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賴皮的譚中柳
“金魚姐姐。?”梅牽衣揚聲喊着。金雨朵也看到了她們,把小舟搖過來,栓在畫舫邊上,進來跟她們一起說話。
“金魚姐姐,你去哪裡了?哥哥找了你一上午。”
“哎呀!”金雨朵伸手拍頭,有些懊惱,“我忘了。我現在去找他。”匆匆忙忙地起身,就要離去。
梅牽衣拉住她的袖子。“譚二哥已經跟他說了,你去鎮上買東西。金魚姐姐,你去買什麼?”明明看她空着手。
金雨朵微怔,很快回答道:“娘這兩日頭疼,我去鎮上抓了點藥。啊,對了,我得送藥回去,先失陪。”
抓藥?的確是有藥味兒沒錯。但是……治頭疼需要用金瘡藥嗎?梅牽衣心有疑惑,但也沒想要挑明。倒是餘夫人從剛纔就懶洋洋地半靠在靠枕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們說話,這會見金雨朵要走了,才伸手按住了她的手,道:“金家妹子莫急,我們也是要回去了。這畫舫總比小舟要快些。”
梅牽衣有一種模糊的感覺,總覺得餘夫人好像知道什麼,她是故意帶她往這邊來,就好像……是專門來等金雨朵似的。
金雨朵去了哪裡?
夜幕臨下,譚中柳又翻過窗戶來,半趴在她牀頭跟她說話,問白日餘夫人找她說什麼。梅牽衣一門心思都在想着金雨朵的問題,隨意應付道:“餘夫人說,譚二哥素來風流,教我對他別太死心眼兒。”
譚中柳臉色變了,湊上前來豎着三根手指,賭咒道:“天地良心!譚二哥心裡只有牽牽,哪裡風流了?餘夫人是看餘莊主的風流看得多了,自以爲天下男人都那樣。牽牽別聽她的,譚二哥就愛牽牽對我死心眼兒。”
梅牽衣的心思被他引了過來,笑了笑,道:“是,是,譚二哥不風流,譚二哥只是好色。牽牽長得美,譚二哥喜歡;餘夫人長得美,所以……”
剩下的“譚二哥也喜歡”她沒來得及說出來口,譚中柳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湊在她嘴邊輕聲道:“餘夫人長得美,留給餘莊主去浪費。譚二哥只喜歡牽牽長得美,頂喜歡。來,牽牽,告訴譚二哥,是不是吃醋了?”
狹長俊眸裡笑意難掩,爲這個發現很是高興,不等梅牽衣回答,又接着道:“哎呀,我的牽牽定是害羞了。最新小說更新燃文中文網沒關係,譚二哥明白,牽牽不回答,就是默認了。”那俊眸笑意更深,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哎,我的牽牽吃醋啊。怎麼辦好呢?牽牽吃醋,譚二哥心裡開心,可是牽牽心裡不開心。怎麼辦好呢?”
尋思了一會,又垂眸凝視着枕上的嬌顏,一雙清眸正瞪着他。他頗有些遺憾,又極其溫柔地道:“牽牽用不着吃醋,譚二哥只喜歡牽牽,不喜歡別人的。咦,牽牽想說什麼?譚二哥聽不清楚。是感動嗎?不用,譚二哥喜歡牽牽,是天經地義的,牽牽接受就行了。哎,都說不用感動了,還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
呼——
梅牽衣好不容易纔把捂着她嘴的手扒下來,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一拳揍在他臉上。道:“你想悶死我啊!”
捂着她的嘴,自言自語喋喋不休說個不停。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譚中柳還是個話癆呢?
譚中柳摸着被她打到臉頰,望着她瑩然閃亮的水眸。眼前的小美人正氣呼呼地瞪着他,腮幫鼓鼓的,小臉紅紅的,清眸水水的。
真可愛!
哎呀,想吻她了。
譚中柳素來行事隨意,心想到,自然而然就那麼做了。
梅牽衣正一股悶火要發泄,冷不防他突然湊上來的吻,舔舐着她的脣,溫軟柔膩。撲鼻的氣息是她極熟悉的,但這親暱卻是她極陌生的。
一股抗拒讓她伸手去推,但他抱得極緊,按在她頸後的手還不停地在用力將她壓近。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她用力捶着他的胸膛,嗚嗚地抗議。
“牽衣,張嘴!”他急切地、帶着命令的口吻說着,想撬開她雙脣。
梅牽衣緊張得不得了,爲他突然陌生的蠻橫與霸道,哪注意到他在說什麼,只聽到了他不容拒絕的命令,讓她心生出反抗,伸手按住他肩井穴,迫他鬆手。.
譚中柳努力半天都沒吻到他想吻的,正懊惱着用什麼辦法讓她張嘴,沒防備她突襲。肩井穴被按,他雙肩一軟,便垂了下來。迎面對上梅牽衣惱怒的眸子,眨眨眼,他回神了。
梅牽衣依然怒瞪着他,卻與剛纔不同。她冷眉橫眼,眸光懾人,微微側目,一副睥睨不容冒犯的神態。
但再望一望那嫣紅的脣,喉嚨一緊,下腹竟有些繃緊。糟糕,又失神了。
再失神他也不敢真的再吻上去了。這牽衣,時而可愛,時而可怕,真讓他又愛又怕。
在她惱怒的瞪視下,他依然嬉笑着,越笑越溫柔,輕聲道:“牽牽惱我了啊?怎麼辦好呢?牽牽這麼可愛,可是她惱譚二哥了。譚二哥也好惱啊,怎麼辦呢?”邊說着,伸手去抓梅牽衣的手,一副可憐巴巴讓人疼的模樣。
梅牽衣躲了兩次沒躲開,也只好由他。心裡不停地喊着,賴皮,賴皮,這個人就是賴皮。
可是,就是這個賴皮,才讓她無論有多怒都生不起氣來。以前是,現在也是。看着他那雙似乎能包容她一切的眼眸,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就軟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仍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道:“譚二哥,你別隨便親我了。我爹說,這樣不對。”
又是“我爹”!
