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這個兄弟並不親厚,端王時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他的母族有權有勢,母妃在宮中一手遮天,甚至朝中不少大臣都是端王的幕僚,他的心思現在還不明顯,但是誰都知道這個男人,或許比太子還要適合繼承大統。
端王手中握着的兵權不比自己少,之前去西北荒原的時候,自己甚至還要聽他的指揮。
也是那段時間的相處,讓慕澤清楚的認識到了端王是個多麼殺伐決斷的男人。元錦玉若是被這樣的男子糾纏上了,還能退後多久?
所以寧王徑直就趕來了,他不會讓元錦玉落在他的手中。
在剛剛的時候,他也看到了端王吹笛子,元錦玉站在端王的身邊,兩個人身形是那麼般配。
寧王的心也是酸澀的,只不過這酸澀,在端王面前,都變成了憤怒。
元錦玉生怕這兩兄弟打起來,剛想站在寧王身邊,卻被寧王一把給拽到了身後,之後聽到寧王冷冰冰的聲音響起:“七皇兄,錦玉本王會送到相府去。”
元錦玉以爲端王那有些偏執的性子,會和他爭上一爭,哪裡想到端王只是看向了元錦玉:“錦玉,你想隨他走麼?”
此話一出,兩個男子都看向了自己。
元錦玉的臉頰紅了紅,張了張口,最終小聲道:“我自己一個人可以回去。”
“本王不同意,若是半路上再被人攔去了怎麼辦?”寧王的聲音斬釘截鐵的,顯然是元錦玉今日就算是不同意,他也要親自送元錦玉回去。
出乎元錦玉預料的是,端王竟然沒有和寧王爭執,只是對着兩人微微一笑:“那就有勞九皇弟了,替本王將錦玉縣主送回丞相府吧。”
寧王冷冷的看着端王,也沒有再同他廢話什麼,一把拽住元錦玉的手,就帶着他往回程的路上走去。
元錦玉還有些詫異,回頭看了一眼端王,發現他將身影掩映在夜色中,只是對着元錦玉擺了擺手。
畫舫上的燈忽然被點亮,元錦玉能看到燈光下,端王那張清俊的臉上帶着笑意,至於眼中,是不再掩飾的深情。
元錦玉忽然覺得有些脫力似的。端王這一世的眼神,已經同上一世的越來越像了。
自己到底該怎麼才能阻止這段感情的發生呢?最起碼,不要再讓他甘心爲自己死去了。
寧王牽着元錦玉的手走了一會兒,銀杏和紅葉不遠不近的跟着,都不敢靠近一臉冷意的寧王。
“以後不要同七皇兄走的那麼近。”寧王很少會這麼冷聲對元錦玉說話,可是剛剛兩個人那金童玉女的樣子,着實刺痛了他。
元錦玉輕嗯了一聲,知道寧王聽不到,還點了點頭。
寧王猛然收住了腳步,讓有些恍惚的元錦玉,直接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元錦玉停在原地,此刻他們在一處比較偏僻的街道,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車伕趕車着跟在他們身後,車轍印在石板路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但是沒多久,馬車也聽下來了。
街道兩邊稀稀疏疏的掛着燈籠,元錦玉的手被寧王握在手中,擡頭看着寧王,覺得這會兒的寧王給她感覺一點都不像是白日的那般溫柔。
慕澤始終盯着元錦玉的眼眸,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纔有些認命似的道:“錦玉,你到底在想什麼?”
元錦玉知道他問的是關於自己端王的事情,但是上輩子的事,怎麼解釋的清楚,元錦玉只是微微低下頭:“我……欠了他一個人情,很大的人情。”
所以我纔對他有些縱容,但是九哥,你要相信我,我還分得清什麼是感情,是什麼愧疚的,不會對他起半分其他的心思。
寧王聽到這話,忽然就像是放下了心似的,神情也緩和了不少。
他剛剛看到元錦玉和端王在一起,着實是太生氣了,纔會露出那般凶神惡煞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性子不好,在元錦玉面前,始終是剋制的,希望剛剛沒有嚇到元錦玉。
“一定要你去還麼?本王可以替你還。”慕澤對着元錦玉道。
元錦玉擡頭,眼神坦蕩的看着慕澤,對着他認真的解釋着:“九哥,這些事情,只能我自己來做,但是……”她反手握住了寧王的手:“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寧王的滿腔怒火,就在元錦玉這麼一個動作中,徹底消逝了。面對這樣的元錦玉,他還好再說什麼呢,只是柔和的看着她,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好,本王就相信你一次。”
元錦玉微微一笑,手並未收回來,就這麼由着他牽着自己的手,在有些暗的街道上走着。
這麼一路並不算遠,可是兩個人還是走了小半個時辰纔到。
寧王將元錦玉送到偏門處的時候,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對元錦玉道:“三十一可能要不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它?”
