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元錦玉的阻止,幾個精兵都退到了後面。等元錦玉回屋前,又往那緊閉的房門處看了一眼,確定那幾個人回屋就沉寂了之後,才轉身離開。
慕澤在屋中,此刻已經將房頂都給打掃乾淨了,擺設也已經擦得差不多了,不少東西,年頭久了,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還能被他擦得半點灰塵都沒有。
元錦玉在外面,洗了個布巾,將慕澤手中原本的替換下來,還捱得慕澤一陣輕聲地呵斥。
他握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坐在土炕上,在她安頓好了之後,這告訴她:“錦玉,那井水太涼,你不要動手。”
土炕有點兒高,元錦玉坐在上面,小腿兒還在晃盪着,聽着慕澤的“訓斥”,她還美滋滋地:“我就是想幫幫你。”
“你就安心坐在這裡,就是幫本王了。”慕澤無奈而又寵溺地看着她,發現元錦玉的小臉蛋上還帶着灰塵,他走上前,伸出手來擦了擦。
元錦玉很溫順,還順着他的力道微微揚起了頭。可是誰知道,慕澤的手也帶着灰塵,這麼一擦,非但沒有變乾淨,反而更髒了。
慕澤擦出了一道黑印兒後,本想停手,隨即壞心卻起來了。
於是他就不動聲色地又在元錦玉臉上抹了兩把,直把元錦玉給抹出了一個花臉貓的樣子。
等到最後,他嘴角都帶着笑容,可還是緊緊地繃着臉,認真地道:“好了。”
元錦玉還柔柔地迴應着:“謝謝九哥!”
隨即,沒等慕澤說什麼呢,她直接就拿出了她隨身帶着的小鏡子照了起來。
慕澤眼看着她的臉色都變了,在那之前,先一步就退得遠遠的,若無其事地掃地。
元錦玉原本掏鏡子就是個習慣,可是當她看到自己那張小花臉的時候,瞬間就炸毛了:“九哥!你這是給我擦得什麼!怎麼越來越髒了!”
慕澤還有點疑惑似的轉頭,極爲認真地和元錦玉說着:“錦玉,你的臉是乾淨的,可能是鏡子髒了。”
元錦玉狐疑地看着他,站起身:“那我出門問問三十。”
慕澤心想,趁着你出門沒回來的時候,我還是先跑了吧。
可是元錦玉才走到門口,就馬上轉頭,小炮仗一樣朝着慕澤衝了過來:“九哥!你以爲我傻嗎!纔不會被你騙到呢!”
慕澤哈哈笑了起來,任由元錦玉的小髒手在他的臉上也畫了不少道,看着元錦玉不生氣了,他這才把元錦玉給摟在了懷中。
但是當他想親元錦玉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臉兒實在是太髒了,自己都沒處下口了。
一時之間,慕澤也有點後悔,他剛剛該留出一塊來的。
元錦玉還推搡了他一下,顯然也有點嫌棄:“你不要親我,我嫌你臉髒哩。”
於是慕澤不由得想問一句,之前的甜蜜恩愛呢?
趁着元錦玉沒掙脫開,他抱着就親了兩口,果然還是親了一口的灰。
元錦玉邊哇哇叫着,還邊抗議:“都說了髒你還親!九哥你真的是生冷不忌哦!”
慕澤無奈,着實想現在就把元錦玉給拋到炕上去,狠狠地辦上一回纔好,看她還怎麼說自己。
等兩個人鬧完,還是要繼續收拾房間,元錦玉用袖子擦了擦臉,確定沒那麼髒了之後,她繼續湊回了慕澤的身邊,小聲地問着:“九哥,這房子中的人呢?”
“給了銀錢,安排在別人家住了,畢竟之前出過南疆的事情,對於不是原定的落腳村戶,本王不能放心。”
元錦玉不由得想起了在南疆,自己昏迷那段時間的事情,想着,南疆那個地方畢竟太特殊,在這中原,難不成還有那樣的秘術?
反正謹慎點總不是壞事,太后又是千金之軀,就說自己也是寧王妃,若是真的在這農戶家中被人暗算了,慕澤恐怕會直接把這個村子給屠了。
等徹底收拾好,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元錦玉聞着空氣中清新的味道,一臉的滿足。
太后最開始在外面散步,但畢竟年紀大了,走了幾步就走不動了。尤其是身後跟着那麼多的侍衛,想喚喚長樂,還沒在身邊,她就有點興致缺缺,不多時候,就在村中找了處木墩坐下了。
在她身前,是一道緩緩流淌的溪流,清澈見底,還能看到裡面靈動的游魚。
如今傍晚已過,天空已經是紅色同灰色的過度,那些侍衛原本看天色太晚,想要勸太后早些回去,但還沒等開口,就見到平親王從遠處而來。
侍衛們馬上對平親王行禮,太后聽到了聲音,也沒有轉頭。
等平親王走過來,先對太后行了禮:“給母后請安,晚上風大,母后怎麼不回屋中?”
