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一個?
商雪玉含笑地回頭,正看到了亭亭玉立地站在院門口的葉藍!
葉藍,不但名叫“藍”。而且,她生平最喜歡藍色。
此時的葉藍,身着一件淺藍色的半袖,上面繡着藍色的海底青花。一襲顏色略深的裙妝,將她襯得膚色潔白,不可方物!
葉藍的頭頂,是一棵剛剛開放的紫薇花。
碎色的花瓣,從她的頭頂飄搖而落,落在她的腳尖,給這個向來鋒芒內斂,不溫不火的四姨娘更增添了幾分迷人的色澤。
看到商雪玉回頭,葉藍已經跨前一步,朝商雪玉說道:“五小姐心善,還知道來送七姨娘最後一程!”
商雪玉側臉,看着葉藍,也是微微一笑,一對梨渦若隱若現:“幾日不見,四姨娘倒是越發精神了!”
葉藍對商雪玉的答非所問似乎並不滿意。她淡淡地“哼”了一聲,眼神卻是越過商雪玉,看向了堂屋裡的二姨娘,然後,轉了轉眸子,說道:“五小姐是否看到我來,就準備走了?”
商雪玉說道:“這裡有二姨娘和四姨娘主持大局,我們這些做晚輩的,自然是要回避一下的!”
說完,商雪玉帶着商紫如,越過葉藍,徑直離開了!
商雪玉走了,葉藍原本帶笑的眼神倏在隱沒下去!
她的眼神冷冷地看向了堂屋之內的汪蔻,然後,邁着小方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堂屋裡走去——砸了,全砸了。不但她們沒有得到那樣東西,而且還引起了商雪玉的疑心,這接下去,可如何是好?
葉藍正站在那裡,想着自己的心事呢,驀地,堂屋裡,傳來汪蔻的聲音:“四妹既然來了,爲什麼不進來呢?”
葉藍擡眸,悠悠然地看了一眼屋裡的汪蔻,語氣閒適地說道:“但凡有二姐在的地方,妹妹我只要圍觀就行了,何苦往前再插一腳呢?”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既然汪蔻都在了,那麼,葉藍自然的是樂得看個笑話的啊!
汪蔻聽了葉藍的話,想發火,卻最終按捺着說道:“找不到那樣東西,你以爲你能好過得多少?”
葉藍和堂屋裡的汪蔻遙遙相望,忽然淡淡一笑:“二姐過什麼日子,妹妹我過的,必定是什麼日子!”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論汪蔻說什麼,葉藍都根本不和她一般見識。這下,汪蔻可真生氣了。她跨出堂屋,朝葉藍說道:“依着四妹妹的意思,是不管她們了?”
汪蔻的這一句話一出,葉藍的臉色驀地白了一下!
多少年了,“她們”就是汪蔻威脅葉藍的法寶,而且百試不爽,就如這一次,葉藍咬了咬下脣,恨恨地說道:“妹妹已經想盡了辦法,還是沒找到,又能怎麼辦?”
微微地冷笑了一下,葉藍昂起頭來,朝汪蔻挑釁地說道:“姐姐向來機智過人,怎麼這一次,沒有用到正處麼?”
汪蔻雙眸充血,恨恨地瞪了葉藍一眼。
葉藍毫不示弱地看向汪蔻,和她開始對視!
沈濃已經死了,橫豎這商府之中,就只剩下汪蔻和自己而已,葉藍知道,若是沒有了自己,汪蔻一定會處於孤掌難鳴的地步。所以,她暫時的,還是不敢動自己的!
看到一向溫和而且膽小的葉藍居然敢和自己叫板,汪蔻卻慢慢斂了怒容,她望着葉藍,極其詭異-地耳語道:“葉藍,我若是你的話,一定會放聰明一些的!”
汪蔻說完,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只剩下臉色一分一分地蒼白下去的葉藍,還站在當地,動也不敢動一下!
當商雪玉來到杜甄的院子裡的時候,李嬤嬤正和杜甄彙報着近日裡的帳目!看到商雪玉來了,李嬤嬤連忙向商雪玉行了個禮,然後,親自搬來一張椅子請商雪玉坐下。
杜甄看到商雪玉來了,也連忙笑着招呼,倒讓跟在商雪玉身後的商紫如也跟着沾了便宜!
李嬤嬤望着商雪玉,笑道:“剛剛有一件事,夫人正想着對策呢,卻不料,五小姐就來了……”
商雪玉笑道:“李嬤嬤最是精明能幹,人盡皆知,更何況,現在有母親把關,哪裡有我什麼事呢!”
聽到商雪玉自謙的話,杜甄倒是放下手中的冊子,朝商雪玉笑道:“好了,五女,你上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也不用謙虛了,快過來吧,一起聽聽,李嬤嬤剛剛纔開了個頭呢!”
上一次的時候,李嬤嬤叫人去收一筆剛剛到期的帳目,那人卻以這帳目是和汪蔻簽下的爲由,揚言一定要汪蔻親去,纔會歸還!
當日的汪蔻,正大禁足之中,是根本沒辦法放她前去的。而對方,正是因爲這點,所以,對這一筆數目可觀的帳目握住不放,刁難商府!
當日,杜甄的瘋牛病剛剛得到控制,所有的事情都由商雪玉和牛嬤嬤、李嬤嬤三人分了輕重之後,纔敢去向杜甄彙報。
所以,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嬤嬤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商雪玉!
