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昨天的章節。
之前還有一章上傳,書友們別看漏了。
常鬱昀鬆了一口氣,聽楚維琳這無精打采的聲音就知道結症所在,知道了她吃不下的原因,總比沒頭沒腦地勸強些。
“多少猜得到。”常鬱昀道。
楚維琳嘆息,見裡頭沒有丫鬟留着,把今日的事一一說了:“你覺得瞞過了大伯孃嗎?”
常鬱昀沒有爲了照顧楚維琳情緒就扯謊,而是實話實說:“大伯孃多疑,她不會全信,也不會全不信。”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大趙氏那裡最喜歡的東西。
楚維琳和大趙氏打過幾年交道,最清楚她這一點,所以纔會這麼無奈和無力。
“琳琳,”常鬱昀喚她,她眸子裡的情緒他一清二楚,“你替她想了很多,也做了一些,後頭的事情該她家裡努力,你沒法大包大攬。”
這個她,說的自然是葉語姝。
確實是這個道理,可關心則亂,再沉穩的性格也不能全無波瀾。
常鬱昀只開解了這麼一句,這種事他多說無益,只能靠楚維琳自己透徹,就好比葉家的事情楚維琳再操心也使不上勁一樣。
“這點心不錯。”常鬱昀笑着取了一塊。
滿娘是費了些心思鑽研做點心的手藝的,這些點心都是給主子們開胃的,做得小巧精緻,兩口能吃完,要是做得大了,本就沒什麼胃口的人看了,越發提不起勁來。點心入口清香綿軟,淡淡的甜,一點也不膩,讓人吃了一塊就忍不住想再拿一塊。
楚維琳把悶着的話說出來了。雖不至於一下子扭轉過心態來,但也不至於連點心都吃不下。
之後的幾日,聽去鬆齡院外頭走動的寶蓮說,老祖宗的病似乎是加重了。醫婆那裡一直在調整方子,可效果並不好。
楚維琳心知肚明,倒也並不着急。
而葉家的人又來了一回,這一次,葉三太太壓根沒提見老祖宗。只說了常恆熙的狀況。
常恆熙的病不見好轉,人卻傷着了,底下丫鬟一個沒防備,叫她一頭撞在了牀柱子上,虧得力道不大,但也是見了血的。
人一旦一心求死,這天羅神仙都救不回來,如今葉家是好言勸着,多叫人守着,但常恆熙若鐵了心。她們也沒有法子,總不能把人綁起來吧。
大趙氏叫葉三太太的這番話說得心驚膽顫,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了,若常家不知好歹,常恆熙的命可說不準了。
常家如今這麼個狀況,真的出了事,難道還要和葉家對薄公堂不成?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能把人拉下水,誰也不便宜了誰,可偏偏。常家不想做個光腳的。
葉三太太放了話了,大趙氏想起上回常恆熙當着她的面要撞柱子的樣子也是心有餘悸,可到底是多疑性格,這次不好一羣人上門去。便請了楚倫歆。
楚倫歆去瞧了一回,回來哪裡會有什麼好話,只說常恆熙心如死灰,頭上傷口叫人心驚膽顫,又大罵葉家不厚道,哭着要去尋老祖宗。叫大趙氏又是勸又是攔的。
再是攔着,老祖宗還是見了楚倫歆。
楚倫歆一面哭一面說,她和常恆熙素來親厚,這幅傷心至極的樣子叫老祖宗見了都信了七七八八。
要不是礙着常鬱暉的事情,以老祖宗的性子,若常恆熙叫葉家這般欺負,早就咽不下這口氣了,可這會兒她不得不忍,她曉得葉家想要的是什麼,現在出手,她討不到半點便宜。
至於常恆熙,葉家應當不會由着她要死要活,好歹要留一條命。
葉家這麼愛惜羽毛的人家,怎麼會鬧出逼死了兒媳婦的醜事呢。
老祖宗打着她的算盤,面上卻是氣得直哆嗦,重重喘了幾口氣之後就有些迷糊,段嬤嬤顧不上規矩不規矩,衝過去就掐了人中。
老祖宗這裡的情況,大趙氏自然會叫葉家知道,不然這戲在自家唱了半天,人家一眼沒瞧見,再多的心思也沒用。
這來回較勁,竟然磨了半個月。
葉家那裡不肯再拖,最後一次來時,可不像前幾回一樣暗示些什麼,言辭之中已經狠絕起來了。
大趙氏還要拖,她清楚,常鬱暉快出來了。
二月二,龍擡頭,原本是個好日子,楚維琳卻不太痛快。
常鬱暉就是在這一日回到家裡的,府外擺了火盆,楚維琳不以爲然,要驅妖魔鬼怪,常鬱暉本身就是。
常恆翰還停職在家,曉得風聲緊,只擺了簡單的家宴。
楚維琳絲毫不待見常鬱暉,這幾日她小日子,乾脆以此尋了藉口沒有過去。
常鬱昀倒是去了,回來後見楚維琳半句不問,他也沒有說,只是夜深人靜時提了一句:“在鬆齡院裡跪了兩個時辰,我估摸着明日就直接去葉家跪了。”
楚維琳撇了撇嘴,這倒是意料之中的。
常鬱暉要去葉家,常恆翰都要過去擺姿態,葉家二老爺那兒,不就是想着彼此留個臺階,只要常鬱暉悔悟,這事就略過了嗎?
