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親王的身上有舊傷,落水加上昨晚淋雨着了涼,今天又被陷阱傷到了,所以現在傷勢才這麼嚴重,以至於昏迷不醒。
元錦玉同慕澤走在一起,還提起了他們中毒的事情。
“之前腦子昏沉纔沒想到,其實我在醫書上看到過兩味藥,名叫昭天和破嶽,這兩位藥都是無色無味也五毒,單用的話,還是補藥,但若是碰到一起,就會讓人昏迷,並不是劇毒。而且藥效剛好和咱們甦醒的時辰也對得上。我只是在想,這兩種藥,下在村落中的還好說,畢竟水源不多,但咱們後來休整的地方,溪流很寬,還有泉眼,如果下在其中,也是很大的手筆了。”
元錦玉不由得看了平親王一眼。這個男人,據說連回封地的錢都被揮霍光了,現在不得已才賴在行宮中不走,難道他真的是私藏了銀錢?
慕澤聽完元錦玉的話,心中也浮起了疑惑。但是平親王現在昏迷中,兩個人就算是想問他什麼,也問不出來,只能等到了鎮子上後,再做打算。
原本慕澤身上是帶着傳信的煙花的,可是也不知道平親王是怎麼想的,都能在玉冠中藏火摺子,卻沒想着把他的煙花留下來,以至於選了水路後,他的煙花浸水了,半點都用不了。
他和元錦玉說了這件事,還沒等繼續解釋什麼,元錦玉就已經善解人意地笑了:“九哥,咱們現在在野外,不好用那些東西,如果這害人的,真的不是平親王,咱們的煙花,不就是相當於暴露了位置麼?”
慕澤側頭看了元錦玉一眼,覺得她還真的是和自己心有靈犀,往往自己還沒解釋呢,她就懂了。
“是這個道理沒錯,但是本王總歸想着,這次帶你出來,是想你遊山玩水,沒想到又把你給捲到事件中了。”慕澤心疼地望着她,偶爾碰到不好走的山路,還會停下來,給元錦玉搭把手。
元錦玉不大在意地笑了笑:“我現在倒覺得慶幸九哥你帶着我出來,不然我在京城中,聽到你失蹤的消息,該有多着急啊。”
二十里的山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個人因爲沒有地圖,就只能憑着慕澤之前對地圖的記憶摸索着往前走,而且山路很是險峻,地上還溼滑,往往走一步還要停下來穩一穩,所以一直都走到太陽下山,他們還沒看到鎮子。
他們找路的同時,京城中也收到了消息,說是寧王殿下的大軍被人給迷昏,太后、平親王、寧王三個人均不知所蹤。
皇上在聽到了這個消息後,震怒,馬上就又下了幾道八百里加急密令,讓在他們失蹤附近的地方,細細盤查。所有人都以爲皇上是在擔心慕澤,卻不知道,不僅僅是這樣。
皇上在密令中,還提到了一個年方十六的妙齡女子,並且給出了那女子的畫像,讓衆人不要掉以輕心。
如果真的找到了,必須要保護好女子才成。
不光是皇上,京城中的幾個王爺,反應也各不相同。尤其是慕翎,失蹤的是他的親弟弟,他比誰都要着急,雖然他不是掌管兵部的,還是利用自己的勢力,滲透到了五臺山下那一片區域中,勢要將慕澤給找出來。
太后失蹤了,慕闕派出的人,則是打着尋找太后的旗號。現在雖然沒有人說,但很多人心中都猜測,太后年紀那麼大了,現在失蹤,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能不能找到屍體,都是兩說。
長樂原本在京城中還有些事情要做,之後就趕去汶水,在啓程的前一天,卻接到了這個消息,還哪有什麼心思去汶水,就要去找太后。
奈何卻被人給攔住了,攔她的人,竟然是林清雨。
她和林清雨雖然都同元錦玉交好,但是卻並不熟識。所以長樂最開始,還沒聽林清雨的勸告。
林清雨其實也挺不願意管宮中這些事情的,但想着,長樂畢竟還是元錦玉照顧過的人,她這才準備幫把手。
怎麼想到,長樂還不怎麼領情呢。
於是林清雨在太后原本的寢宮中,就快跳腳了:“長樂郡主,你就算是去了五臺山,能起到什麼作用?你能找到太后麼?還會給那些尋找他們的人添亂。你要是真的不放心,就留在京城中等消息,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他們幾個必定都不會出事的,等他們的消息重新傳回來,你再動身去汶水,或者是先去五臺山看看太后也可以。”
長樂本不想聽林清雨的話,看到她那認真的眸子時,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了。林清雨說得對,她就算是會點功夫,不懂兵法,也沒什麼野外生活的經驗,去了也是給人添麻煩。
但是讓她就這樣等在京城中,她實在是心急如焚。
最後林清雨沒辦法,把元錦玉都給擡了出來:“你擔心太后娘娘,想想寧王妃,又何嘗不會擔心寧王殿下?但是你看看,現在寧王府上下都是好好的,也沒像是你這樣,亂作一團,多同寧王妃學學,她既然都相信寧王殿下會沒事,那太后,他們也會保護好的。”
提起元錦玉,長樂的情緒總算是不那麼激動了。她是羨慕過元錦玉同慕澤之間的感情的,所以此刻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多謝昭容娘娘教導,長樂記在心上了。”
林清雨見把她給勸住了,鬆了口氣:“那本宮這就回去了,你可不要亂跑。”
長樂確實沒亂跑,但是她現在舉目無親,給寧王府捎去口信,也像是石沉大海一樣,她覺得,元錦玉應該是還在擔心慕澤,沒有什麼心思理會她。
於是她沒有主心骨一樣,就去了皇上那裡,當然,不是爲了見皇上,而是爲了見肖承。
結果一去才知道,原來肖承在前兩日的時候,被首輔大人叫回家中了,說是家中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最近始終都沒有進宮。
長樂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便問着那些同僚:“那你們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麼?”
