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澤繼續道:“太子的案子翻不出什麼花樣來,倒是在咱們去南疆的那段時間,京城中發生了一些事情。皇上陸續又召集了幾個侯爺入京,隨即沒過多久,這些人就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的京城,不知道去往何方。衛楚秋原本是高中了狀元,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忠遠候的兒子,皇上會留在他京城中,可是他上個月就已經去揚州赴任了。”
元錦玉隨口問着:“也就是說,那幾個侯爺中,他是唯一一個能被知道行蹤的人是麼?”
慕澤點頭:“忠遠候一家倒是還在京城中,聽聞他們很中意容辰,所以兩家正在商談婚事。”
“婚事?容辰同衛楚秀的?”衛楚秀是自己在京城貴女圈中爲數不多的朋友,她的婚事,自己自然是關心的。一想到容辰那後宅的姬妾,元錦玉就不禁皺起了眉頭。
“是他們兩個的婚事,但現在連婚都還沒有訂下來,誰知道他們以後會如何。再者,那衛楚秀也是個不大安分的,自小學習騎馬射箭,又通讀兵法,恐怕不會安心在京城中嫁人。容辰倒是對這門親事並不牴觸。”
慕澤見元錦玉始終皺着眉頭,又幫她揉了揉,沒有再繼續說這兩個人的時,而是說起了長公主。
“最初便是長公主威脅你去南疆,現在你幫她尋回了人,在出事的時候,她卻沒有幫你,不管你想怎麼處置她,本王都不會輕饒了她,所以今天下午你走後,本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晉橫召了回來。那長公主找了他再多年又怎樣,晉橫早就不是十幾年前那翩翩公子了。****一類的,困不住他。”
慕澤說的話有些多,輕咳了兩聲,元錦玉拍了拍他的後背,幫他順了順氣。
“我哪會有那麼好心?長公主威脅我去南疆的那筆帳,我還記着呢。從明日開始,我便不出門了,等着長公主到府上來。還有那個何蓉雪,也一樣不能輕易饒了。”元錦玉雖然不至於睚眥必報,但是這次她若不是牽扯出了身世的問題,肯定當場就被皇上給殺死了。
還有在南疆的時候,發生了那麼多事情,長公主前後都不知道欠了自己幾條命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女扮男裝去了南疆的消息,就是何蓉雪散播出去的。比起長公主,元錦玉肯定更討厭這個覬覦慕澤的情敵。
慕澤卻將元錦玉擁在了懷中,緩緩道:“昨日咱們從午門出來的時候,何蓉雪就被送走了,而且送得極遠,似乎已經是北邊的草原,隨行的還有不少護衛和嫁妝,聽說是長公主花了很大的代價,讓何蓉雪同草原上一方領主訂了婚,等她趕到草原便成婚。”
元錦玉詫異,那草原上的一方領主可不是好當的,她倒不至於害怕那些人的權勢,而是想着,何蓉雪纔多大啊,比自己才大了一兩歲而已,那草原一方領主,都是能當她爺爺的人了吧?這樣的人,她也會嫁?
像是看出了元錦玉在想些什麼,慕澤笑了笑:“她當然不想嫁,但這已經是唯一能逃脫咱們對她下手的辦法。北邊的草原很寬闊,最重要的是那些遊民並不好惹,他們雖然明面上歸順了大周,但這麼多年,若不是軍隊鎮壓着,他們早就反了。前兩年同西北荒原那一戰,也震懾了他們,但是誰知道這震懾能持續多長時間?皇上必定是不希望大周同北荒的人開戰的,所以咱們若是想下手,必須要偷偷行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才成。”
元錦玉看向慕澤,問着:“何蓉雪真的是嫁給了個糟老頭子?而且有可能回不來了?”
慕澤肯定地回答:“聽說那人長孫同她一般大……她既然躲出去,自然不敢回來。”
元錦玉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下脣,這個動作明明沒什麼暗示性的意味,卻讓慕澤看得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既然如此,咱們就別明目張膽地去找何蓉雪的麻煩,先派人盯着她的隊伍,若是她敢偷偷往回跑,咱們再解決了她不遲。”元錦玉狡黠地笑了起來。
比起讓何蓉雪死在自己手上,當然是要她嫁給一個糟老頭子,永遠回不到京城這麼繁華的地方,在那荒原上奔波吃苦更有趣一點。
慕澤像是知道了她惡劣的想法,伸出手,在她鼻尖上捏了捏:“小東西,你比本王壞多了。”
元錦玉哈哈笑着,看向慕澤,眉眼璀璨:“那九哥是怪我嘍?”
