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嬤嬤站在那裡,一臉都是嫌棄和冷漠,看那神情,就差點兒沒和商雪玉說一句,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站在商雪玉身後的緋衣一看連嬤嬤的嘴臉,不由勃然而怒道:“你……”
然而,商雪玉卻在身後按住了緋衣的手,只見她淺笑着望向了連嬤嬤,說道:“連嬤嬤,這昨晚下雨,這些東西,可是淋了雨麼?”
連嬤嬤正爲這事發愁呢,此時一聽商雪玉一說,她不由愁眉苦臉地說道:“誰說不是呢……庫房裡昨晚遭了水了,這滿屋子都是水呢,現在,不得已的,只好將東西先騰出來,等屋裡晾乾了再放回去!”
可是,那滿屋子的水,還沒有清出來,若是等屋裡晾乾的話,真不知道要等多長時間呢!要知道,這有些東西,可是不能擺在院子裡風吹日曬的啊,若是擺得久的話,不是曬壞了,就是沒用了。再加上這些東西的價值根本就沒法子估量,任將責任擺在誰的頭上,都無法承擔這種損失。
可現在,連嬤嬤身兼數職,根本就忙不過來,更重要的是,院子裡就這麼些人,原本就是力量有限,現在,連嬤嬤剛剛離開一會兒,這些人全部都停了下來,沒有一個人是幹活兒的。所以,你叫連嬤嬤心裡怎麼會不煩躁不發怒呢?
連嬤嬤的話說到這裡,她忽然止住——這商雪玉是誰啊?那可是商靜盈和二姨娘的對頭啊?這些事情,可都是商靜盈屋裡的私事啊,她怎麼能擅自泄露給商雪玉聽呢?
這件事,要是給汪蔻,甚至是商靜盈知道的話,那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對付自己呢!
一念及此,連嬤嬤訕笑一聲:“那個,五小姐啊,您還有別的事沒有?若是沒有的話,就請回吧,等三小姐醒來之後,奴婢會告訴她,您今個兒來過了!”
商雪玉聽了,微微一笑,說道:“昨個兒下了雨,我害怕響雷,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一大早的,就想到處看看,後來,我尋思着三姐姐這傷了,院子裡連個管事的都沒有,只剩下連嬤嬤一個人忙裡忙外的,一個人若是忙得多了,自然會有顧及不周的地方,若被那些懶惰的下人鑽了空子還是小事,但若是東西損壞的話,連嬤嬤可難逃干係了啊!”
你有辦法麼?
連嬤嬤眼睛一亮,那樣的話,幾乎脫口而出。然而,很快地,她就正了正身體,不卑不亢地說道:“多謝五小姐的掛懷,奴婢很好,三小姐院子裡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五小姐還是請回吧!”
緋衣瞪着連嬤嬤,幾乎想一巴掌拍到她的頭上去了。這個連嬤嬤,還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主兒啊,商雪玉的話都說得如此明顯了,可是,她卻一副根本就不領情的樣子?
緋衣哪裡知道連嬤嬤心中所想呢?
但是,若是出主意的是別人,說不定她就聽了,可站在她面前不是別人,正是她主子的頭號仇人商雪玉啊。這商雪玉的聰明才智,連嬤嬤並不是沒有領教過,她還真的不相信,商雪玉會有這麼好的心思,會來幫助商靜盈度過難關!怕的是商雪玉另有心思,想找商靜盈的麻煩來的吧?
連嬤嬤連番下逐客令,讓緋衣心中鬱悶。若不是站在商靜盈的院子裡,她還真想一巴掌將連嬤嬤拍飛算了!
然而,商雪玉卻沒有生氣,她微微地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唉,其實,這不管是三姐姐的東西,還是我院子裡的東西,總歸都是商府的東西,這些東西,若是壞了,爛了,連嬤嬤自然會跟着遭殃,但是,這東西可是我商府的啊,損失的銀子,豈不是也是我商府的麼?”
聽了商雪玉的話,連嬤嬤的腦筋快速地轉了一圈!對哦,商雪玉恨汪蔻,恨商靜盈,但是,她和這些東西並沒有仇的不是麼?若是她真的能想出個主意出來的話,自己既不用受罰,更加不用擔任何罪名了,這豈不是好事麼?
然而,不等連嬤嬤問計,商雪玉已經朝連嬤嬤笑道:“連嬤嬤既然說沒事,我就先回去了,別忘記了,待會兒幫我問候一下三姐姐,看她好些沒有啊!”
轉過身來的瞬間,商雪玉望着已經溼透的臺椅,還有那仍舊泡在屋裡水坑中的屏風,忽然喃喃地說了一句:“唉,這些人還真夠笨的,這拿幾張矮凳子,把那屏風支起來,再把水清出來,拿些沙子一和石灰一鋪的,再一清掃的,這地上不就乾乾淨淨了麼?怎麼回事呢?這些東西,居然還泡着呢?”
商雪玉說完,轉身就走!
而身後的連嬤嬤一聽商雪玉的話,不由心中一動,她站在那裡卻沒有說話!