好在,葉老太爺不會是個糊塗人。
翌日,常鬱暉是要去葉家負荊請罪的,可葉家不是省油的,真叫人在府裡跪上半天,自家還能說出什麼硬氣話來?乾脆不放人進門。
只是,葉家那兒還是低估了老祖宗的決心。
這一日,寶蓮不當值,便領了對牌出府去看望秦媽媽,才走到半途,就聽見些消息,上元時犯了事的常家六郎跪在了葉家門外。
寶蓮的眼皮子突突跳了幾下,常鬱昀和楚維琳說話時是避着底下人的,但那時幾個貼身的大丫鬟都會輪流在中屋守着,多多少少會聽見一些,寶蓮也聽見過,都是自家奶奶關心葉語姝的事情,楚維琳和葉語姝關係好,關心也是情理之中。
聽了這樣的消息,寶蓮心說不妙,急匆匆就往葉家那兒走。
葉家在青石衚衕裡,這裡都是世家大宅,來往的都是貴人們,但也有百姓走過,好端端跪了一個人,怎麼會不引人注目。
瞧的人多了,這身份哪裡會瞞得住?
寶蓮擠過去一瞧,那跪得筆挺的不是常鬱暉又是誰?哪裡還管周圍人說什麼,扭頭就往常府裡跑。
霽錦苑裡,楚維琳正在和流玉說着事情,外頭腳步聲傳來,沒一會兒,寶蓮便掀了簾子進來了。
楚維琳一愣,她曉得寶蓮今日出府了,沒想到她這會兒就回來了,還是這般氣喘吁吁,大冬天卻出了一臉的汗:“怎麼這麼急?出了什麼事?”
寶蓮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喘着,也不管流玉正琢磨着是不是要回避,開口就道:“六爺跪在葉府外頭,聽說是葉家沒放他進去,跪了大半個時辰了,好多人都瞧見了。”
楚維琳瞪大了眼睛,細細想了想寶蓮說的話,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常鬱暉會這麼做,肯定是老祖宗要求的,而理由麼……
有一瞬間,楚維琳想,她是不是誤會了老祖宗的意思,可越是冷靜,越是心寒,老祖宗這一手,未免太狠。
常鬱暉和葉語姝的娃娃親,往來的姻親們是知道的,但市井百姓,不瞧見那大紅的嫁妝出門,哪裡分的清楚?現在常鬱暉往那兒一跪,只要不是個傻的,誰會不曉得這兩人是定了親的。
之前的事情是難看,常家丟人丟大了,這避不開越不過,要是藏着掖着就能把常鬱暉的醜事弄沒了,能這麼簡單,老祖宗也不會費心費力了。
既然藏不起來,那就擺出姿態來。
常鬱暉這一跪,就是懺悔的意思,他跪給葉家看,又何嘗不是跪給這京城百姓看的。
浪子回頭金不換,少年人行事偏頗的又何止常鬱暉一個?但懺悔了醒悟了,能得身邊人諒解原諒,不是皆大歡喜?到時候就算還是有人盯着常鬱暉的錯處不放,也會有不少人覺得他已經清醒過來,不該一棒子打到死。
而葉家,若是咬死了要退親,在常鬱暉這一跪之後,多少有些斤斤計較的小家子氣。
佔據主動的葉家,叫老祖宗這一步棋之後,反而有些被動了。
老祖宗不僅僅是要要挾葉家,最重要的是,她要讓常鬱暉不再人人喊打,雖然這犧牲的是葉語姝,她捧在手心裡這麼多年的葉語姝。
葉家若不退親,合了老祖宗的心意,若是退親,這麼大的一齣戲之後,人人曉得葉語姝和常鬱暉定親的事情,她哪裡還能輕易說一門好親?這分明就是逼着葉家就此認栽。
楚維琳的手一點點握緊了起來,她甚至沒有感覺到掌心已經留下了月牙印。
常鬱暉錯了就是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這做戲一樣的跪一跪就能成一個浪子回頭的典範了,實在是可笑!而葉語姝,她的娃娃親定得很早,不清楚的門當戶對的人家也有不少,退親之後慢慢尋,會有很多好的機會,可這麼一鬧,很多人家都會退縮,沒有哪家是非要娶葉家女不可的。
若常恆熙和葉語姝知道老祖宗這般算計,不僅僅是心碎了吧。
只是楚維琳不解的是,葉家那兒爲何沒有動靜,由着常鬱暉在那兒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