曌手一揮,將人甩到白霜面前:“沒死,只是昏過去了。”
“嘖嘖,真是可惜了那些個妖物。願意和他使用禁術,必定也是忠於他的式神。幾條命就這樣白白浪費了。”貔貅一陣唏噓。
百鍊只是淡淡瞥一眼:“自己的選擇自己負責,不算浪費。”
“有時間在這裡談論一個外人,不如去把千草鐲的靈附了?再拖下去,這鐲子可就真的成廢物了。”寒川奪過百鍊手中的鐲子,徑直朝後院對面的煉器房而去。
百鍊反手抓了一下沒抓住,氣哼哼道:“你是領頭還是我是領頭?!”
“沒腦子的傢伙就算年紀再大,也不能憑着年紀這種無聊的東西來壓制他人。憑你的懶散,如何當領頭?”
寒川冷着臉說罷,瞥一眼貔貅:“還不快來?你也不希望千草鐲變成廢物吧?”
“啊?哦!來了來了。”貔貅扯扯百鍊的衣袖,湊到他耳邊道:“走吧百鍊哥,鐲子要緊。”
百鍊把拳頭握得咯吱響,寒川這小子越來越囂張了啊!
可生氣歸生氣,百鍊的心裡卻沒有真的火冒三丈。寒川那小子就是個閒不住的傢伙,且他說的也是事實。
唉!嘆口氣,百鍊抓抓頭髮:“走吧。看在千草鐲的份上,再讓他任性一回。”
那廂,白霜吩咐心眼和騰蛇把朱顏還有他的蝙蝠送去後面一個靈氣充沛的房間救治。那是蝸牛殼內分化而出的一個特殊房間。
“留着他的命做什麼?醒來又要拆房子怎麼辦?”扶遙踢了踢昏死過去的朱顏。
曌收起骨鞭,毫不在意道:“他不怕被廢掉全部經脈就儘管來,反正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這個人很奇怪,不能讓他死。”白霜撿起一張從朱顏身上飄下來的符紙。
獨屬於南之地驅魔師的符籙,黑色的紙張上用融了金粉的白色“顏料”繪着符文。伏妖監,爲何知道了真相還非要千草鐲?
墨荻也飛過來,仔細看着那枚符籙:“好奇怪的顏色。”
“黑色的符籙,頭一回見。得好好……”白霜正想把符紙收起來,說自己要好好分析分析,就被曌奪了去。
他蹙着眉道:“別忘了,你現在是徹頭徹尾的妖。驅魔術什麼的要適可而止。”
“你要是弄傷了自己,有個三長兩短的,我怎麼辦?妖藏閣怎麼辦?黃昏裂縫的地租有多高,你比我還清楚吧?”
明明是關心的話,愣是被他用一堆威脅來表示。
莫非,這位大妖怪是覺得不擺出這些,白霜就無法理解她身爲妖怪,研究驅魔術的危險性?
她輕咳一聲,撲過去搶符咒:“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既然我們是妖物,那就更要研究各種新出來的符咒了,一味的迴避,只會更危險。”白霜每跳一次,就說一句話。
曌左閃右躲,乾脆直接飛出去:“我去找匠人來修房子——”
“……”白霜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哭笑不得。這傢伙,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她的面前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妖怪了呢?
靈虛島之際?還是,和魔妖大戰的時候?
白霜不記得了,但她卻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情分。如此相處也不錯,至少,生活不會乏味。
“掌櫃,我能支點工錢嗎?”
扶遙瞧着白霜臉上的表情,終於把自己早上就想說的話給說出來了。預支工錢,也是個不太好開口的事呢。
墨荻收起本子:“我去看看晚上要做什麼菜。”
白霜收起隨曌飛遠的思緒,笑眯眯瞧着扶遙道:“你不是剛從賬房那裡拿過錢嗎?怎麼又要預支?”
“這個嘛……”扶遙一邊瞅着她的表情,一邊退遠些小心翼翼道:“買回禮的錢不夠……黃昏裂縫的東西太貴了。”
白霜扶額:“這裡面的東西貴,你不會去外面買啊?現世那麼多稀奇之物。”
“外面的再稀奇,哪裡比得上我們黃昏裂縫的稀奇啊?”扶遙不怕死的爭辯,順便躲到門後面,“外面的人都還來這裡呢。”
她指着缺掉的房檐,掉在院子裡的東西是特殊的白色材料做成。
“看到沒?要修這兩個角,也是要一大筆錢的。還要給你攢娶妻的錢……啊,不對,是嫁妝。你非要每次都買堆成小山的禮物送去半月湖嗎?!”
怎麼不花他放在凰川的錢?凰川裡的寶物,隨便哪一個都是價值不菲吧?!
這小子就只知道預支工錢,白霜越來越覺得像自己和曌養個不成器的兒子了喂!她都快要不敢要孩子咯喂!
養不起啊!
“不是嫁妝,是聘禮……”扶遙伸着腦袋反駁,“就算她不能離開半月湖,也是我娶她,風光大娶!”
話音未落,一隻鞋準確朝他的方向飛過去——
扶遙趕緊縮回腦袋,鞋底子“啪”地打在門上。他揉揉鼻子:“不給錢就不給錢嘛,反正也買的差不多了。”
“……”白霜脫下另一隻鞋子扔過去:“你個死蛟龍!”
扶遙目瞪口呆聽着另一隻鞋飛來的聲音,趕緊跑了。師父這是娶了個怎樣的師孃啊?!越來越兇了。
白霜站在後院的人石磚上,忽然有點想沅鬆了。
那小子雖然有些怕她,但一點也不像扶遙這樣惹人操心。過去,妖藏閣的跑堂兼打掃都是他來做的。
可自從他出去歷練之後,扶遙就在得罪客人和掃不乾淨角落的路上越走越遠。
有時候擦一遍寶器,他就會摔破一兩個尚未附靈的那種……還好意思找她要工錢?!這條蛟龍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
“掌櫃,有人找。”
白霜正想間,墨荻一臉凝重跑出來。除了飯菜做失敗的時候,少年極少露出這樣的表情。
心知情況不太樂觀,白霜趕緊穿了鞋調整好心態走出去。
“沒事,我在。”她拍拍墨荻的肩膀,神色從容道:“去倒茶吧,不管是怎樣的客人,先禮,是必須的。”
墨荻點頭,臉上的神色總算是輕鬆了些。
白霜信步走進前堂,看清來人時心下疑惑——不是客人吧?他們。準確說,是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