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外面的形勢着實談不上平和。
放走了一個段嵐笙,人心惶惶,總擔心聖國的戰書下一刻就會來到大周。
而元錦玉的女侯之位,還是被皇上牢牢地保住。再提削侯的事情,直接賜死!
皇上這般態度,那些大臣們就算是心中再憋屈,也知道這件事不可能會被更改了。
至於說元錦玉同通敵聖國的事情,皇上就更加震怒,據說在朝堂上連斬了三位大臣,並質問衆人,若元錦玉真的是通敵了,慕澤何必苦戰至此?他們若是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就莫要在朝堂上血口噴人。
所以對元錦玉和慕澤來說,明明是最困難的境地,真的因爲一切都有皇上頂着,他們兩個在小院中着實度過了一段很平和的時光。
元錦玉也沒想過事情會這麼輕易便被解決了,至於聖國來戰……她同慕澤雖然不願,卻也並不怕。
大周的將士,從來都不缺血性,元錦玉因爲去過一次南疆,也被影響了不少。
那聖國若是敢戰,想必慕澤會再將他們擊退八千里雪山之後去。
此刻在小院的桃花樹下,慕澤依舊在舞着劍。元錦玉並不懂武功,只覺得慕澤的動作別樣流暢好看,縱然是沒用內力,挽出的劍勢,也不是常人能比擬的。
元錦玉此刻也坐在不遠處的門旁,身下是銀杏早早塞過來的小墊子,腿上則是放着一柄古琴。
那古琴是她用慣了的,慕澤在舞劍的時候,她就會彈上一曲。
最初爲慕澤彈的是鳳求凰,之後便再沒彈過。畢竟……彈那種曲子也是需要勇氣的不是。
此刻元錦玉只是隨手拈來,並不是什麼固定的曲子,但是卻別樣悠揚。
心境不同,她彈出的曲子自然也不一樣。
小院中的桃花樹今年開得格外茂盛,不像是櫻花,幾日便落光了,但是卻也有花瓣一直在飄揚而下,樹下此刻都鋪了薄薄的一層。
元錦玉就這麼看着琴絃,緩緩地撥弄着,偶爾再擡頭,將目光放在那個男人的身上。
長長的一曲終了,元錦玉停了下來,慕澤也隨之停下。
這也是爲何元錦玉會隨着他在這裡練劍的原因。她知道慕澤是希望他能早些回到以往的狀態,但現在他身上棍上以及內傷都很嚴重,可不能操之過急。
元錦玉見到慕澤停下,這會兒也將古琴放在一邊,提起裙襬,朝着慕澤跑去。
她這幾日穿的都是紗裙,一層又一層,順着清風而起,又像是花瓣水波一般落下。
她的腳尖輕踮在地上,身子輕盈,腰間還是束着水藍色的緞帶,樣貌端的還是絕色傾城。
她的手中有一塊絲帕,這會兒正跑到慕澤的身邊,示意他稍微低下一點頭,讓自己可以擦到他的汗水。
慕澤其實並不用元錦玉示意,就已經將頭低下了。
元錦玉幫他擦了擦,發現慕澤舞了這麼長時間的劍,竟然基本都沒流汗,想來身體比以往好了很多。
不過她還是擦得很仔細,慕澤距離她極盡,看着那一張精緻得不帶下瑕疵的如玉臉龐,有些怔怔的出神。
元錦玉身上還是那股淡淡的花香,讓他不由得沉醉。
邊擦着,元錦玉還邊嘟囔:“沒事長那麼高做什麼。”
慕澤倒是認真地回答着元錦玉的話:“本王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同你是差不多的個頭,還是過了十五之後,猛地就長起來了。”
元錦玉不由得失笑,瞪了他一眼:“誰想要知道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自作多情。”
她想退開,卻被慕澤扣住了腰身,隨即一個溫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當慕澤吻到元錦玉脣上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居然是——原來慕澤不是沒有熱,而是熱在內裡了。
慕澤都許久沒親過元錦玉了,就像是元錦玉之前同元錦玉講過的那樣,他心有餘力不足啊。
忍了這麼多天,現在好不容易能親吻元錦玉了,他怎麼會不抓緊機會?
元錦玉就這麼被他環在懷中,下意識地掙扎了兩下,不過忌憚着慕澤的傷勢,她也不敢太用力。
慕澤長長的一吻結束後,放開元錦玉,還心滿意足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脣,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吃到了蜂蜜的孩子,每個表情都恨不得告訴元錦玉,那個吻,簡直甜到了心裡。
元錦玉真是拿這個男人沒辦法,推開他,轉過了身。
銀杏和紅葉一直都沒走遠,不過她們看到慕澤親吻元錦玉的時候,都羞紅了臉,直接背過去了。
這會兒她們還在嘀咕着:“你說姑爺同小姐親熱完沒呢?”
