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能解讀出來的最重要訊號,就是聖域和沙度烈已經協同合作,共同對付隱流兩大妖王;如今再算上埋伏於神山當中的陰生淵,說明摩詰天也入了夥,這個同盟鐵三角已經形成,攜手對抗撼天神君夫婦!
如果說有一個消息比被兩大強敵盯上更糟糕,那就只有隱流憑一己之力,成功吸引了蠻族三大巨頭的全部火力!
廣德真君戰力雖不如長天,然而韌性綿長,採取的又是全力防守的姿勢,不求有功,但求無恙。如將長天比作猛虎,那麼廣德真君就是縮頭的鐵龜,任對手爪牙怎生厲害,自己只採取團團防護,絕不伸首。
顯然廣德真君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定位與任務:拖住長天,守好戰利品。
這可就……有些棘手了。
在漫長的年歲中,長天也沒少和這種對手打交道,但神境級別的卻是頭一遭。他很清楚,自己一定可以拿下廣德,只是用時長短的問題。
然而,現在他最缺的豈非就是時間?
廣德再一次格開了南明離火劍。這件神器號稱無堅不摧,廣德的本命法器幸得有心劍劍意全力加持,否則早就不敵。
饒是如此,他在對方狂風驟雨的進攻中也越發吃力,手中血肉相連的法器更是傳來陣陣示警,很快就要不支。
遠處,金烏的攻擊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唐努爾目光雖不敢離它身上,神念卻始終關注這裡的戰局。見到廣德處境困窘,她忽然抽空做了個手勢,先提後拉,如同牽引木偶。
緊接着,長天所處的空間忽然扭曲起來。
嚴格說起來,是長天所處的空間光線忽然扭曲,他攻向廣德的一舉一動,都有了偏差。那感覺就像人站在岸邊去叉水中的魚,叉子甫一入水,光線立生折射,若不是有經驗的漁夫或者食魚的鳥類,想要如此捕魚實是難事。長天面臨的亦是這樣的問題,區別在於他每次出手,光線產生的折射度都完全不同,甚至連神念也受矇蔽。
得此二人相助,廣德身上的壓力,頓時大減,心劍運轉起來圓融如意,越發將自己護得密不透風。
長天察覺到眼下不利,目中精光一閃,另一手駢指如刀,忽然直接扎入了自己心房!
這舉動令廣德都大吃一驚,
不過撼天神君平素並沒有自殘的習慣,這時指尖帶出來幾滴金燦燦的心頭精血,濺灑在南明離火劍上。
只聽嗤嗤兩聲輕響,神劍兇焰高漲,顏色反而從金紅變作了無色,肉眼幾不可見,只有劍身附近的空氣被高溫扭曲,再一次折射出奇怪的角度。
毫無疑問,得巴蛇的心頭精血助燃,南明離火劍上原本被冰封領域強行壓下的烈火一下子熊熊燃燒,溫度在剎那間又不知道拔高了多少。廣德只覺自己彷彿身處地心熔火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滾滾熱浪,偏偏五丈開外依舊寒風凜冽,冰天雪地,顯然南明離火的威力已被催發到極致,且又集中在廣德身上,一絲一毫也不浪費。
這一手精確把控的能力,真是令人歎爲觀止。而更重要的是,氣溫猛烈地大幅提升,恰好蓋過了陰生淵的冰封千里領域之力。
按照領域的法則,只要其中有事物不循其律,領域就會被破除。南明離火的存在,顯然違背了冰封千里的規則,因此陰生淵的領域應聲而破,包括虛泫、金烏在內,行動力再度恢復了正常。
按理說,除非朱雀親至,否則神境的領域哪裡是那麼容易破除?然而這把神劍以朱雀殘魂煉成,本身帶有它的極端特性,又以長天的心頭精血爲燃料,這才能一舉釋放出驚人的高溫。
儘管只有剎那光華,卻也足夠了。
他這一手不僅令兩個夥伴放開手腳,唐努爾在他身邊造成的多重摺射之術,也因爲空氣的急劇膨脹而消解於無形。
舉手投足之間就消解了兩大神境的領域,偏又這樣巧妙,陰生淵和唐努爾在驚怒之餘,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欽佩。
戰神之名果然名不虛傳,並不僅指他的神力有多麼驚天動地,卻要連戰鬥技巧、眼力、應變、謀算一併臻巔峰。
在這一瞬間,他們無比真切地體會一個事實:撼天神君離真神之境果然只有一步之遙了。有這樣的強敵存在,始終是蠻族最大的威脅。
想要橫掃南贍部洲,爲蠻族謀一個興旺繁衍的未來,就一定要掃清這顆阻路的巨石!
就好像許多許多年,初臨天外世界的蠻族祖先所做的那樣:殺掉所有強大到可以威脅蠻族的異獸!
幸好,始終狡猾地縮在戰盟背後的撼天神君今日已被逼到神境戰場,而他們也在這裡。
這幾乎承襲了撼天神君全部怒火的一劍, 幾乎將整個空間劈成了兩半。廣德真君腦海中頓時響起本命法器的哀鳴與不捨,他還未來得及撤回,這把跟隨了他萬餘年之久、經歷了無數歲月和戰火洗淬的神劍,“錚”地一聲,很乾脆地從中斷作了兩截!
這把神劍與他性脈相連,平時都置在身中,時時以一口心頭精血溫養,人與劍之間的聯繫甚至要遠勝血親不知多少倍。這一下猝然斷裂,廣德只覺胸口如遭重錘擊中,一時氣血翻滾、識海震盪不已,甚至眼前都要冒出金星。
他和神劍的關聯平時有多深厚,此刻反噬之力就有多強大。
轉眼間,廣德奇經八脈也不知斷了多少條,滿身神力失控亂走,口鼻中忍不住沁出血來,心中更是大慟。神境將本命法器視若性命可不僅僅是出於愛護,而是經年累月的陪伴建立起至深的羈絆,如它在戰鬥中不幸折斷的話,神境自身的戰力可要掉下不止一個臺階。
可是他同時也明白,神劍若不斷裂,巴蛇的神力和南明離火劍的火毒恐怕就要如影隨形,直接侵入到他奇經八脈當中去。那可就如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下場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