商雪玉走了,院子裡,又陷入了一片的忙亂之中,但明顯是經過了商雪玉的的提醒,連嬤嬤這次聰明多了。她先着人將這些大件的、擡不動的物什給支了起來,然後,又將地下清掃乾淨,放了石灰和沙子,眼看着水和溼氣都去盡了,這些東西,這纔敢放回去了!
經過這一折騰,又是半天的時間,連嬤嬤累得腰痠背痛的時候,忽然,門口處會來一個丫頭的聲音:“二姨娘來了?”
二姨娘汪蔻是怒氣衝衝地衝進了商靜盈的院子的!
當然了,汪蔻來的原因,就是因爲她居然聽說商靜盈院子裡的庫房全部給水泡了,然後,那所有的東西,全部都給泡了水了。
要知道,商靜盈院子裡的東西,可是汪蔻花了無數的心血,還有無數的精力,甚至是銀子來幫商靜盈置買的啊,現在,居然給這些東西一樣不剩地泡了水,你讓汪蔻的心裡,會是什麼滋味兒呢?
所以,當汪蔻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地,就直奔商靜盈的院子而來了!
當汪蔻來的時候,那些下人們還在用石灰和沙子在吸屋裡的水,而那些珍貴的、價值不菲的物什,全部都亂七八糟地堆着,哪裡還有平日裡華貴無比的樣子?
汪蔻只看了一眼,就直覺得牙疼。她站在院子裡,朝那個小心翼翼地朝自己走來的連嬤嬤二話不說地狠狠甩了一個耳刮子!
連嬤嬤被打,一個字都不敢說。她踉蹌着站穩,用手捂着自己的臉,站在汪蔻的面前,準備接受最後的懲罰!
汪蔻的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她惡狠狠地望着連嬤嬤,從牙縫裡擠出字眼:“我讓你來,就是讓你來幫我糟蹋東西來了?”
連嬤嬤低聲分辨道:“回主子的話……那個奴婢!”
連嬤嬤什麼話都沒有說完,汪蔻換了換手,另一隻手,又朝連嬤嬤揮出一個耳光:“你還敢還嘴……”
響亮的耳光,打得連嬤嬤眼冒金星。她索性低下頭去,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汪府之中陪嫁的人不少,但汪蔻獨獨挑選了連嬤嬤來陪汪韻寧。這其一嘛,自然是要幫助汪韻寧來度過這個適應期,這二者呢,自然是起到幫商靜盈看東西,和監督汪韻寧的作用。
然而,連嬤嬤卻空有一個人在這裡,既沒有做到前者,更沒有做到後者,你讓汪蔻怎麼不急怒攻心呢?
只聽汪蔻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給我聽好了,要是靜兒的東西,有一樣折損的話,看我不剁掉你一個手指頭!”
以此類推,若是折損得多,那麼,豈不是連連嬤嬤的手指全部都剁掉?望着一身寒氣的汪蔻,連嬤嬤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兩個響亮的耳光,驚起了屋裡的人。
只聽屋內傳來汪韻寧淡淡的聲音:“可是姨娘來了麼?爲什麼站在外頭不進來呢?”
汪蔻又狠狠地瞪了連嬤嬤一眼,然後,轉頭,朝內屋走去!
當汪蔻進屋的時候,汪韻寧剛剛從牀上坐起,屋裡,並沒有丫頭侍候着,也就是沒有外人。汪蔻大刺刺地坐在汪韻寧對面的椅子上,眼神狠戾,似乎還帶着未完的寒氣!
看到汪蔻的眼神,汪韻寧的心裡,不由地“格登”了一下!不得不說,今日的汪蔻,和往日不盡相同,單單看她的臉色,就不復平日的敷衍,還有慈祥,眼前的汪蔻,更象是一隻被激怒的獅子,不管是誰,敢再招惹她的話,就會被她整個兒地吞下去!
人常說,識時務者爲俊傑。見風使舵,纔是自衛之道。汪韻寧向來都是個聰明無比的女子,所以,她更知道,此時的汪蔻,根本就惹不得!
看到汪蔻坐定,汪韻寧心裡笑着說道:“姑姑這是怎麼了?怎麼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啊!”
汪蔻冷冷地看了汪韻寧一眼——她能好麼?她能好纔怪呢!因爲,若不是靠別人提醒的話,汪蔻還真不知道,她自己就要自己的哥哥和侄女兒賣了,可是,她卻還在幫她們數錢!
汪蔻冷冷地說道:“你這一院子裡都是亂七八糟的,你覺得,我的心情能好麼?”
又是那些個東西……
汪韻寧只覺得心中鬱悶,可偏偏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見她微微笑笑說道:“姑姑原來是在擔心那些東西啊……我早叫了連嬤嬤一定要將她們收拾好呢,這不,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不是麼?”
汪蔻沒有接汪韻寧的話,只是再次說道:“你有沒有問你爹爹,靜兒什麼時候回來……而你,什麼時候回汪府去?”
汪韻寧聽了這話,心裡又是“格登”了一下,今日,汪蔻的語氣可是不同尋常啊,難道說,她發現了什麼了麼?
可是,汪韻寧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她試探着說道:“姑姑您是知道的,我從小和靜妹妹最是要好,她失蹤了,我可是比誰都着急啊,也比任何人都想回來呢……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整天被關在屋裡了,也可以到處走走啊,姑姑你說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