對於這次的捷報,感情最複雜的,肯定是慕翎和慕闕了。
西海起了戰事,他們當然不希望這些叛軍打到京城來,可他們同樣不想讓慕澤和慕林立功。
好在這次首戰大捷,頭功是慕林的,不然衆人都會想,慕澤以後的地位會不會更難以撼動了。
因爲慕闕還在家中養傷,慕翎是每日都去早朝的。
這日回府後,丁燕見他氣色不大好,體貼地給他倒了一杯茶。
現在她也發現了,慕翎不喜歡她多說話,於是她也不勸,就乖順地站在一旁。
慕翎確實是在思索這西海戰事的問題,還有慕闕,別看他在府中養傷,實際上,暗中不知道會有多少小動作。
他倒是也想趁着這個大好的機會,拉攏一些人,具體怎麼做,還要再考慮。
忽然,他想起了元繡玉,於是他就吩咐丁燕:“去將玉側妃請來。”
丁燕本來對於他和自己說話,滿心歡喜,可誰能想到,他竟然是要叫元繡玉?
縱然心中不高興,丁燕還是把話帶到了。元繡玉最近在府中壓制住了丁燕,是後者以前沒想到的。
丁燕最恨的,就是元繡玉名正言順,還有個當相爺的爹。
自己要是能有她這樣的家世,加上她在瑞王府中的人脈,元繡玉還怎麼對自己下絆子?
此刻元繡玉的丫鬟正在給她梳頭,似乎是扯到了她的頭髮,元繡玉一巴掌就扇了過去,丁燕就站在一旁,她知道,元繡玉想扇的人,是自己。
元繡玉還呵斥丫鬟:“你到底會不會梳頭?你這手不想要了?”
丫鬟馬上跪在地上求饒,元繡玉也沒讓她起來,只是對丁燕悠悠地說:“你來幫本夫人梳頭吧,一會兒還要去見王爺呢。”
丁燕知道元繡玉是故意找茬,可是她又不能明面上違抗她的話,只能邊上前邊想,你且囂張去吧,看看你還能囂張個多長時間。
等你沒有利用價值了,王爺肯定會一腳踢了你的。
元繡玉從銅鏡中,看丁燕給自己一板一眼地梳頭,還很是嫌棄她的手藝:“看你也不知道什麼花樣的髮式吧?沒事兒,你就給本夫人挽你最順手的吧。”
丁燕不吭聲。
元繡玉把玩這自己塗滿了丹蔻的指甲,又漫不經心地說:“本夫人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肯定是覺得,本夫人以後沒有利用價值了,王爺會一腳踹開本夫人吧。”
丁燕手上的動作不慢,臉卻沉了下來。
她不說話,反而讓元繡玉更得意了:“本夫人也不怕告訴你,本夫人對王爺的價值,可是一輩子,你就慢慢蹉跎着吧,只要有本夫人在一天,你就是個不上臺面,早晚被髮賣的通房丫頭而已,一輩子別想被扶正。”
丁燕已經給元繡玉梳好了頭,退到了一旁。
元繡玉看不到她的表情了,可也知道,丁燕此刻必定非常陰鬱。
她反正也不害怕,當初丁燕算計自己那個事兒,她還沒覺得報仇呢,早晚把她弄死。
去了慕翎的書房,元繡玉臉上已經換上了溫柔的笑容:“王爺,您叫妾身?”
“嗯,過來坐。”慕翎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書房中除了他們兩個也沒有別人,慕翎先是問了問元繡玉的近況,又關照了她和孩子兩句。
元繡玉就柔順地回答着,眼神始終都在慕翎身上粘着,男人嘛,都喜歡女人這麼看他,尤其是慕翎這樣的,認爲女人就該依附男人活着的人。
等慕翎說了一會兒後,元繡玉才提起了捷報的事,隨即道:“如今凌王殿下未回京,但難保孫大人會幫他做點兒什麼,王爺,咱們用不用防範一下。”
“哦?怎麼防範?”慕翎隨口問着,但其實,眼中已經露出了滿意來。
這是元繡玉思索了兩日,想出來的點子,畢竟她也只有這麼一個籌碼了:“聽說前幾天,端王妃還回府見了蔣老爺。王爺,您忘了,相爺也是妾身的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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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翎就知道元繡玉是個上道的,而且她到這府中後,雖然不平不忿了一段時間,可慢慢的,也就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自己一鬆一緊,打個巴掌,再給她個甜棗,讓她徹底依附於了自己,並且甘心被自己利用。
於是慕翎滿意了,走過來,還擁住了元繡玉:“就知道你是個可心的。
元繡玉靠在他的胸|前,聽着慕翎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音蠱惑到了極點:“畢竟,妾身從身到心,都是王爺您的,不爲了您籌謀,還能爲誰?”