明明知道是汪蔻故意找人刁難,但是,幾個人還偏偏無計可施。到了最後,還是商雪玉想出了一個辦法,巧妙地讓李嬤嬤成功地收回了賬目,自從那時之後,李嬤嬤就開始對商雪玉言聽計從,五體投地了!
今日裡,李嬤嬤所說的,也是一些普通的家事,需要有杜甄定奪,而杜甄迅速地將一切都處理完之後,望着李嬤嬤手上的小冊子,有些驚奇地說道:“李嬤嬤,你還有什麼事沒說完麼?”
李嬤嬤猶豫一下,這才說道:“這張單子是二姨娘的……二姨娘跟前的嬤嬤一不小心,打爛了屋子裡的瓷器,二姨娘着人前來配齊呢!”
要知道,這些姨娘每個人的屋子裡,都擺着一些古玩之類的東西,而二姨娘的屋子裡,尤其最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不小心呢,這二姨娘的屋子裡,瓷器倒是經常打爛,而且,這一爛起來,就要到庫房裡去補!
商雪玉看着李嬤嬤手裡的冊子,不由地說道:“李嬤嬤,可以讓我看看嗎?”
李嬤嬤看向了杜甄!
杜甄倒是揮揮手,說道:“給五女吧!”
李嬤嬤將手裡的小冊遞了過去,商雪玉翻看了兩頁,不由大吃一驚!
原來,汪蔻的屋子裡,瓷器經常爛不說,而且,這一次打爛的,數量多不說,大大小小的,有十多件。更有甚者,其中的一兩件價值不菲,可是連杜甄的屋子裡,都沒有的寶貝啊!
李嬤嬤說了,那個前來報單的連嬤嬤說了,這些屋子裡的東西,是她年老昏花,一不小心失手打破的。而且,都是二姨娘的嫁妝還有老夫人賜予的,所以,這爛了的話,就入了個帳就行了。其他的東西,二姨娘的嫁妝裡,自然會貼上的!
商雪玉不作聲地看了一眼,然後,又朝前翻了幾頁!
毫無例外的,打爛這些東西的,都是汪蔻身邊的下人,要麼是連嬤嬤,要麼就是那些個丫頭,或者管家嬤嬤什麼的!
商雪玉可記得,前世的汪蔻,以姨娘的身份嫁入商府,她的嫁妝,可沒有那麼豐厚的啊,可現在,爲什麼什麼東西都是她的嫁妝之類的呢?
商雪玉朝杜甄看了一眼,說道:“母親,這事您準備怎麼辦呢?”
杜甄說道:“既然二姨娘都說她的嫁妝裡賠了,那麼,就依她說的辦吧!”
杜甄依舊不願意和汪蔻有過多的交集,所以,汪蔻所說,若不違背常理的話,她一般都應下了!
下面的李嬤嬤聽了,卻小聲嘟囔了一句:“要真這樣個賠法,二姨娘的嫁妝全部都給賠光了好不好?”
杜甄微微搖了搖頭。
管家難管,當家難當,特別是商府這種家,更加難。再加上半路從汪蔻的手裡接管的權利,更難得讓杜甄說不出話來!
那些個嬤嬤們,全部都是跟着汪蔻起來的,現在,杜甄雖然能用正室的身份來壓制,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若要整個商府安寧,這第一的,就得從汪蔻的身上開刀!
但商永霖對於汪蔻的態度,卻讓杜甄有些躊躇,再想起跟着老太君從廟裡沒有回來的大女兒,杜甄更要小心翼翼地處理各方面之間的關係,以免失去了平衡,讓小事變大,一發不可收拾。
杜甄知道,汪蔻正躲在某個角落裡,等着看自己的笑話呢!
商雪玉合上了冊子,朝杜甄說道:“娘,這個家是您在管,若是您這樣放任的話,可是不行的啊!”
杜甄看着商雪玉,說道:“那依五女呢?要怎麼辦纔好?”
商雪玉胸有成竹地說道:“就從這一件事,打壓一下二姨娘的威風!”
杜甄笑道:“想法不錯,可是,五女要從哪裡入手呢?”
商雪玉想了想,說道:“這件事,不如就交給女兒怎樣?到時,母親只要當堂廳審,然後定奪就是了!”
杜甄想了想,說道:“我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問題是,五女,你可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汪蔻真的那麼容易打倒的話,她上次就不是被罰禁足,而是罰去家廟了!”
商雪玉也冷笑一聲:“樹大好找根,根多易生蟲,就是因爲我什麼都沒有,纔敢和她好好地鬥上一場啊!”
杜甄握住商雪玉的手,說道:“依我想着,是想等過兩個月,你祖母回來了再說!”
商老夫人回來了,大小姐也跟着回來了,到那時,他們再沒有了威脅杜甄的把柄,她就可以大刀闊斧了!
然而,商雪玉卻搖了搖頭,:“母親,您想得太天真了……她們有辦法將大姐姐帶離你的身邊,那麼,她們就必定有辦法繼續拿大姐姐威脅母親你——更重要的是,有些事情,若是現在不處理好的話,可能會留有後患,然後,就成了她們聲討娘您的藉口了!”
杜甄聽了,罕見地沉默了!
她身爲商府的正室,這一入商府,卻不得不面對商永霖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妹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