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覺得那元錦玉就是因爲功勞被咱們搶去而心有不甘,不然她怎麼會這麼爲難臣妾?”氣沖沖地說完,她又擔憂地問着:“寧王沒有爲難你吧?”
楚王想着寧王今日的行爲和態度,倒是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就算是交接事務,也謹慎細緻。
於是他搖了搖頭:“老九那邊還好。”
就是他在最後的時候,也惜字如金地告誡了自己幾句,讓楚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可是兄長,比慕澤大了不少歲呢,結果他卻和自己擺起上位者的架子來了。
這麼一想,他就基本上相信了元繡玉的話,覺得是那二人在爲難他們。
元繡玉撇了撇嘴:“諒他也不敢爲難你,你可是他皇兄。”說到這裡,元繡玉就有些生氣:“那元錦玉是怎麼回事?本宮不僅是她的皇嫂,還是她的嫡姐呢!嫁了人之後,這氣焰真是越來越囂張了!”
楚王看了元繡玉一眼,不由得寬慰着:“畢竟這次被咱們搶去了這麼大的功勞,他們懷恨在心也是應該的。總之你明日好好地去施粥布善,那寧王妃能做到的事情,你有什麼不能做到?將事情做好,她也就找不到什麼理由再爲難你了。等把名冊和賬本拿到手,這件事,也就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了。”
元繡玉想着,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不然,元錦玉是真的半點不肯鬆口啊。
“臣妾知道了。”她點了點頭,應下。
楚王又叮囑着:“繡玉,你也是個聰慧的性子,就是在遇到寧王妃的事情上,容易衝動。你好好想想之後的路該怎麼走,如果再莽撞下去,咱們之前的努力不就是白費了麼?”
元繡玉被楚王這麼一說,只是沉默着,沒有回話。她也發覺了,對待別人,她的理智總是牢牢地被記在心底,但是一遇到元錦玉,她就總是迫不及待扳回一局。每次她以爲時機到了,都會被元錦玉打臉。久而久之,渴望勝利的感覺就越加強烈了。
現在楚王告誡她的話,她也算是聽在了心中,但是之後會怎麼做,她就很難掌控了。
楚王正準備離開,這才發現房間中還站了一個人。那人的身形纖細,能看出是個女子,但是卻帶着一張面具。而且肩膀有些塌,可能是腿有問題。
她隱藏氣息實在是太厲害了,一想到這麼長時間,自己都沒發現,楚王不由得有些脊背發涼。
“繡玉,這是誰?”楚王不由得指着那個人問着。
元繡玉擺了擺手,那人便上前,給楚王行禮,之後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表示她不能說話。
楚王皺眉問着:“啞巴?”
元繡玉此刻也上前來,站在了那女子的身前,同楚王介紹着:“這是臣妾今日從外面帶回來的,取名爲九娘,是個毀容了的啞巴,腿腳也不靈便,臣妾見她實在是太可憐了,已經準備將她收做新的女侍衛了,正好頂上鳶尾的位置。”
其實九娘就是被元繡玉改頭換面的鳶尾,不過她變化實在是太大了,甚至連氣質都改變了,楚王纔沒有發現。
這會兒他有些不大信任這個九娘,便轉頭問着元繡玉:“你確定她會對你忠心麼?這樣高強的武功,就算是殘廢,在外面應該也能活得很好吧?”
其實楚王想問的是,元繡玉有那麼好心?看着別人可憐,就救回來了?
元繡玉壓根沒想讓楚王知道九孃的底細,就柔聲地笑着:“見她可憐是一方面,臣妾也是看重了她的實力。王爺您就放心吧,她的身家來歷臣妾都已經調查清楚了,肯定不會有問題的,是不是,九娘?”
九娘馬上就給楚王跪了下來,態度謙卑地磕了兩個頭。
楚王知道她這是在求自己,讓她留下來,既然元繡玉都已經這麼說了,他自然也不能再說什麼,準備等回去後,自己再調查一番,如果她真的沒什麼問題,那就給她留下吧。
楚王走後,元繡玉看向鳶尾,眼中的光芒冷冷的,嘴邊卻帶着一絲笑意:“你今日表現得還不錯,記住了,以後就要這樣。在本宮准許你動手之前,不許泄露一絲一毫的恨意,知道麼?”
鳶尾點了點頭,看向楚王離開的方向,眼中滿是仇恨的光芒。
第二日,楚王早早地去上早朝了,元繡玉帶着九娘去施粥。從這裡到城門外有段很遠的距離,元繡玉是坐馬車,九娘就坐在車轅上,身邊是車伕。
等穿過幾條長街後,她忽然看到了一戶人家。那正是自己之前到京城的“家”,裡面有對沒有孩子的夫婦,對她很好。
九娘心中是帶着悔恨的,當初嫌棄那對夫婦,當遇到了這麼多事情後,才知道,她到底是錯過了什麼。
或許是感應到了她熾熱的光芒,門緩緩地被打開了,裡面走出了一個婦人。
那婦人很面善,穿着打扮都很是樸素。九娘一看,身子就定住了。因爲這位,就是之前皇上給自己找的那位乾孃!
