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快回,等你吃晚飯。”陳鈺笑眯了眼睛,像個站在門口叮囑自家孫女的可愛爺爺。
白霜哭笑不得,還是辰九提醒:“走吧,你不是還有事嗎?”
“啊?對!走走走。”
所以,白霜此次回去是去收拾東西搬過來的,陳鈺還派人跟着,等着幫她搬東西。
從她們來這裡到現在,都沒看見沅鬆那小子,估計是刻意躲着她。
辰九自然而然走在白霜身邊。
他看一眼跟在後面的侍衛,笑道:“這幾日我所見的陳鈺常爲了蜀州事務廢寢忘食,愁眉不展。我以爲他只是個普通嚴謹的木訥老頭子。”
“現在看來,倒不是那麼回事。”辰九轉過臉,笑容帶着滿足。
他還是一點都沒變,不管是習慣、還是容顏。
依然不喜歡喝茶,也依然那麼年輕。
白霜上次沒來得及仔細打量他,這回近距離細看,不由得暗暗咋舌。同樣都是驅魔師,爲什麼他能永遠年輕。
玄家的長老們卻個個都年紀一大把?
“小霜兒,你爲何總是看我?”辰九冷不防轉臉,嚇得白霜一個踉蹌。
他及時伸手拉住她,蹙眉道:“怎地如此不小心?”
“意外,呵呵,意外。”白霜尷尬笑着,一滴冷汗滑過腦門。她還真有點不習慣自己同他的肩膀一樣高的這個狀況。
記憶裡,自己還是那個牽着他寬大的袖袍求抱抱、然後會被他單手託高高的小丫頭。
辰九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嘆道:“你已經長這麼高,亭亭玉立了。可我總是還記得你小時候的模樣。像塊粘人的糖。”
“九叔叔一點都沒變呢。”白霜坦誠道。
“是嗎?”他看起來竟還有些高興,衝她眨眨眼:“和越強大的妖契符,驅魔師就會擁有永葆青春的力量。要不要我教你?”
白霜搓搓鼻樑:“是這樣嗎?”玄家驅魔術上可沒有這一說呀。
“你身邊就有兩個妖力不錯的妖怪,你可以和他們試試。”辰九在虛空中畫着符文,“以心爲紙,以血爲墨。鑄成共生之約。”
她也學着他手指留下的痕跡並排而畫:“能做到的,都是稀世少有的驅魔師吧?”
“這倒是。”辰九點頭,歪過臉來看她,“不過你是半妖,還有妖修一途可走,大可不必那麼麻煩。”
白霜突然好奇起來:“九叔叔,可有隱世神族的傢伙找到過你,要你去隱世做神仙?”
“有啊。爲什麼這麼問?那地方也沒什麼好。”他答得乾脆,卻帶着一絲不屑。
白霜汗顏,果然,她的九叔叔和其他的術士就是不一樣。
別人擠破腦袋想得的,他卻不屑一顧。
“九叔叔,你可是去過隱世?那裡是什麼樣子的?”她像是又變回當初那個扎着總角的小丫頭,總圍着來做客的辰九問東問西。
他望着天邊瞬息萬變的雲朵,平靜道:“那裡不是個適合嚮往的地方。現世纔是。”
等於是拒絕回答的回答。
白霜揚揚眉,反正她只是好奇,又不是以修煉去隱世爲目標。聽到這個答案也就沒再問下去。
街市上的人和妖怪漸漸多起來,已經有不少小攤正在被架起。
不知不覺竟然在太守府坐了快一個白天啊!白霜看着兩旁大聲吆喝着怎麼擺攤的小販,不由得勾起嘴角。
蜀州城還是如此和樂的蜀州城,多虧陳鈺大哥的努力。哥哥,你在天上可開心?
“小霜兒,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辰九沉默一陣,忽然開口,“你傳信的符紙說是有事要找我商量。”
他不提,白霜差點又給忘了,是關於那個搗亂妖怪的事。
她一拍腦袋,趕緊道:“九叔叔,那個傳言中到處搗亂,還到處啃食銅鐵的妖怪。你要抓的是不是她?”
“已經抓住了。不過消息暫時對外封鎖。”辰九說得毫無波瀾。
白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也是,她的九叔叔出手,還會有逃掉的妖怪?
“你問這個做什麼?”辰九看她的目光多了一絲猜測,“莫不是替那個前任百鍊錘打探消息?”
“前、前任百鍊錘?”白霜沒想到辰九的眼睛如此犀利,不僅看出了百鍊的真身,還把貔貅爐的事和百鍊也聯繫起來了。
她不得不再次佩服的五體投地,差點就當街給九叔叔跪了喂!
見她詫異,辰九笑笑。
“這次到處亂啃銅鐵的妖怪乃是上古煉器神物之一的貔貅爐,你身邊又有個百鍊錘,九叔我只能這麼想。難不成除此之外還有其他?”
“確實還有其他的緣由。”白霜偷瞄他一眼,腳底搓了搓地磚,“我也好奇,傳說中的貔貅究竟長什麼樣子。”
辰九無奈:“還能是什麼樣子?沒毛沒肉,像一堆金銀銅鐵混合而成的怪物。”
“聽說會噴火?”白霜偏着腦袋,用手比劃一下噴火的動作。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我可以帶你去看看,但不會把她給你。貔貅乃是瑞獸,善神。可這個貔貅已經墮落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很是危險。”
辰九嚴肅了面色,語氣不容辯駁。
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安危,白霜只好點了點頭:“隱世的神仙沒來抓她?”
“貔貅變成這樣,只怕正是他們所爲。”
“……”白霜倒抽口涼氣,總之,先見到身藏着曌的靈脈的貔貅,再合計下一步怎麼行動吧。
黃昏,春香樓。
“這就要走了啊?不多住幾天?”春香樓的老闆娘見白霜帶着人搬行李,急急從櫃檯後跑出來拉着她。
站在門口的辰九見狀走過去:“老闆娘,與其管別人的事,不如管好自己人的事。”
他漠然瞧着她,面色冰冷如寒冬裡的一片霜。話語中隱藏着白霜聽不明白的暗言,但她卻能看見老闆娘幾度變換的臉色。
辰九叔叔這是在威懾老闆娘,他知道她也想抓貔貅?
不過,老闆娘作爲一個骷髏妖怪,能撐着不被辰九氣回原形,也算是修爲不錯。
“先生說的極是,住店與否是客人們的自由。我作爲春香樓的老闆娘,確實不該干涉。”她迅速轉了臉色,抱歉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