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目睽睽之下,倒映着杜芯兒那張滿是得意的臉,也倒映着杜舞陽滿臉的憤怒和無力——她看着杜芯兒,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不得不說,杜舞陽她真的沒有想到,杜芯兒居然是這樣的人——不是忘恩負義,而是根本就不會感恩!不是不懂人性,而是根本就沒有人性!這樣的人,居然是她杜舞陽的姐妹,而且,居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杜舞陽從來都沒有看清楚過的姐妹!
這樣的人,怎麼能和她一起十幾年呢?這樣的人,這麼多年下來,杜舞陽怎麼沒有看透對方的本質呢?
又或者說,杜舞陽天生就沒有生成一雙慧眼,所以,這纔沒有辦法從這混沌世界之中,透過表面看本質?
杜舞陽透過淚眼,看着一臉鄙夷和諂媚的杜芯兒,只覺得胃裡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陣一陣地翻滾着,似乎就要吐出來——就就是她杜舞陽的妹妹啊……足讓她在人前無地自容,沒有半分的面子……
杜芯兒看着杜舞陽,眼裡充滿了不屑,她冷冷地,又極具諷刺地說道:“怎麼?姐姐,現在後悔剛纔沒有幫我講情了是不是……呵呵,姐姐,你說說啊今日這事,可都是怪你的啊……如果不是因爲你的話,我怎麼會撞上郡主,又怎麼會虛驚一場呢?”
……
那樣的話,聽得杜舞陽更加生氣。她指着杜芯兒,急怒攻心之下,只覺得雙手顫抖,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側的湘汀郡主看着這一對姐妹,眼裡,流露出譏誚的光芒——這就是姐妹,爲了自己的利益,不要說是惡語相向了,就是刀刃相見,又算得了什麼?是的啊,這人世間,無謂親情,無謂高低,若是生死當頭,利益當頭的話,這姐妹算什麼?親情算什麼?良心又算什麼呢?
你只要看看現在的杜芯兒,就會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其實都只是笑話而已%……
而且,這個杜舞陽,還真的好傻,好天真啊,難道她覺得,她對自己的妹妹好,她的妹妹就一定對她好了麼?是不是她投之以挑,人家就人報之以李呢?
若是這麼想的話,那就是錯了,而且,大錯特錯!
因爲,這個世界,忘恩負義的人多了去了。知恩不圖報的人,更是遍地都是!更遑論那些豺狼野心、恩將仇報之類的了!
湘汀郡主的眼裡,譏諷越來越深——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不等式啊,並不是你付出了一分,就一定得有一分的收穫的。
杜舞陽,希望你就此省悟!
杜芯兒看着杜舞陽一個勁地流淚,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的心裡,卻越來越暢快起來。杜舞陽,你一向以姐姐自詡,你一向以姐姐自處,你一向只向我展示你的幸福和大度,那麼,今天我就要讓你看看,其實,這一切的一切,在我的心裡,都是一文錢不值!
杜舞陽的淚水,迷濛了視線,她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杜芯兒看着杜舞陽沒趣,聳聳肩膀,想要轉身。正在這時,忽然觸到杜舞陽的身側有一束利箭一樣的光芒,杜芯兒微微轉頭,卻看向了一側的視線的源頭,那裡,商雪玉正冷冷地看着她,眼神裡,沒有責備,只有憐憫——這個杜芯兒啊,還真的是傻,傻得可笑,傻得可憐。難道說,她傷害了一個真正對她好的人,摔碎了一顆真正對她好的心,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了呢?就可以將她之前所有的缺失全部都彌補回來了呢?
商雪玉搖搖頭,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如果說杜芯兒這樣的智商,你再和她說什麼,都是費勁兒!
商雪玉想移開視線,不屑和杜芯兒對視,然而,杜芯兒冷哼一聲,極其輕蔑地看了商雪玉一眼,揚眉說道:“哼,還有你啊,商雪玉,別站在那裡象個沒事人一樣的,誰不知道,你從來都是和杜舞陽穿一條褲子的呢?兩個人一丘之貉,狼狽爲奸……”
杜芯兒越說越解氣,滿屋子的貴女們的眼裡,卻忍不住流露出鄙夷的眸光——這個杜芯兒啊,真的是枉費了商雪玉和杜舞陽如此想方設法的救她,這到頭來,居然這樣羞辱二人?
但是,這些貴女們也只是作壁上觀而已。這別的不說,她們自小就接受的教養告訴她們,若是事不關己,必要高高掛起!
滿堂寂靜,大家神色各異,只有杜芯兒,卻是越說越暢快,越說越淋漓,似乎,她只要羞辱了商雪玉的杜舞陽兩人,她自己以往的不平,就能掃蕩一空,她以往的所有的缺失,就可以全部地彌補回來一般!
杜舞陽的臉色,在杜芯兒越來越惡毒、越來越暢快的數落聲中,變得漸漸難看起來!她看着杜芯兒,只覺得漫天的無力。聽到杜芯兒又開始羞辱商雪玉,杜舞陽無力地拉了拉商雪玉的手,似乎在表示婉轉的歉意!
商雪玉並不需要杜舞陽的歉意,這樣的杜芯兒,杜舞陽不教訓她,商雪玉卻是再也看不下去了!