“不知道啊,要不你轉頭去看看?”銀杏原本是很認真的建議,卻換來了紅葉惱羞成怒的一個白眼。
“要看你去看,我纔不看呢!雖然……雖然那幅畫面還挺好看的……”
銀杏想了想,小姐同寧王殿下的樣貌,那真的是萬里挑一沒得說。這幾日陽光明媚,桃花瓣翩翩掉落,俊朗高大的男子,就這麼擁着嬌小傾城的女子親吻,怎麼想,都是一副極爲賞心悅目的畫面。
於是銀杏也不由得點了點頭:“是真的好美啊……”
但兩個丫鬟顯然沒想到,她們並沒有太多的機會能看到這幅畫面了,因爲下午的時候,老夫人直接將慕澤同元錦玉叫到了房間中,告訴慕澤,他的傷也比之前好了太多,該搬回寧王府去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成親也沒幾日了,再留在這裡着實不應該。
老夫人說的話倒是委婉,慕澤也理解她的意思,所以當日下午便收拾東西離開了。
元錦玉雖然不捨,卻也沒有阻止。
畢竟他現在都能走動了,還留在相府,着實說不過去。
送慕澤出了相府,元錦玉還抱着一個小包裹,那裡面是近來做的一些女紅,都是給慕澤的。
邊走,她還邊說着:“本想着借女侯的名義直接搬出去,再借着你的名義宴請一下羣臣的,現在想來是不大可能了。但我最近還是讓丫鬟幫我留意了一下宅子,準備過兩日去看看。”
慕澤顯然不大願意元錦玉給自己置辦宅子,因爲元錦玉以後真的同他鬧了什麼矛盾,她跑回宅子可怎麼辦?
所以慕澤明確地表明瞭自己的反對:“朝中的那些大臣現在見了你,同見了本王一般恐懼,你還置辦宅子做什麼?”
元錦玉對着慕澤笑了笑,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見到我和見了你一樣麼?我就是狐假虎威,有皇上護着,所以他們對我才忌憚的。再者,買宅子同宴請羣臣可不一樣,我就是想有處自己的地方。”
慕澤依舊是皺着眉頭,不過見元錦玉堅持,他也只能同意:“那就等成婚後本王陪你看,買宅子的錢有本王來出。”
元錦玉瞪大眼睛,笑着擺手:“不用不用,我有錢的……”
“錦玉。”慕澤停下了腳步,這會兒他們已經走到馬車前了。他轉頭,極爲認真地看向元錦玉:“本王過幾日就是你的夫君了,你覺得你買宅子,本王會用你來出錢麼?”
元錦玉聽到慕澤這麼解釋,心中有些甜蜜,卻還是清咳一聲,低頭看着自己探出裙襬的鞋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我的不也是你的麼,花誰的不一樣呢。”
“本王的錢和你的錢能一樣麼,聽話,看中哪個,成婚之後看中哪個本王就給你買哪個。”
元錦玉不好再拒絕,只得點了頭。
慕澤這才心滿意足地揉了揉元錦玉的頭,在上馬車之前,還低頭親吻了一下元錦玉的臉頰,隨即道:“五月初四,等本王來迎娶你。”
元錦玉轉過頭,不讓慕澤看她那已經羞紅的臉蛋。
慕澤哈哈一笑,就這麼轉身上了車。
等他的馬車都走遠了,元錦玉才嘟囔着:“自大的男人……”不過她的心情顯然是非常不錯,回去的路上,還哼着歌的。
銀杏和紅葉在兩人相處的時候,沒有跟過來,但是隨着元錦玉回去的時候,卻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等回到房間後,元錦玉忽然意識到院子中少了一個人,還有些不大習慣似的。
這一整個下午,她都過得有些渾渾噩噩。
最終還是銀杏實在看不下去了,對元錦玉提議:“小姐,若不然您看會兒書吧?”
元錦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想去找本書看,忽然想到自己有件事沒做完。
於是她馬上招呼來了銀杏,對着她吩咐着:“去問問殿下的吉服做好了沒有,做好了給我送過來。”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記住,要悄悄地問。”
銀杏領了命令,很快就出門了,不過回來的時候,不僅帶回了寧王的吉服,還帶回了一個裁縫和元錦玉的吉服。
那裁縫很快就說明了來意,原來元錦玉的吉服也趕製出來了,現在是最後試一試,若是有哪裡不合身的,再改便是。
元錦玉也很配合,試了之後說了自己的感覺,隨即銀杏和紅葉才送走了那裁縫。
等用過晚膳,她便拿着慕澤的吉服坐在了桌前,開始在衣襟上繡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