縱然慕翎有心利用她,元繡玉仍然感激,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他拉了自己一把。
所以以後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賭一把。
贏了,那便是榮耀加身,共登寶殿,若是輸了,慕翎也同樣命喪黃泉,別想要拋下自己。
既然元繡玉和慕翎說了她的想法,慕翎當然不會拒絕,甚至在書房中,她還細細地叮囑了一番,什麼人該拉攏,什麼人該打壓,讓相爺全力配合他。
元繡玉認真地記下,等離開書房之前,還同慕翎商量了一下去相府的時間。
兩個人都覺得,蔣子翠已經那麼顯眼了,他們可不能學她,於是元繡玉就對慕翎說:“妾身明日喬裝去相府。”
慕翎滿意地一笑,還親了親元繡玉的臉頰:“辛苦你了。”
“只要是爲了王爺,妾身就不辛苦。”
元繡玉把小臉兒仰起,如水一般的眸子,始終凝視慕翎。
……
正如同慕翎想的那般,慕闕確實是在府中籌謀了很多。有了蔣老爺這個門生遍天下的人幫忙,更是事半功倍。
不過他最近對蔣子翠的態度還不是很明朗,主要是沒有了剛成親時的親暱,倒是沒有疏遠過她。
蔣子翠也知道自己理虧,要不是她去找李豫的麻煩,後來也不會牽扯出這麼多事情。
所以她只想要彌補過錯,同樣處處地府做小,哄着慕闕,讓他別再生自己的氣了。
這次兩個人還在書房商量着下一步的計劃,蔣子翠頭頭是道:“蔣老爺說,想要拉攏禁軍並不難,讓王爺放寬心。”
“禁軍裡有他的人,這個本王也知道,但是光有禁軍還不夠。”慕闕顯然是要把別人的退路都給堵死。
蔣子翠也瞬間就明白過來了:“王爺您還想要巡防營?”
這她就很爲難了,小心地問:“可是巡防營不是容辰將軍在統領麼?他是怎麼都不可能歸順咱們的。”
慕闕當然明白這點。本來容辰在衛楚秀離京後,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也不同什麼勢力來往。
可大概兩個月之前,容辰就頻頻往寧王府跑,要說他和寧王府不是連橫了,慕闕都不信。
於是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所以才說,怎麼能把巡防營拉攏過來。”
元錦玉雖然不常出手,但絕對是個權謀高手,而且別人走一步,她甚至都能走十步,看孫大人現在都被吃得死死的,看黎成爲慕澤忠心賣命就知道了。
但是蔣子翠不懂這些,她僅有的那點權謀心計,還是跟着慕闕身邊學會的。
所以這會兒她就有點天真地說:“唉,要是容辰將軍能離開京城就好了,那蔣老爺爭取巡防營的支持,肯定會很容易。”
慕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蔣子翠的想法還真是天真,他難道還能不知道,這一切的關鍵就在容辰身上?
可容辰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麼才能放開手中的兵權?
再說了,就算是他放開,還有御前侍衛呢,那陸忠可是他的人!
慕闕又開始頭疼:“這個慕澤,就算是去了西海,也能給本王留下這麼多的難題。”
蔣子翠和慕闕站在同一條陣營,自然就把慕澤當成了敵人:“真是沒想到,他當初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今日能走到這一步。”
慕闕見蔣子翠乖巧了,就也願意和她多說一些:“他成了氣候,就開始幫助慕林。真是狼子野心。”
蔣子翠詫異地驚呼:“您是說,他想要把慕林培養成他的人?那真是太可怕了。這寧王殿下,倒是喜歡和兄弟連橫啊。”
關鍵那兩個人現在在西海,這麼遠,戰事和瘟疫並雜,慕闕也實在沒辦法把手伸過去。
就在他們還憂愁的時候,他的下屬卻匆匆跑了進來:“王爺!皇上宣您進宮!”
“怎麼了?”慕闕猛地站起來,不過他也只是心口有點疼,行動倒是不礙事了。
那下屬一臉凝重:“西北和咱們開戰了!”
“什麼?”慕闕感覺他的大腦都像是猛地充血了一樣,他甚至來不及換衣服,就要往外衝。
剛走了兩步,他卻由焦急變成了喜悅,還哈哈笑了起來。
蔣子翠愣住了,扶着慕闕,心情複雜地問:“王爺,這是怎麼了?您怎麼這麼高興?”
“本王是在感慨,原來上天都在幫我!”慕闕意氣風發起來,轉頭,也不介意多和蔣子翠說上幾句:“你說西北和咱們開戰了,誰最想要出征?”
“西北……”蔣子翠轉念一想,猛地擡頭:“容辰!”
是啊,衛楚秀可是被耶律真帶走的,容辰現在對西北的痛恨之情,都能衝破天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