婦人原本正想關了門離開,誰知道,門還沒關好,她就這麼回了下頭,看到了九娘。
婦人登時就像是愣住一樣,直直地朝着這邊跑來,因爲她衝地太猛了,馬車車伕急忙拽緊了繮繩,就這樣,那馬還是將那婦人給衝撞倒在了地上。
九娘很想喊一聲,但是想到之前元繡玉對她的叮囑,她只好咬了咬下脣,重新坐了回去。
元繡玉氣急敗壞的聲音已經在馬車中響起:“外面是怎麼了?馬車怎麼會忽然停下?知不知道,本宮差點就撞到頭了!”
如果是往常,婦人肯定早就同元繡玉賠禮道歉了,但是這一次,她卻馬上爬起來,朝着九娘跑去:“鳶尾!你是孃的鳶尾麼!”
婦人一直都不相信,鳶尾是暴斃在宮中了,那宮中的水這麼深,誰知道她那個莽撞的女兒是的嘴了誰,讓人給害了。
看着九娘那雙眼睛,她就想起了鳶尾,因爲實在是太像了。
元繡玉終於忍不住拉開了車簾,讓一邊的侍衛攔住了她。
那婦人看到元繡玉,也愣住了,馬上跪下行禮:“臣婦參加楚王妃!”
元繡玉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你有什麼事麼?”
婦人執拗地看向九娘:“娘娘……這是臣婦的女兒麼?是麼?”
她的眼中滿是渴望,那樣小心翼翼地看向元繡玉,讓九孃的心就像是驟然被捏緊了一樣。
元繡玉當然更加不耐煩了,真是沒想到剛帶九娘出門,就能讓人給認出來,她看九娘,想着,實在不能,把她那雙眼睛也弄瞎好了,這樣肯定就沒人能認出來了吧?
九娘身子瑟縮了一下,往後躲了躲。
算了,畢竟已經讓她裝啞巴了,再把她弄瞎,她以後還怎麼爲自己辦事?
於是她看向那婦人:“什麼鳶尾?鳶尾早就暴斃在宮中了,你看清楚了,這是本宮身邊的九娘,同鳶尾半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不是,她的那雙眼睛……”婦人還想再堅持,但是卻被元繡玉給打斷了:“本宮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你夫君也是官員,難不成還不懂這暴斃是什麼意思麼!讓開!”
說罷,她直接就回去了馬車中,有侍衛上前,直接就將那婦人給推到了一邊,動作粗魯得很,婦人倒在地上,半天都沒起來。
她的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一個字都沒發出來。
是啊,她早該想到的,什麼暴斃,不過就是藉口罷了,指不定就是哪個大人物犯了事,她可憐的鳶尾被頂罪了。
這樣的話,楚王妃還怎麼會把鳶尾放在身邊?
婦人坐在地上,看着越來越遠的馬車,終於緩緩地哭了起來。
她可憐的鳶尾啊,怎麼就這樣被人害了。
九娘還坐在車上,保持原本抱劍的姿勢,但是卻聽到了後面的人,那悽慘的哭聲。
她之前是真的恨,現在也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聽着她那哭聲,原本滿是恨的心中,就像是多了些什麼東西。
她握着劍的手緊了很多,心中還在下着決心,等她報了仇,找到人治好她的腿和臉,肯定就回去見這一家人,然後告訴他們,他們的女兒還沒有死。
九孃的眼睛有些酸澀,她擡頭望了望天。現在還沒出正月,這幾日不下雪了,所以天氣還算是挺好。
那樣明亮的天際,終於讓她的眼淚緩緩蒸發。
等到了施粥的地方,不用元繡玉告誡,她也收起了那些情緒,冷冰冰地跟在元繡玉的身邊。
元繡玉在下了馬車後,雖然嘴角邊保持着笑容,但是當她看到那些衣衫襤褸的難民,還有那個簡陋的高臺時,笑容就有些僵硬了。
這到底事什麼破地方,元錦玉竟然讓她來的?難不成,還要讓她和那些難民接觸?
元繡玉心中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但還是勉強走了上去。
其實那些難民也挺搞不清楚狀況的,怎麼這賑災的事,說換人負責,就換人了?
這位是楚王妃吧?聽說還是寧王妃的嫡姐呢,但是長得沒寧王妃好看,氣質也沒寧王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