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寧蝶哽咽着對商雪玉說道:“許修竹一直幫我出謀劃策——因爲從極高的地方跳下來的緣故,他的腿不方便走路,只能坐在那裡,但是,他卻忽略自己的痛苦,並且一直幫我,急我所急,難我所難。但是,很可能是我做得太多了,也太顯眼,太毫無顧忌了,所以,雖然我已經覺得非常的小心,儘量的不引人注目,可到了最後,還是一不小心被人注意上了!”
說到這裡,商寧蝶已經開始抹起了眼淚,看得出來,經過這一段生生死死的相處時間之後,她和那個許修竹之間,已經建立了一種超出常人想像的情誼——那樣的相濡以沫,那樣的同生共死,恐怕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是很難爲人所理解的吧?
商雪玉聽了商寧蝶的話,不由眼神一冷!她早就聽緋衣說過,商府之中,並不是只有一股力量存在的,那些力量們,因爲各自的企圖,在暗地裡興風作浪,雖然互相牽制,但是也在互相的爭鬥,到最後,很可能把所有的災難都嫁接在商府的身上。可現在看來。商寧蝶居然已經遇到過了麼?更重要的是,她已經陷入了這些爭鬥之中了麼?看來,在以後的以後,商雪玉的敵人,不單單隻有汪蔻,更有那些因爲某種目的而潛人商府,並在這裡盤踞着,虎視眈眈着的各類敵人了!
商雪玉側過頭來,朝着商寧蝶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前方的前方,仍舊是虛無的黑暗,在那黑暗的盡頭,既沒有看到希望的影子,更沒有看到有誰站在那裡,爲她們點燃指路的明燈!
然而,未來的路,總是要走下去的,即便沒有跑,也要踏破塵埃,走出一條光明坦途!
商雪玉的思索並沒有打斷商寧蝶的話,寂靜的屋子裡,伴隨着這如豆的燈光,兩個人都靜靜地聽了下去!
商寧蝶的話還在繼續。。她的語氣雖然苦澀沉重,卻仍舊有一縷說不出的感情在裡面!那種感情,宛如踏過一條逆流的小河,卻看到了遊方的同伴那寂寞的影子!
商寧蝶緩緩說道:“直到後來,許修竹的腿偶然之間好了,他就說先幫我報仇。從那開始我們就一起出去,做那些只能在黑夜之中才能作的事情!比如說,觀察汪蔻的動靜,又比如說,嚇唬一下那些敢在黑夜行走的人……我們一直都非常小心地保護自己。然而,就在前幾天晚上,有人已經跟蹤我們而來,還好我們夠機靈,提前發現了,並帶着他們左兜又兜的,好不容易纔將他們給甩開了。原本以爲,甩了他們就沒事了,但是今晚,我們又被人跟上了,但因爲對方跟得很隱秘的關係,我們並沒有發現,直到被緋衣扮鬼嚇出去之後,就被人襲擊,我被打暈了,許修竹就被人帶走了!”
說到這裡,商寧蝶急切地說道:“你一定要救許修竹啊,他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呢,腿也纔剛剛能走路……要是再被那些人一折磨,肯定會活不下去的呢!”
商雪玉看不到商寧蝶的眼神,卻感覺到了她內心的擔憂。只聽商雪玉說道:“四姐姐……你的意思是說,許修竹是被他們捉走的?”
商寧蝶點點頭,說道:“是的啊,因爲有一樣東西,許修竹並沒有交出來,所以,那些人一直逼問他,折磨他,可是,他不顧一切地逃了出來,這才遇到了我!”
商雪玉想了想,說道:“那麼,你知道不知道,那樣東西究竟是什麼呢?”能爲了一樣東西而放過一條隨時都威脅到自己處境的性命,可想而知,那樣東西,對於許修竹來說,對於那些潛伏在黑暗之中的人來說,又是何等的重要!
商寧蝶想說什麼,卻終是忍住了,她有些歉意地搖了搖頭,向商雪玉說道:“其實,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聽許修竹說過,這樣東西,關乎到整個許家的未來……”
聽到這裡,商雪玉又微微地蹙了蹙眉——秘密,又是秘密,而且,還是關乎一門興衰的秘密,那麼,這個秘密,究竟引起了多少人的注意呢?商雪玉不覺微微地嘆了口氣:“居然是那麼重要的東西……”
許家,是滇南許城的望門大戶。在滇南的那個地方無論男女老幼,人盡皆知,而許修竹則是許府嫡長子的嫡長孫,身份自然是非同一般的尊貴!
但就是這一個身份如此尊貴的許修竹,卻在這裡遇到了如此可怕的劫難!這個許家,商雪玉其實也是知道的,而商雪玉對於許家的瞭解,則是因爲在前生的時候,商永霖和杜甄曾經和她說起過此事!