慕澤低下頭,用雙脣輕輕地捧着她的,隨即呢喃:“怎麼會,本王喜歡都來不及。”
隨即一個溫熱的吻落下,堵住了元錦玉所有的聲音。
二人耳鬢廝磨了一會兒,還是元錦玉輕輕推了推他,示意他身上有傷,慕澤才停下來。
元錦玉此刻紅着臉頰,眼波如水,靠在慕澤的懷中,發現男人正有些懊惱又有些嫌棄似的皺着眉。
反應過來他是嫌棄身上的傷勢後,元錦玉不由得失笑。這個男人,在被打的時候沒嫌棄過,養傷的時候沒嫌棄過,現在倒是嫌棄了,他整天到底是在想什麼呢!
不過慕澤也只是懊惱了一會兒,就慢慢地將身子挪了挪,然後從牀頭將那本黃曆拿了過來。
黃曆的紙並不厚,一頁是一個日子,元錦玉清楚地看到不少頁都被慕澤做了標記。
他看着元錦玉那晶亮的眸子,清咳一聲,隨即將黃曆塞到她的手上:“京城這些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咱們說說正事吧。”
元錦玉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在他看來,自己瞭解形勢不是正事,只有商議婚期纔是?
不過元錦玉也沒拒絕,隨手就翻了起來。可是她剛翻了兩頁,就看到了硃紅筆做的標註。
她有些不解,指着上面問着:“四月二十?我那會兒才及笄兩日!”
慕澤卻是伸出了手,修長的手指抵在那頁上:“但是四月二十是個很好的日子,宜嫁娶。”
“那也不成啊!那會兒你傷還沒好呢,難道想讓人擡着你拜堂成親麼?”慕澤傷得很重,而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調養得好的。
就說他這幾日,都不能從牀上起身。二百軍棍哪裡是那麼好受的,元錦玉旁觀的時候,都覺得自己肯定受不住五十棍。
現在想着那軍棍一下下地打在慕澤的身上,她的臉色不大自然起來,低下頭,藏住自己的心疼和愧疚,不讓慕澤看到。
但慕澤是很聰明的人,哪怕他看不見元錦玉的表情,相處這麼長時間,他早就能從元錦玉的氣息上感覺出來,她的心情是如何的。
小姑娘在面對自己的時候,從來都沒什麼秘密,想來她也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纔不讓自己看到她的愧疚。
想到這裡,慕澤裝作沒看到她的異樣一般,隨手往後翻了兩頁黃曆:“後面我也選了幾個日子,你再看看。”
元錦玉微微笑了笑,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沒有再提剛剛的話,那一頁,也就算是翻過去了。
剩下的日子,最近的也在四月底,還有一個五月初的。
五月後半還有一個日子,但是慕澤顯然有些嫌棄:“那會兒本王的傷勢早就大好了,時間上有些晚,本王並不想選五月後半的。”
元錦玉斟酌了一下,竟然也思考了起來。
等到後來元錦玉纔想到,今日她過得着實詭異。白日的時候,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跟着父母商量自己的婚事,現在竟然又同未婚夫來商議婚期。
不過她也覺得五月底的有些晚,便從四月底和五月初的日子猶豫了一下。
“對了,今日回相府,還有件事忘記同你說。”元錦玉暫時沒猶豫出個結果來,反而是擡頭對慕澤道:“成親前三日,我要回相府去住,但是在那之前,我想搬到自己的宅子中。宅子的事情倒是好辦,但我現在被封爲女侯,想要宴請羣臣的話,需要藉着你的名義來。”
元錦玉沒什麼官職,朝中的決策她參議不到,更不需要像是這些大臣一樣上早朝。
但是該走的步驟,還是不能含糊。因爲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慕澤想了想:“那四月初就有些趕了,畢竟你要搬家,還要宴請羣臣,最重要的是,成婚大典之前事情也很多。定在五月初四吧,時間上能充裕些。”
元錦玉點頭,她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點頭之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呢?這會兒難道不該矜持一些麼?
後來元錦玉看了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半個身子都被慕澤擁在懷中,而且從南疆到京城,他們都不知道在一起廝混了多長時間,這個時候纔想起矜持,稍微有些晚吧?
想到這裡,元錦玉燦然一笑,合上了黃曆:“那我明日去相府的時候,便將這件事告訴相爺,讓相府也開始籌備婚禮。”
慕澤聽到這話,皺了皺眉,但是顯然他關注的是前一句:“明日還要再回相府?你今日不是剛回去過?”
元錦玉楞了一下,隨即回答:“畢竟要及笄了,我這幾日要多陪陪祖母,順便回去見見衛楚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