衆人都曉得長樂同肖承已經定親了,對長樂自然不會有什麼隱瞞,甚至對於這個文武雙全的郡主,他們暗中都是叫嫂子的。此刻一個濃眉大眼的侍衛直接就道:“首輔大人家中再有急事,估計這兩日也就能回來了,郡主且再等等,肖大人回來了,我們會將口信帶到的。”
長樂點頭,感激地看着他們:“那就多謝你們了。”
說完,她才心事重重地帶着宮女離開了。
而元錦玉跟着慕澤,想着宮中應該有不少人都往寧王府正在捎口信,反正皇上那邊會幫她瞞下來,她偷着跑出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銀杏和紅葉估計也都處理習慣了這種事,所以她壓根就沒擔心。
只是兩人現在走了這麼久,元錦玉的腳鑽心的疼,還不敢和慕澤直說,生怕他心疼。
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他們才終於走到了路上,慕澤回頭,透過夕陽的餘暈看了一眼,元錦玉一張傾國傾城的小臉兒,都變成小花臉了。
平親王還在昏迷着,慕澤停下來,伸手幫元錦玉擦了擦,但是也沒怎麼擦掉。
元錦玉晃了晃小腦袋:“九哥,我是故意弄髒的,現在不能易容,這樣的話,省得這張臉太醒目了。”
說着,她把自己的小髒手還放在慕澤的臉上揉了兩下,果然,慕澤的臉也髒了。
之後她又如法炮製,將平親王的臉也給弄花了。
最後,她才站直身體,看向身前的這條小路:“九哥,你說走哪邊,纔是通往城鎮的呢。”
慕澤沒回答元錦玉這話,而是慢慢地蹲了下來,看着她的小鞋,之後不顧元錦玉的勸阻,就把她的鞋子給脫了下來。
元錦玉的小腳丫這會兒也已經很髒了,隱約還帶着血跡,腳底更是磨出了兩個不小的水泡。
慕澤登時就痛恨起自己來,擡頭望着元錦玉:“傷得這麼重,你怎麼不說?”
元錦玉把腳丫往後撤了撤:“就是看起來嚴重點,其實半點都不疼的,九哥,咱們還是快趕路吧,一會兒天就黑透啦。”
現在平親王的病已經越來越重了,再燒下去,指不定就要出事的,雖然他可能是害了他們,但是元錦玉也不能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慕澤卻怎麼都不許元錦玉自己走了,轉過身,背對着她:“要麼就是我揹你,要麼就把他扔下好了。”
元錦玉被慕澤這句話給噎住了,半天才慢吞吞地爬上了他的背:“那九哥,我要是重的話,你就把我放下來啊。”
慕澤不由得失笑:“你要是重,這世界上,就沒什麼輕的東西了,放心吧,之前在山上沒辦法背,之後這段路,我就一直揹着你,你如果困了,就在我的背上睡一覺,等你醒來,咱們就能到鎮子上了。”
元錦玉嘿嘿地笑着,小胳膊環住了他的脖子,然後還用小臉兒蹭了蹭。
慕澤重新拽起了木筏,辨別了一下方向後,朝着認爲對的地方走去。
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着,他感覺到身上的姑娘越來越重,呼吸也平穩起來,應該是已經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