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芯兒的眼神,既誇張而又得意——呵呵,杜舞陽,你防啊,你快防啊,你這千防萬防的,可不是又落到了我的陷阱裡了?
雖然,葉含笑口口聲聲地說了,今日這陷害的主兒不是杜舞陽,而是商雪玉。但是,看着兩人同仇敵愾的樣子,杜芯兒於是知道了,這兩個人就是一第繩子上的螞蚱啊,任誰都跑不了的!
再說了,商雪玉多精啊,杜芯兒雖然和她接觸不多,但是,總是覺得無論自己想做什麼,都要被她看透了一般,所以,已經在商雪玉的身上吃了不少虧的杜芯兒,也是不敢和商雪玉太多的作對的!但現在,這靈犬是商雪玉叫人領過來的,現在,靈犬死在了這裡,又是杜舞陽的釵子是搞的鬼,那麼,這商雪玉不管怎樣,都是個同謀之罪,是一定逃不脫的啊!
想到這裡,杜芯兒的笑容,就更加深,更加深了,她得意地看着杜舞陽——這一次,得罪的不是別人,可是和睦郡主啊,我看看你,還不去死?
杜舞陽抿着脣,看了杜芯兒一眼。
如果可能的話,她真的想一手揭開杜芯兒的人皮,看看這人皮之下的良心,是不是黑色的!
頭頂,和睦郡主的聲音,陰惻惻地傳來:“杜舞陽……你現在怎麼說?”
杜舞陽的呼吸,都有些艱難起來。她朝和睦郡主施了一禮,說道:“回郡主的話,這釵子的確是臣女的……但是,在上個月初七的時候,臣女已經送給了妹妹杜芯和了……”
杜舞陽終於說出了想說的事實)——此時的她,總算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說,無論她如何忍讓,杜芯兒都不會感恩,無論她如何的示弱,杜芯兒都沒有想放過她。杜芯兒非但沒有想放過她,甚至,就連杜舞陽,杜芯兒都想着將之一起拉下水去!
而且,經過剛纔的事情,杜舞陽也明白了,若是她再不起來抗爭的話,那麼,這倒黴的,甚至被迫害的,一定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比如說,商雪玉!
剛剛的兩次,商雪玉已經幫自己出頭,那麼,這一次,就讓杜舞陽自己,爲自己討回公道吧!
和睦郡主聽了杜舞陽的話,冷冷地“哼”了一聲:“杜舞陽,這個釵子看起來價值不菲,你難道真的捨得送給杜芯兒?”
剛剛,杜舞陽和杜芯兒的關係,和睦郡主已經聽得七七八八了,不外乎杜芯兒沒有了爹,又有一個好吃懶做的娘,杜芯兒的月俸,都要讓娘給敗光了,更別提這些個首飾什麼的了!
但是,和睦郡主仍舊並不相信,這個杜舞陽,當真有如此的大方,會將自己這個赤金的釵子,送到杜芯兒的手上去!
杜芯兒一聽杜舞陽說是送給她的,她不由地火氣上衝,怒聲說道:“杜舞陽,你胡扯什麼呢……你送過什麼給我的呢?在這裡居然亂說一通……”
杜芯兒忽然覺得心虛起來,如果說,這支專門被淬了毒的釵子,真的被證明了杜舞陽送給自己的話,那麼,自己是不是再也沒有辦法洗脫罪責了?
杜芯兒還想嚷嚷什麼呢,一側的和睦郡主已經一眼瞪了過來。杜芯兒一看和睦郡主帶血的眼神,不由心裡一驚,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了!
和睦郡主的話,帶着說不出的壓迫力,朝着杜舞陽說道:“杜舞陽,你給本郡主從實招來……”
杜舞陽從容地答道:“回郡主的話,二嬸是懷着芯兒嫁入杜府的,因爲叔父過世,祖母憐其骨血,才允許她一個尋常女子,進入杜府,成爲杜府的二夫人——二嬸原本沒有什麼嫁妝,又喜歡喝酒賭博,所以,她的月俸,原本就是不夠用的,等到芯兒再大一些的時候,二嬸就開始打起了芯兒月俸的主意,不但月俸,而且連芯兒一些稍微值錢的首飾,都給二嬸拿去變賣之後,換了酒錢……前個兒,芯兒摔了一跤,就是因爲二嬸搶她的首飾盒,她不給,所以這才磕到了頭,還因爲這事兒,祖母將二嬸貶爲侍妾,將芯兒收到院子裡去親自撫養……”
杜舞陽看了商雪玉一眼,說道:“日前,表妹就在杜府,這些事,是她親眼所見的!”
和睦郡主看了一眼商雪玉。
商雪玉上前一步,說道:“回郡主的話,表姐所說,一言不差!”
杜舞陽落落大方地說道:“這些事,其實都是杜府家醜,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今日裡,舞陽也是豁出去了一張臉皮,就只爲還大家一個真相!”
一側的杜芯兒聽着杜舞陽的話,牙齒咬得“格格”的響,她的臉上,已經是一片獰色!
這個杜舞陽,居然敢在這裡揭她的短,這豈不是反了她麼?
和睦郡主看了一眼五官扭曲的杜芯兒,眼裡浮過一抹厭惡,她冷冷地說道:“我對你的這些家醜不感興趣,你只要告訴我,這釵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對了!”