當初的當初,商永霖少年經商,初出茅廬,而他也是因爲經商的緣故,和許有的家主結識,兩個人都是血氣方剛,氣味相投,於是,商永霖就先和許家結緣,後因爲投緣的緣故,這才互通姻緣,將長女商明玉許於許家的長子許修竹!
只不過,上一世的時候,許修竹還未正名,他的字叫仕寧。少年人均以字相稱,是以,知道他名字的人,反倒不多!
而商天琪的先生也叫許修竹,還曾被商雪玉認作是同名同姓,未作在乎。因爲,在商雪玉的眼裡,這個許修竹的家人,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嫡長孫去做一個寒酸的先生的!但現在看來,這個許修竹和那個許修竹,不是同一個人,卻有真假之分!
許家並非一介白丁,而是許城的望族!他們有不少弟子近年來先後入仕,都有着十分不錯的前程,若是在這個方面看來,商府倒算是高攀了!
但是,商府日益興隆,也和許府汪遑多讓,再加上這聯姻是兩個年輕時所定,所以,在許修竹成年之時,就奉父命而來,一則替自己探望老友,二則是商量二人完婚之事。誰料到的是,婚事沒商量到,許修竹的人也九死一生了!
想到這裡,商寧蝶有些默然地說道:“說到底,都是我連累了許修竹!”
在商寧蝶的心裡,許修竹的現在,是和她有些深切的關係的。試想一下,若不是商寧蝶報仇心切,一心想回到商府報仇雪恨的話。那麼,傷得痊癒的許修竹是完全可以等回到許府之後,再去尋找仇家的。許家家大戶大,想找一個兇手,自然並不是什麼難事。可沒想到的是,就因爲商寧蝶,事情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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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寧蝶想到這裡,心裡又痛又悔。她後悔自己不應該任性,更不應該不聽許修竹的話,先回許府再做打算,而是一意孤行地將許修竹都給枉送了!
多面面,商雪玉聽了,搖搖頭,說道:“不要自責……四姐姐,在這件事上,你是沒錯的!”
商寧蝶愕然,不明白商雪玉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商雪玉說道:“四姐姐,你想深一層看看啊,這許府和商府結親,外人不可能會知道,許修竹所行的路線,外人更加不可能知悉。可是,對方不但準確地截殺了許修竹,還將他囚禁起來。此事距今爲止,已經不少時光了,可是,直到今日爲止,許府的人既沒有遣人過來詢問,也不見有人尋找。那也就是說,不但是在商府,怕是許府也有他們的人吧——那些人想要對付許修竹,經過如此嚴密的設計,不可能不想到許修竹會回許府求救的這一點兒的,所以,若是許修竹擅自回去的話,說不得,在半路上就會送了命呢,根本就不可能有求助這一回事的……”
這是商寧蝶從來沒有想到的,她聽了商雪玉的話,苦笑一聲:“聽你這樣一說,倒象是我救了許修竹呢……呵呵,五妹妹,還是你聰明,這些我怎麼沒有想到呢?”
是的,這些東西,商寧蝶一直沒有想到,她所想的,一直都是自己的仇恨以及一切,哪裡會想到這些呢?
想到這裡,商寧蝶微微搖了搖頭!
商雪玉看向商寧蝶,卻是眼神複雜!
許府許親這事,上一世就有。而且,這許的就是商雪玉自己。商雪玉聽說過,那個許府的嫡長子文采風流,長相英俊儒雅,只不過,商雪玉無緣見過這個許修竹就是了。
故人猶在,已經是前世今生,怎麼能不讓商雪玉感慨呢?
想到這裡,商雪玉低聲說道:“四姐姐你放心好了,許修竹的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所以,他一定會沒有事的……”
商寧蝶低下頭去,傷心地說道:“可是,我卻不知道,他人在哪裡……而且,還是我,將他送到了敵人的眼皮子底下!”
商雪玉敏感地感覺到商寧蝶地許修竹的不同!但這話,顯然不是現在可以說的,但是,商寧蝶的思想卻是不好的。商雪玉耐心地說道:“四姐姐,你是女子,尚且想着報仇,何況許修竹一男子乎?所以,他比你更想回商府裡來——至於暴-露他身份的這件事,你也不用全部歸咎於自己身上,因爲我相信,那些人在許修竹失蹤之後,就根本沒有停下過找他,所以,他這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情,你可明白麼?”
商寧蝶聽了,雖然應下了,但還是神情鬱郁,也是的,一個朝夕相處,曾經在生命最艱難的時候相互扶持的人突然失蹤了,這讓誰的心裡,都是不好受的吧?
商雪玉知道商寧蝶的心結,知道這有些話可以勸,可是,這另外的話,卻並不好勸,再加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只能慢慢消化,卻不可以急於求成。商雪玉若再苦勸的話,怕會適得其反。想到這裡,她只好搖搖頭,不再說話了!
商雪玉轉身問緋衣:“緋衣,現在什麼時辰了?”
緋衣看了一眼窗外,說道:“小姐,現在五更已經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