三十一是慕澤的馬,跟着元錦玉多年征戰南北,上次見到它的時候,它的身體就已經很不好了。明明只是一面,元錦玉卻忽然很理解慕澤的心情。
他將它起名三十一,就表示了對它有多在乎。現在三十一可能堅持不住了,元錦玉也想去看看。
剛剛兩個人因爲端王所引起的火氣,都被兩個默契的隻字不提,元錦玉只是站在門口點了點頭,在丞相府側門上掛着的大紅喜字燈籠下,臉色也顯得紅潤了不少似的:“那明日如何?不過九哥不用再去堤壩那邊了麼?”
“朝中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本王只是去盯幾日,之後的事,就都交給鬼月了。”寧王對着元錦玉解釋着。
“那明日,我去馬場找就……”
“不用,本王明天一早回來丞相府接你。”寧王打斷了元錦玉的話,之後也不待她再拒絕,徑直便離開了。
元錦玉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選,知道就算是叫他,他也是聽不到的,便轉過了頭,推開了側門。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纔剛剛轉身,寧王就回過了頭來,那目光中,還帶着疑惑似的,不過更多的則是眷戀。
他是想要知道元錦玉同端王之間發生了什麼的,可是元錦玉既然不願意說,他也不會勉強。
看着元錦玉走進相府,他在重新轉過了頭。
元錦玉回來的時辰着實很晚,相府的晚膳時辰都過了。她悄悄的溜回了自己的院子,可是纔剛剛在自己的房間坐好,房門就被敲響了。
銀杏去開門,見到門外站着的竟然是老夫人房中的大丫鬟。
那丫鬟手中拎着一個食盒,對元錦玉恭敬的行禮:“三小姐,這是老夫人吩咐奴婢端過來的,您趁熱用了吧。”
被這丫鬟一提醒,元錦玉纔想起自己中午都沒用膳呢,肚子早就餓了。
道謝後,讓銀杏將食盒拎過來,誰知道那丫鬟在臨走的時候居然對元錦玉說着:“老夫人還要奴婢轉告三小姐一句話,既然出去了,總要將肚子填飽了再回來。”
元錦玉剛剛纔平復下來的緋紅臉色,一下子就又燒起來了。
“嗯,替本小姐轉告給老夫人,就說孫女明白了。”
老夫人一定是知道她出門見誰了,現在給自己送晚膳,分明就是在打趣自己,也有些生慕澤氣的意思。
元錦玉無奈的搖了搖頭,用過了晚膳,沒什麼睏意,就帶着自己的對牌,去開了庫房,親自挑選了好幾匹上好的布料,準備爲寧王做身衣裳。
等到開了庫房,她看着那多出來的不少東西,纔想起來,前段時日冊封的時候,皇上還賞了自己不少東西。
她對於這些不大上心,閒來無事,還是清點了一遍,等到清點過後,再一次感嘆,自己現在都能拿得出自己的嫁妝了,這才讓銀杏和紅葉抱着布料,回到了房中。
馬上就要到盛夏了,那會兒的衣料還是輕便透氣些的好,元錦玉在燈下挑了好久,才確定下來了兩匹顏色材質都不錯的雲錦。
銀杏同紅葉一直在身邊小心伺候着,看着元錦玉那燈下賢淑的容顏,覺得此刻的小姐,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美麗。
因爲昨晚選布料到太晚,元錦玉第二日起身就有些晚了,匆匆的用過了早飯,又挑了身合適的衣裳,便聽到了前院人通傳,說是寧王殿下到。
元錦玉帶着銀杏和紅葉,拎着裙襬,就這麼去了前院。
相爺此刻還穿着朝服,顯然是剛下朝不久。慕澤近來負責督造堤壩的事宜,是不許去上早朝的。元錦玉看着他那一身素白的衣裳,竟然有些愣住了。
寧王很少會穿這個顏色的衣裳,而今日的意思,不言而喻。因爲元錦玉也是挑了一身白色的衣裳。
明明是顯得飄飄欲仙的料子,在兩個身上,竟然傳出了一股肅穆之感來。
慕澤在感覺到身後的動靜後,輕輕轉過了身。頭上戴着的玉簪,也隨着他的轉動,反射出了一道細碎的光芒。
慕澤的眉眼依舊傾城,原本清冷的神情,在看到元錦玉後,便溫和了不少。
元錦玉見他一身白衣勝雪,身材挺拔修長,一時之間心跳快了兩分,反應過來後,才微紅着臉頰對着慕澤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