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求你了,我不要去什麼蟾宮。一旦受處罰,我就再也沒有機會尋找天命梭了!”小姑娘撲通跪下,乾脆利落。
白霜冷嗤:“原來你還記得偷盜了好幾家店的是你自己啊。”
“我沒偷東西,一件都沒拿!”她苦巴着臉,都要哭出來了。可惜白霜不是那些一見別人的眼淚就沒轍的傢伙。
她依舊冷着臉:“這不能成爲藉口。那是因爲你沒找到你要偷的東西。”
“你倒是說說,難道你找到那個天命梭,你會乖乖花錢去買?”白霜瞧着她神色不定的臉,用更加篤定的語氣道:“你不會。”
小姑娘像是從未受過這種委屈似的怒不可遏:“你憑什麼如此說我?!”
她要衝上來,但是被朱顏及時控住。不得不說,朱顏看起來已經徹底把自己融入了妖藏閣。
“你放開我!我要好好看看這女人是什麼嘴巴,有錢了不起嗎?開店了不起嗎?”她掙扎着,連拉帶扯還用力踢腳。
不過就她那個小身板,在朱顏手底下比一隻螞蚱也強不到哪裡去。
“就是了不起了,你還能怎麼樣?妹子,恕我直言,你要是願意花錢買,直接懸賞就行了,何必自己到處找?”
白霜更樂了,更加肆無忌憚逗起她來,如此脾氣暴躁又“大義凜然”的小偷簡直就是三世稀有。
自白霜在蜉蝣鏡裡看到那一段到現在,她已經很少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對面,小姑娘氣得差點沒翻白眼。
“你無恥!”她咬牙切齒,一個手指頭指着白霜,“你知不知道天命梭對我來講有多重要?!”
頓了頓,她尖利了聲音:“爲了天命梭,我願意付出的不是錢,而是我的命!”
一語飛出,萬籟俱靜。
連白霜都愣了愣,小姑娘卻落下眼淚來。
是憤怒和無能爲力至極的結果:“我落在你手裡是本事不濟,我知道,等一下你要是清點出有多少東西壞掉,我就得賠。”
“這是必須的,難不成你以爲你沒錢就不用賠了?”白霜咂咂嘴巴,最厭惡哭窮來逃避責任的烏龜。
“我沒有不賠的意思,要是真有損傷的東西。我一樣不會抵賴,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先找到天命梭。過後,隨你怎麼發落。”她心一橫,豁出去道。
倒是個有骨氣的,可惜,隱藏的太深。
“賠不賠的,要等庫房那邊清點完再說。你也彆着急,好好坐下來,喝杯茶,說說你是怎麼進了妖藏閣的。”
白霜親自倒了杯茶端過去,茶水是冷的,但在她的手裡一點點升溫。
等到了小姑娘面前時,已經是一杯香氣繚繞的熱茶。“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白霜示意朱顏放開她。
朱顏剛鬆手,小姑娘目中突然閃過寒光,整個人陡然消失!
“掌櫃!”朱顏急得雙手虛晃了幾下,卻什麼也沒抓住。他面色尷尬的看着白霜,不知該說什麼好。
白霜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無需自責。”
“抱歉,掌櫃。”朱顏憋了半晌,執着道歉。那小賊原本是被他抓在手裡的,可這樣還是讓她溜了。
不過,這也正好證明那個看起來只是個普通人類小姑娘的賊絕不普通。
“原來是這樣……”白霜看着手裡的茶杯,“我一直懷疑你不簡單,你還真是不簡單啊!”
朱顏見她對着一個茶杯自言自語,瞬間滿臉驚愕:“掌櫃?”
“噓——”白霜神秘一笑,丟開茶杯,一隻手猛地抓住朱顏的肩膀,另一隻手拽住他身前的衣服往後面用力一扯!
在他還來不及推開時,已經有一團人影從他身前被白霜拉扯下。
隨後她將手裡的人往後一甩,對方就滾到地上。
正是剛纔的小姑娘,只是現在她臉色驚慌,大口喘着氣。白霜用妖術把茶杯收回,重新送到她面前:“喝吧,等一下該涼了。”
白霜語氣溫和,但那姑娘卻不敢伸手去接。
“你不用驚慌,我已經知道你是怎麼進入妖藏閣,又如何混進防護嚴密的庫房中的了。無形無相,無生無死。你不過是某個人、或者是妖的執念罷了。”
沒錯,就是人的執念。
有時候,執念也會變成一種特殊的妖怪。沒有妖氣,無形無相,不生不死,你可以當她存在,也可以當她不存在。
“你——看出來了?”小姑娘嚥了咽口水,目光落在她手裡的茶杯上。
白霜笑笑:“執念無生無死,但卻要喝水。熱茶最佳。否則就會忘了自己是誰的執念,執着於什麼。”
小姑娘舔了舔脣瓣,還是沒有伸手的意思。
“對你們而言,忘記就是自己的死亡。不是實質上的死,而是消散。水是你們存在的保證,你真的不喝?我這可是上好的翠玉茶,只有黃昏裂縫裡才能買到的稀奇茶種呢。”
小姑娘這回沒有拒絕,認命般碰過杯子喝起水來。
朱顏站在原地呆了好一陣,纔想起來問:“掌櫃,你是說,她不是人,而是無形無相又無生無死的妖?”
“不算是妖。只是執念所成的生命體。”白霜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她只在曌給的書上看過。
真正的看見本體,還是頭一回。
朱顏趕緊學着墨狄平日裡的做法,摸出一根放在拇指粗的竹筒裡的筆,還有卷在袖子裡的紙。
又打開掛在腰間裝了墨汁的小竹筒沾了點墨汁,記下:“執念所成的妖,無形無相、無生無死。”
“你在寫什麼?”白霜轉頭,見他正寫得認真。
朱顏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依稀記得自己是個驅魔師,但我並不清楚許多妖的品類。需要記一下。”
“你請便。”白霜搖頭,這廝就不會想着相信他們,然後恢復一下記憶就行了?
額,只是那樣也不太好。
他一恢復記憶,勢必要帶走千草鐲。到時候又免不了一場惡鬥,他還是別恢復記憶好了。
咳咳!
“妖藏閣的掌櫃果然厲害。”小姑娘喝了一杯茶水,面色總算是紅潤了些,但臉上的失落也明顯,“可爲什麼連你這裡都沒有天命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