太后面對平親王,也沒什麼好氣色,本來她就沒把平親王當做是皇室中人看待:“那屋子太髒了,這會兒正讓老九同一個丫鬟掃除呢,哀家在這邊等結束了再回去。”
平親王也沒有坐下,而是繞到了太后的身邊,還道:“這活交給兒臣,兒臣也是能做的。”
太后這才擡頭去看平親王,發現他的手臂上還纏着紗布,氣色也不大好,便提了一句:“聽說你爲了護駕還受傷了?知道那些人,是誰指使的麼?”
平親王回想了一下:“兒臣受的都是小傷,至於幕後之人,會有寧王來查的。”
也就是說,他是不準備管這件事了。
平親王本來想,自己怎麼也爲了太后受傷了,她該關心幾句纔是,誰知道太后只是冷冷地道:“技不如人就不要往前湊,爲了救你,還讓老九出去奔波了那麼久,你不是幫倒忙是什麼?”
平親王有心想要辯駁兩句,到了最後,還是乖乖地應承着:“是,這次是兒臣魯莽了。”
之前在慕澤面前挺能說的,可是在太后這裡,他說了多少話,太后都半點回應都不給他,還是他後來提起了長樂,太后纔好像是有了點反應。
“這長樂回去汶水,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那肖大人家中的孩子,對長樂可謂一片真心啊。”平親王說完,就見到太后站了起來,他想要去攙扶,太后直接就把他的手給推開了,這麼一個動作,她就差點沒掉到那小溪中去。
等穩住了身子,太后才嫌惡地道:“長樂怎麼做,那是她的事情,同你有什麼關係?”
平親王發現太后真的是能一句話就能噎死自己,只能悻悻的道:“那母后,兒臣這就扶您回去吧,寧王恐怕也已經打掃好了。”
太后也沒理會平親王伸過來的手,冷着臉,自己往前走。
但是她走得實在是慢,等到了住處時,已經是一刻鐘之後的事情了。
平親王也想進門看看,但是卻被太后讓人給攔在了外面。
沒有辦法,他只能嘆口氣離開了,想去找找那個小啞巴。
昨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小啞巴不會出事吧?
一問才知道,原來小啞巴並沒有隨行,恐怕是殿下讓她去做了什麼更重要的事情。平親王登時有些失落,還找來三十問了問,那小啞巴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三十也不敢和他說實話啊,最終只是打了個馬虎眼。
太后此刻進了屋,見到慕澤和元錦玉正在擺桌子。兩個人在掃除了之後,已經換上了一身乾淨衣裳,不過太后一看元錦玉那慘不忍睹的髮髻,就知道元錦玉這又是自己梳的。
屋中只點了幾盞油燈,但是在這個寂靜的春夜中,昏黃的燈光還是格外溫暖。因爲屋子太小了,所以幾盞油燈,就能將環境照得很亮。
太后不由得想到了宮中那高聳巍峨的宮殿,似乎不管擺了多少花燈和夜明珠,都沒有這個小屋溫暖。
而看到自己回來了,元錦玉早就將碗筷放下,狗腿地迎了上去:“太后娘娘,飯已經做好了,您回來,就正好能吃飯啦。”
太后看向桌子,發現都是家常菜色,應該就是這村子中的東西。但是以慕澤那謹慎的性子,定是已經檢查過一番的。
元錦玉這個轉變,讓太后覺得有趣,但是她的臉還是繃着,也不說好壞,就只是扣住元錦玉的手:“好了,讓哀家再給你梳梳頭,狗刨的,都比你梳的要好看。”
太后說完,就感覺到元錦玉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能不僵麼,太后今日這都已經是第二次嘲諷她了啊!
於是元錦玉在吃飯之前,又“享受”了一次太后的手藝,還是疼得她呲牙咧嘴的。
慕澤在身邊看着她的眉毛一跳一跳的,都要拔劍了,但是他能感覺到元錦玉現在的心情,她應該沒生氣。
所以等到太后梳好了頭,她雖然轉頭對慕澤做了個鬼臉,轉頭對太后還是笑着的。
想起之前兩人水火不容的樣子,慕澤都覺得那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難道因爲元錦玉服了軟,太后也喜歡上她了?看起來是太后轉變得太快了,讓他們兩個都有點沒反應過來呢。
晚膳的時候,元錦玉作爲“丫鬟”,是不能上桌的,但是慕澤還是對她道:“小玉忙了一整日了,也來吃飯吧,相信太后菩薩心腸,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