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開國太祖趙燁霖,乃一江南舉子之嫡子,幼年時期因其父寵愛妾侍,在家中備受欺凌,在十歲的時候,其母病逝,亂世之中禮樂崩壞,寵妾上位,他被繼母視爲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爲後快。
趙太祖見識不妙,十四歲的時候,沒有等有了後孃就有後爹的父親,把他逐出家門,自己就捲了家裡大部分錢財,放了一把火之後,離家出走了。
本以爲,以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沒想到天降橫禍,趙燁霖天生就個悲催的命,在結束坎坷的前半生,即將開始後半生的時候,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穿着T恤牛仔褲的,揹着旅行包的,天命所歸的真正的趙太祖,砸死了。
順理成章的,被在古代屬於“黑戶”的趙太祖,接受了“趙燁霖”的姓名,“趙燁霖”的家世,以及“趙燁霖”的戶籍,然後揹着“趙燁霖”的金銀細軟,找了一個風景秀麗,交通便利的山頭——落草爲寇,成了一個山大王,其後,又娶了同爲山大王的開國皇后,兩人的勢力合二爲一。
之後,招兵買馬,迅速的擴張,開始了爭霸天下的腳步。
不知是真正的天命所歸,還是穿越而來的霸王之氣,趙太祖只用了十五年,就結束了中原長達五十年的動亂,統一天下。
那時,表面三十一歲,實際上三十七歲的趙太祖,爲了紀念自己曾經的姓名“齊浩”,定國號爲“齊”,在京師登基爲帝。
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修改律法,確定大齊“獨尊正妻”的制度。
爲了報答“趙燁霖”,也爲了自己的價值觀,他給天下所有的嫡子出了一口氣,他制定了嚴格的制度,廢除了平妻之說,爲嫡庶之間畫了嚴格的界限,更禁止把妾侍擡爲正妻。
財產諸子平分,更被他斥之爲荒謬,在開國大臣“瞭解”的眼神中,大手一揮改成了八二開,不管你有多少個庶子,嫡子總要能家產的八份,至於如果有一個以上的嫡子,那麼就平分好了。
爵位繼承也只能有嫡長子繼承,要是沒有嫡子,那麼爵位就只能以“無子”收回,記在嫡妻名下的“嫡子”都沒用,只能是出自嫡妻肚皮的嫡子,繼室的孩子在原配有嫡子在世的情況下,更是要讓位,確保‘庶女XX’出現的機率爲最小,至於嫡子被繼室弄死的情況,趙太祖表示,他不是上帝。
爲此趙太祖更是以身作則,留給下任皇帝的第一條祖訓就是“非嫡出之子,不能立爲太子”,就刻在金鑾殿外,歷任皇帝都是以“嫡子”的身份登基。
庶女不入後宮更成爲大齊的默認規則。
只不過“不得擡妾爲妻”這條,不知道是不是太祖疏忽了,還是故意疏忽的,沒有成爲一個緊箍咒落在皇帝身上,所以每位皇帝在不違背第一天祖訓的前提下,廢后的次數相當的可觀,非皇后之子不得爲太子,就慢慢變成了太子的母親必是皇后,但是無可否認,皇后之子,在皇位繼承上有着天然的又是,每次立後之爭,就演變成了太子之爭,這也是爲什麼賢妃和慧妃,這的寸步不讓的原因。
從以上就可以看出,趙太祖對於“小三”這個名詞是多麼的痛恨,
——被自己父親的寵妾欺負慘了,這是開國臣子的無力的碎碎念,
——我是個一夫一妻的堅持擁護者,趙太祖碎碎念。
穿越來了的趙太祖,始終認爲,如果一個男人真的愛一個女人,那麼就應該給她正妻之位。逼於無奈,讓自己心愛的女子屈身在另一個女人之下,那麼那個男人不是真正的愛那個女人,就是更愛權勢。
被女人的枕頭風吹暈了,或者是正妻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準備換人,趙太祖堅決鄙視這種行爲,他用身爲皇帝的特權,堅決維護正妻的地位。
這也讓同爲老鄉的顧益慧把趙太祖紮了無數次小人,這太狠了。
當然,顧益慧並不知道趙太祖是她老鄉,要不然她也不會讓穿越的“直接證據紅樓夢”,現世。
這也不怪顧益慧,趙太祖一生都沒有表現出穿越而來的特徵,他來到這個架空時代的時候,這裡已經出現了火藥火槍火炮,玻璃已經普及,造紙工藝比後世都要發達,小麥水稻玉米土豆……都有了,他也詛咒這個斷了他無數財路的悲催朝代,他可以去造鋼鐵,但是他不會,要不然他也不會去打家劫舍。
他與古代人唯一的不同,就是非常的討厭妾侍,一生只有一個女人——開國皇后,偏偏這一點與衆不同,被結合到“趙燁霖”的幼年坎坷,卻合情合理。
但是穿越而來,趙太祖也不甘心什麼都不留下,如果自己的後代有同鄉的話,他希望同鄉可以認出自己來,冥冥之間的血脈相逢,同是一種人。
基於這種心理,他給自己的後代留下了兩件東西,一本跟隨他穿越而來的繁體版的紅樓夢,被放於太廟,有宗人令保管,一本後世的瑞士軍刀,則成爲歷任皇帝代代相傳的信物,除了這兩件東西,代表着“齊浩”的一切,都陪葬於趙太祖陵寢,與太祖長眠在地宮之中。
放於太廟的紅樓夢,趙熙當然知道那本書的存在,他當了皇帝之後還曾經讀過,他這裡還有一副本呢。
對於顧益慧改編過的紅樓夢,他曾經置之不理,爲了誰自然是不用多說,儘管他當時還沒有弄清楚自己對顧長華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他還是本能的防止外界傷害到顧長華。