譚中柳生平最討厭的兩個稱呼,一個是梅青玄老得意地說“我家牽牽”,一個是梅牽衣總聽話地說“我爹”。他可以把“我家牽牽”改成“我的牽牽”,卻趕不走梅牽衣嘴裡的“我爹”!
無奈啊!梅青玄明明已經默認了牽牽跟他來往,卻偏偏老是從中作梗,不讓他們太親近。
很好,他決定了,接下來他的目標是把梅牽衣的“我爹”趕走,變成“我家相公”。想到牽牽以後跟人說話,都在前面加一個“我家相公說”。哎,想想就讓人開心!到時候,他就可以咧着嘴,跟梅青玄炫耀:“我家牽牽最以夫爲尊了!”
美好的未來結束,譚中柳捧着梅牽衣的手湊近嘴邊,裝作可憐兮兮地道:“那若譚二哥想親牽牽了,怎麼辦呢?”
梅牽衣有些無奈,譚中柳,她招架不住啊。
以前的他,她沒放在心上,任他在身邊軟語輕言,就算他說話總是直白露骨,就算偶有摟摟抱抱,她都無所謂,當做溫暖慰藉。但他也從來不會太失了分寸,最多親親她的臉頰。現在的他……
差一點自暴自棄地把手貼上他的脣,道一聲“那你就親吧”!那關鍵剎那,她突然想到,以前只有她一個人,但現在不同了,她不是一個人啊。
於是,她甜甜地笑了,道:“那譚二哥就先去問我爹。若我爹同意了,譚二哥想親就親吧。”
譚中柳極其怨懟地望着她甜甜的笑臉,對近在脣邊的軟手,惱恨難當啊。軟玉溫香,嬌嗔軟語啊。他真懷疑每晚翻進窗來跟她說話,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但帶她出去,又是梅青玄夫婦明令禁止,說他們的寶貝牽牽身體初愈,白天要練功已經很辛苦了,晚上必須好好休息。
譚中柳萬分哀怨地放下她的手,終於忍不住又飛快地抓過來啄了一下,道:“這樣可以吧?”若去問梅青玄,他保證他連牽牽的手都牽不到!
梅牽衣見他有所收斂,也大方地給他一點獎賞,抿着嘴輕笑點頭。抽回被他越發放肆地親着的手,打了個呵欠,道:“譚二哥,我今天跟餘夫人遊湖半天,累了。”
譚中柳嘆了一口氣,望着她,咬牙切齒。“牽牽真磨人!”
原以爲是個極好哄的小白兔,結果有那麼一個兇惡的大灰狼老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甘心地甩着袖子翻窗離去,落地的一剎那突然回想到,有一瞬間,他似乎覺得牽衣又愛又……怕。
怕?他怕牽衣?
微微擡頭沉吟一會,將那認作是錯覺,搖搖頭,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梅牽衣望着譚中柳的背影消失在窗口,也禁不住嘆了一口氣。她其實不反對嫁給他,等那個人……的事解決了,他來提親,她會嫁的。
心忍不住又揪疼了起來。滿滿的愧疚啊。她必須還過,這心,才得安寧。
渾渾噩噩,夢夢醒醒,不知多久,她突然又被驚醒了。夜闌人靜中,似乎聽到有繡鞋踩過軟泥的聲音,從她窗口過去。
心念一動,她整個兒清醒了過來,忽然想到白日裡的金雨朵。
翻身起牀穿衣,一氣呵成。輕聲地不想驚動任何人,她躡着腳追到湖邊,剛好來得及看到黑色的影子,划着船離開了湖岸。
天幕無月,只有依稀星明,微光。
梅牽衣等那黑色船影消失在視線中時,便施展開剛學來的“白露爲霜”追過去。足下踏浪會有水聲,她不敢確定,若離得太近,以金雨朵的武功能不能聽得到。她既然偷偷摸摸,必然是不希望被別人發現。餘冉晴作爲男人雖然不太可靠,但湖莊的輕功卻是實打實的精妙。若非“白露爲霜”,她想追着金雨朵不被發現,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白露爲霜”輕功雖妙,卻極累人,就像棋盤上的卒子一樣,一旦開始,就必須不停地跑下去,直到有靠岸能歇腳的地方。不然,要麼累死,要麼就只能散了真氣扎到水裡游泳去。
幸好千島湖別的不多,就是島多,梅牽衣在路上經過的小島上歇足,等金雨朵的小舟去的見不到了,她再就着那個方向追去。總隔着一段安全距離,不教金雨朵發現,最後看到小舟終於停在一個白蘆花坡邊。
梅牽衣足下輕點,躍上岸邊,慢慢地摸過蘆葦坡,循着島上那一點燈火悄悄靠近去。
“誰?”斜刺裡突然劍光一閃,隨着金雨朵冷冷的一聲喝,漫天針雨跟着散出。“出來!否則休怪本姑娘不客氣!”
金魚姐姐面對敵人時……原來這麼可怕!
梅牽衣躲在一堵斷牆後面,壓着胸口,一陣後怕。幸虧她早有預料多了個心眼兒,不然,真的要被金雨朵的漫天針雨給紮成刺蝟了。
金雨朵悄聲走到最可能藏人的一個草垛後面,嗖地出劍,刺了個空,再看看四周,方纔收了劍,往旁邊一個小屋子走去。
“展樓主,你多心了,沒人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