看到杜芯兒還要繼續再說下去,商雪玉,實在忍不住了。只見她大步走到杜芯兒的面前,二話不說地揚起手掌,朝着杜芯兒的臉上,揮起了一個極其響亮的耳光!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滿堂皆驚,再看杜芯兒的小臉上,已經腫了一半!
杜芯兒看着商雪玉,神色既驚又怒:“你……居然敢打我?”
憑什麼,商雪玉居然敢打自己?要知道,這裡可是湘汀郡主在場的啊,這裡,哪裡有商雪玉一個商家庶女說話的餘地呢?
就在杜芯兒的視線,艱難地轉開,想看看湘汀郡是什麼表情的時候,商雪玉已經冷冷地出聲:“打的就是你……”
商雪玉調轉手腕,又是“啪”的一聲,反手一個耳光,又打在了杜芯兒的另外一邊臉上!
這下,杜芯兒雙頰通紅,原本蒼白的小臉,也一下子腫脹起來!
杜芯兒雙手捂着臉,看着商雪玉,她的眼裡,流露出狼一般陰狠的眸光!杜芯兒伸手,一指商雪玉,怒道:“商雪玉,你居然敢打我……”
“我這兩巴掌,是替外祖母,還我的早逝的小舅舅教訓你!”
商雪玉拂了拂衣袖,她揮了揮打痛的手——不得不說,這個杜芯兒的臉皮實在是太厚了,她這麼用力了,對方的臉看着沒事,可是,她的手就要腫了!
杜芯兒看着商雪玉怒氣漸消的臉,一下子衝動起來,她想也不想地朝商雪玉衝去:“商雪玉,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和你拼命……”
然而,杜芯兒的腳才只一動,商雪玉的話,已經緩緩響起:“杜芯兒,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再給你兩個耳光——”
商雪玉的聲音非常的平靜,可是,這平靜之中,卻似乎蘊含着說不出的巨大風暴。杜芯兒剛剛擡起的腳,就頓在那裡。她看着商雪玉的臉,臉色變了再變,最終,只是恨恨地一跺腳,怒道:“商雪玉,我不會放過你的……”
杜芯兒雖然說着狠話,但是,已經,神色已經有些畏懼起來——方纔的商雪玉,做了杜舞陽想做都沒有敢做的事,而且,杜芯兒相信,商雪玉剛剛的話就是真的,若是她真的敢動的話,商雪玉就真的敢再打她一頓!
杜芯兒人是陰狠,但是,她卻不蠢,這明看着自己要吃虧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商雪玉毫不畏懼地看着杜芯兒,毫不留情地說道:“難道說,你什麼時候想到放過我過?”
但凡杜芯兒肯後退一步的話,今日裡,豈不是一點風浪都沒有了?
商雪玉的眼神,猶如無聲的驚濤,似乎一眼能捲到杜芯兒的心裡去,而杜芯兒相信,就是憑着這一股子的浪,就足可以將她捲走,再也不復留存——不知道爲什麼,杜芯兒就是知道!
寂靜的正廳裡,暖氣洋溢,那樣舒適的溫度,使大家幾乎忘記了,幾步開外的窗外,就是冰天雪地!
正廳的主人,居然還沒有來,只剩下這一屋子的貴女們,正在壁上旁觀地看一場好戲!
商雪玉就站在貴女們圍攏的中間空隙裡。高掛的燈盞,照着她雪白得沒有半分顏色的眉眼。寂靜的究竟,傳來她極淡,卻也極冷的聲音:“杜芯兒,我知道你捱了打心裡不服,自然了,你也可以回去和外祖母說我的壞話,而我,當然也可以告訴外祖母,今日裡,若不是你逼着我畫畫,又是你想推大表姐去弄污損那畫,結果卻推錯了湘汀郡主的身上……”
杜芯兒看着商雪玉,眼神恨恨的,憤怒的光芒和惡毒交織着流轉,可是,她卻聰明地不再搭話——
是的,商雪玉是對的——若是她杜芯兒敢去和杜老夫人告狀的話,那麼,杜舞陽,甚至是今日裡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絕對可以將自己的所作所爲,說得一清二楚的,那麼,若是到了那時的話,杜芯兒豈不是要被杜老夫人懲罰一場了?
不得不說,杜芯兒纔沒有那麼笨呢——今日之事,若是沒有人提起的話,杜芯兒哪裡敢和杜老夫人說呢?但是,這並不影響杜芯兒恨透了商雪玉!
那些不共戴天之類的話,杜芯兒已經說得太多,而今,商雪玉打了這兩巴掌,她會恨商雪玉,但若是商雪玉沒有動手的話,杜芯兒一樣的,也是會恨之入骨的!
在這個世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你對她千般好,都是應該的。但若是你有一點對不住她的話,就已經是十惡不赦了!
杜芯兒就是這樣的人,人家對她的千般好,都象是欠了她的。而只要稍微有什麼對不住她的話,就已經是十惡不赦的了!
杜芯兒一個轉眸,卻是看向了一側的湘汀郡主。面沉如水的湘汀郡主,正在看熱鬧的姿態,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場鬧劇,平靜如水的眸子裡,沒有半分的表情!
杜芯兒看到湘汀郡主,卻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只聽她惡狠狠地說道:“商雪玉,你只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商家庶女而已……憑什麼,憑什麼在湘汀郡主的地盤上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