看在顧長華的面子上,他擋住了宗人府對於顧益慧的問罪,幸虧知道紅樓夢的人,僅僅限於自己和宗人府的宗人令,宗正,宗人的五位人知道,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讓事件悄無聲息的就完了。
也是爲了顧長華,他把他的妹妹嫁給了安遠侯,然後立安遠侯的妹妹賢妃爲後,封賢妃的孩子爲太子,就是希望爲顧長華增加一些籌碼,沒想到,最終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給他們地位是爲了讓鳳之得到好處,而不是爲了讓他們要了鳳之的命。
要是沒了顧長華,他們算個什麼東西啊。
雖說前世,他讓他們死的無比悽慘,但是他發現這遠遠還不夠,現在他也不用着急去地下陪顧長華,他可以慢慢的跟他們玩兒。
世界上有很多比死更難過的活,要不然怎麼會有生不如死這個詞呢。而且還可以順便壓軋一下他們的剩餘價值。
趙熙回頭看了顧長華,他緊緊跟在自己的後面。
顧長華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他不是白癡,他自然是知道“顧益慧剽竊太祖之作紅樓夢”,應該是事實了,沒有人能拿這種話開玩笑,一旦說出口,證據定然十足。
紅樓夢這種著作,應該是出自非常閱歷的人之後,才情可以天生,閱歷卻不能天生,可是它偏偏是一個十四歲的閨閣少女所做,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顧益慧在哪裡剽竊的,這樣一部讓人聲名鵲起的著作,不可能默默無聞的讓人束之高閣。
要是他唯一佩服顧益慧的地方都消失了,她真的是一名剽竊者,那麼前生爲什麼宗人府會保持沉默呢?
他不會天真的以爲,前生的宗人府裡沒有那本紅樓夢。
所以,他心裡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滋味,在他認爲一個人對自己做盡壞事,十惡不赦的時候,居然發現那個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卻在背後護着自己。
他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無力的有些複雜的看着一下趙熙。
趙熙被顧長華那一眼的風情,看的如同吃了一個人參果一樣,通體舒暢。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爲他做過什麼了,趙熙簡直想哈哈大笑,今天的一小步,就是明天的一大步,胡蘿蔔加大棒,總有一天他還把顧長華弄到身邊的。
現在顧益慧就是自己的給顧長華準備的胡蘿蔔啊,不過鳳之現在還不知道他是‘他’,爲了怕顧長華被嚇到,趙熙用前所未有的柔聲語氣說:“關於你妹妹的事,你不用擔心,大齊從不流行牽連的,顧益慧牽連不到顧家的。”
“什麼牽連不到顧家啊,是牽連不到您的顧愛卿吧。”大太監劉仁在旁邊默默的吐槽,“還說什麼,大齊從不流行牽連,大齊流行的就是一人獲罪,全家株連,您真是選擇性遺忘,您前幾年,可勾連了不少全家抄斬的。”
顧長華當然不信,以顧益慧剽竊太祖著作的罪名落實,就是判他們全家流放六千里,都是輕的。
趙熙說的這話自己都不信,可不忍心讓自己的鳳之擔心一路,這到御花園還要一炷香呢,他只好把事情說了出來:“實話說吧,朕也不用瞞愛卿,紅樓夢從來不是太祖所著,太祖從不承認紅樓夢是他所寫,只說紅樓夢爲一個曹雪芹的人所寫。”
明白了,這是太祖的後人往自己祖宗頭上貼金呢,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都記載趙太祖的文采不通,稍微複雜的一點的文章都看不懂,一手毛筆字其醜無比,這誰都知道,趙太祖寫出紅樓夢的可能性,比顧益慧寫出的可能性都小一咪咪。
只是,要是皇室非說“紅樓夢”是太祖寫的,相信也沒有一個人秉持着良心,出來反對這一說法。
難得趙熙能承認這點,這普通的剽竊和剽竊太祖,這罪名可差大了,前者只是涉及到剽竊人的人品,後者則是死罪。
顧長華這次對着趙熙真誠多了:“多謝陛下。”
其實,趙熙還有下面沒有說,關於紅樓夢,太祖還有遺命。
如果後世還有另一本紅樓夢問世,如果寫者爲曹雪芹,那麼不必理會,如果寫者不爲曹雪芹,那麼就要把寫者找來,爲他一句話:紅樓夢的作者是誰?
答:爲曹雪芹,那麼給無論男女,賜爵位。
答:爲曹雪芹以外的任何一個答案,那麼放他離去。
——趙太祖這是真的想要找,一個和他有着同樣道德標準的老鄉。
只可惜,身爲他幾代孫子的趙熙可不想便宜顧益慧,反正遺命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他就是想坑顧益慧而已。
長眠地宮的趙太祖,恐怕沒想到,留給後代企圖認個老鄉的“信物紅樓夢”,卻給自己老鄉挖了這麼一個大坑,趙太祖表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故意的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