杜舞陽看着杜芯兒,臉上流露出一抹苦笑。她說道:“郡主可能有所不知,芯兒的身上,除了那一條內裙是她的之外,剩下的,都是我送於她的……”
聽了杜舞陽的話,貴女之中,一片譁然!
這樣的長姐,真的讓人無話可說了,可是,偏偏杜芯兒這個不懂事的妹妹,居然處處找姐姐的麻煩!
這邊的杜芯兒,咬着牙,怒聲說道:“杜舞陽……”
就算她身上的衣服都是杜舞陽送的,那又怎麼樣呢?送出去的東西,都是自己的啊,難不成,杜舞陽還想收回不成?
杜舞陽看着杜芯兒,說道:“芯兒連個象樣的首飾都沒有,衣服也是,所以,每一次我得了賞賜之後,就會分一半給她——無論是長輩賞下的,還是自己買的,都由她挑選,剩下的,纔是我的……”
聽了杜舞陽的話,大家面面相覷!真沒想到,杜府裡,居然有這樣的小姐?
杜芯兒看着杜舞陽,眼睛裡就要冒出血來!
好你個杜舞陽啊,我不過是拿了你幾樣東西,可是,你居然能在這裡丟我的醜?
杜舞陽走到杜芯兒面前,說道:“芯兒手上的鐲子,是我去年生日的時候,母親賞下的,芯兒看到了,哭哭啼啼的,說自己沒有,我沒法子,就送了她了,還有那支釵子,芯兒又來和我說,說她的東西,全部都被二嬸拿走了,就連一樣象樣的首飾都沒有,沒有臉出去見人了,所以,我又給了她……”
可沒想到的是,這釵子,居然成了杜芯兒陷害自己的東西了!
和睦郡主看着杜舞陽,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望着杜芯兒,說道:“杜芯兒,這個釵子,究竟是不是杜舞陽送給你的?”
杜舞陽後退兩步,冷冷地看着杜芯兒。她的手在衣袖下握緊,指節都隱隱發白!
商雪玉見了,上前一步,握緊杜舞陽的手,她看着杜舞陽,讚許地點了點頭。
是的,農夫和蛇的故事,已經家喻戶曉,可是,杜舞陽爲什麼還要做那個愚蠢的農夫呢?
杜芯兒原本想說不是的,可是,她看着和睦郡主幾可以看透她內心的眼神,居然一下子沒有說出話來!
一側的杜舞陽又淡淡地開口了:“郡主啊,您儘可以想想,剛剛,臣女一直陪着表妹站在這邊,根本就沒有去過丟釵子的那一頭兒。就是想丟,也丟不到那邊去的是不是?反倒是芯兒妹妹,一直站在那裡的啊,如果說,這釵子不是她趁人不注意丟的,難不成,還是我從這邊去卻的不是麼?”
的確,杜舞陽所處的位置,是沒有辦法將釵子丟到窗子的那一邊去的,而杜芯兒所站的位置,卻是恰好可以丟到那裡的,這豈不是說,這釵子肯定就是杜芯兒丟的了?
說話間,藍小珠也走了上來,她看着杜舞陽,點頭說道:“杜大小姐的話是沒錯的,她跟着我一起進來的,我們進來得遲了一點兒,那邊,早就站滿了人了,所以,我們兩個都一直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我可以保證,杜大小姐一直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並沒有走到窗子的那邊去!”
這個藍小珠又出來添什麼亂呢?
杜芯兒又狠狠地瞪了藍小珠一眼——你這個只會偏幫杜舞陽的傢伙,小心我讓你吃不完兜着走!
和睦郡主眸光沉沉地看了杜芯兒一眼,說道:“杜芯兒,你若是不承認這釵子是你丟的也行……我想,京機衛的人一定有辦法將事實從你的嘴裡問出來的……”
又是京機衛……
杜芯兒一聽和睦郡主的話,頓時差點癱倒在地——她今天究竟被什麼倒了八字嘛,怎麼會一下子衝撞了這個,是京機衛,一下子惹到了那個,又是京機衛呢?
一側的商雪玉只是含笑看着杜芯兒,不說話,也不動!
現在,商雪玉總算摸出一點門路來了——這個杜芯兒,怕是早就和葉含笑商量好了,要對付自己的吧?
可是,自己一直沒讓對方鑽到空子,所以,杜芯兒的腦筋,又動到杜舞陽的頭上去了?
這更重要的是,杜舞陽和商雪玉是坐同一條船上的,兩個人同仇敵愾,是不是在葉含笑和杜芯兒的眼裡,陷害誰都一樣的呢?
想到這裡,商雪玉微微冷了眸子——葉含笑,你這一去不回的,究竟醞釀什麼陰謀去了?怎麼到了現在,還不出場呢?
更重要的是,商雪玉忽然想起一件事——和睦郡主的靈犬,在京城之中甚有名氣,現在,居然在葉府裡死了,那麼,剩下的葉含笑,是不是要站出來說句話呢?
更重要的是,若是因爲自己而設計和睦郡主的靈犬的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呢?這說到底去,是不是有人想沖和睦郡主的靈犬開刀呢?
但是,若真是這樣的話,究竟是誰在這背後操縱了一切?又是誰,在背後推動着一切的呢?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