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揚揚眉,拋了一下手裡的天命梭飛身去了不遠處一個光禿禿的矮崖上。只留下執念妖和江羽書敘舊。
他們要說什麼,她沒興趣。
也不擔心江羽書回殺了執念妖,在白霜的眼皮子底下,他還做不到。白霜現在比較關心的就是這個天命梭裡的妖靈能不能修好那七件寶器。
她在地上畫下一方小小的符陣,而後把天命梭放在上面。
閉上眼默唸術法,用靈力強行打開天命梭上的沉眠封印。末了,她敲敲天命梭:“別睡了,你都要睡出人命了。”
“好個無理的妖怪,居然不怕死的跑來擾人清夢,你是不是……”活膩了三個字還卡在脖子裡,剛飄出來的天機就愣住了。
他瞪大眼睛,猛地變了語調大喊:“你居然把我拿出來了?!誰允許的!”
“她。”白霜盤腿坐在地上,給這個俊美的妖怪男子指了指正在和江羽書敘舊的彌芥。
天機的目光一軟,別開臉:“你別騙我,她只是個妖怪。”
“執念妖,你應該也是接觸過的吧?”白霜笑笑,“和彌陌很像,只不過彌陌是爲了保護自己的妹妹,而她,是爲了找你。”
天機微愣,好一陣都不說話。
許久之後,他盯着白霜:“那你又是誰?爲什麼會扯到這件事裡面來?難不成,也是覬覦天命梭力量的妖?”
白霜揚眉:“我不覬覦天命梭,我覬覦的是你可以修復東西的力量。”
“哼,說得輕巧。別以爲你強行把我拽出來,我就會幫你。告訴你,妖怪,我被擾了美夢,心情很不舒暢。不會修復任何東西。不破壞就已經是善意了。”
天機半點都不像飛毛鼠說的那麼溫潤儒雅,反而像個被觸怒的少年。
難道這也是個有起牀氣的妖怪?白霜的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神色平靜道:“我乃是黃昏裂縫中的一個店主,手底下的小店名喚妖藏閣。”
“聽說過,不過不感興趣。”天機很不給面子。
白霜也不生氣,只是繼續緩緩說:“有個執念化成的女妖,也叫彌芥。她爲了尋找一個叫天命梭的寶器,偷偷潛入我的店裡。”
“……”天機皺起眉,神色開始不滿。
“她在暗中翻找的時候,因爲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摔了我店中的七件寶器解氣。很不巧,那七件東西乃是冥王親自定下的寶器。三世之中,絕無替代。”
白霜頓了頓,目光懶散的瞧一眼滿臉不賴煩的天機。
果然,他臉上神情有了鬆動。
白霜嘆口氣:“不瞞你說,我乃是位於四象大妖之上的月相妖族族長。與主宰隱世的燭照族族長天帝在位份上都能平分秋色。”
“但是。”白霜幽幽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彌芥,“我的妖力也一樣無法修復那七件寶器。”
白霜從衣袖中摸出冥王令,舉到天機眼前。
“冥王的這七件寶器事關冥世安穩,無法修復的結果就是彌芥也一起承受冥王之怒。畢竟,她是主犯。”
她在天機面色繃緊的同時收回冥王令。
“既然你不修,那我只好把罪魁禍首交給冥王,由她發落了。至於我的小店,大不了陪光就是。反正躺在病牀上的彌芥也活不長久,她死了也會多個人一起分擔。”
“慢着,我去修!”天機站起來,白衣勝雪的立在烏黑冷傲的石頭上。
目光所及之處,是撲進江羽書懷裡的彌芥。下面的一人一妖的談話似乎進行的不錯,白霜舒了眉頭。
天機的脣邊掛起一絲苦笑:“我除了輔助彌家操縱帝王命運,還有一項能修萬物的本事。”
“你說的七件寶器,只要我出手,就沒有修不好的。”他移開復雜的目光,重新變回了風姿綽約的天機公子。
白霜也正了臉色,不再玩笑。
她站起來,朝天機的方向一禮:“那我便就先代整個妖藏閣謝謝你了,天機公子。”
“不敢當。你可是比我高得多的大妖怪,你給我施禮,我會折壽的。”天機趕緊阻止白霜的動作。
她輕笑:“你果然如傳言中說的,很怕死呢。”
“你不怕?”天機拉下臉反問。
“自然也是怕的。”白霜老實回答,“我不僅怕自己死,我更怕重要的人死。你是不是也一樣?”
天機一怔,不說話了。
白霜瞅了瞅他的臉色,繼續道:“天機公子,你說自己怕死,所以躲起來。其實,你是怕那個姑娘、或是曾經與你不打不相識的彌家少年死去,對吧?”
“你知道的太多了。”天機面色不悅,可故作的氣憤卻是半點都沒有掩飾住他被看穿心思的慌意。
“放心,我是個只關心錢,又只記得住店裡賬本,一心經商的妖怪。不關心其他的事。有些事,過腦便忘,過腦便忘。”
白霜習慣性揚揚眉,笑得賊兮兮的。
說話的時候,還像是刻意不讓他人聽去一般將聲音壓低到只有兩人能聽見的程度。天機都不知該怒還是該笑。
這還是他頭一回感覺無能爲力、又無可奈何。
身爲一個能操控和編織命運的妖怪,活了這麼多年,編織過無數命運線。有隱世之神、亦有冥界的鬼。
更不乏人世間的英雄帝王。
哪一個聽說了天命梭不是恭恭敬敬的供着,除了像平安公主和司幽皇后那般的惡人敢鉗制於他,卻也不得好下場的人,他可是被人擡着的!
他天機雖不是重視這些名利的妖,可還是頭一回被一個大妖怪這樣釣得心裡七上八下的。
重點是還恨不起來。
“不過我也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我是個正經做生意的妖,彌家的是非管不了,只管自己的小店。若是,你能很好地修復那七件寶器。火妖邪咒一事,指不定還有迴旋的餘地。”
白霜將雙手攏進袖子裡,眯着眼看不遠處似乎又哭又笑的彌芥。
天機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敢相信的伸“爪子”把白霜扳過來看着他:“你是說有辦法?誰也不用死的辦法?”
“我只是說可能有,沒說一定。”白霜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