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玉知道,這個朱衣和青衣是代替藍衣送自己入宮見帝君的。可這半路上遇到了伏擊。所以,依着這青衣的性格,一定急着將自己送到宮裡,又或者說是離宮裡近些,這樣的話,就可以及時地得到救援,又或者說,將商雪玉送到宮裡去!
然而,這個青衣能想到的東西,那些人又怎麼會想不到呢?
怕這會兒,那些人已經將宮門最近的地方,全部都給封閉了吧,這就等於設了一個套子,就專門請君入甕呢!
雖然十分明白青衣的心思,但是,這麼蠢的事情,商雪玉是不會做的!
青衣的手臂受了傷,厚厚的棉衣被割穿了。劃出了一個很大的傷口。而青衣的其他的地方,則被割破了好幾處傷口,雖然那傷不至於致命,但是,若是不及時止血的話,這血若是不停地流,那麼,用不了多久,那血就會被全部流乾,然後,青衣的人,也會因爲失血過多而虛脫。到了那時,手無縛雞之力的商雪玉是絕對沒有辦法背一個昏迷的人走的。
而青衣和朱衣又是因爲自己所受的傷!
朱衣到現在還不知所蹤,青衣也已經危在旦夕,若不快些想辦法的話,怕青衣的小命,就要丟掉半條了!
想到這裡,商雪玉咬着牙,將青衣一扶,指了指另外的方向,說:“走,我們去那裡!”
青衣一看,立時急了,她說道:“商小姐……”
那不是通向宮裡的路,甚至,那不是通向任何一個可能獲得救援的路的啊!
商雪玉似乎看透了青衣想說什麼。她壓低聲音,冷靜地說道:“聽着,青衣,對方能將你傷成這樣,一定不簡單的。現在,進宮的路,很可能已經被全部封掉了。如果說,我們還往那條路走的話,只能自尋死路!”
商雪玉緊緊地盯着青衣的眼睛,看着青衣眸子裡的光芒一下子消散開來,她微微嘆了口氣,說道:“我也想到了這點兒……但是……”
但是,青衣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了夜慕楓和其他同伴的救援之中!
而且,青衣因爲受傷頗重,可能很快就陷入昏迷,在那之前,她希望親眼看到商雪玉能去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去!這通向宮廷的路,雖然非常危險,但是,若是她們能想辦法走近一分,那麼,就會更快地看到那些前來支援的人不是?
青衣和朱衣是臨時被夜慕楓調過來的!她們兩個人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商雪玉毫髮無傷地去到宮裡。
但現在,事出突然,被人半路大襲擊,雖然,青衣和朱衣已經竭盡全力了,但是,仍然沒有能解得了商雪玉的性命之危!
現在,朱衣引開了那些追殺的人,青衣也已經近乎力竭。若是再這樣拖延下去的話,怕商雪玉真的會落入對方的手中了!
那樣的事情,青衣絕對不能眼看着發生的!
想到這裡,青衣咬咬牙,朝商雪玉說道:“商小姐,你不要管我……這樣,我們儘管靠北,若是遇到了他們的人,我便將他們引開,你一個人快速地跑到宮門那邊去就行了!”
那此人費盡心思地暗殺商雪玉,說明了他們想讓商雪玉死。可是,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去取商雪玉的命,所以,只能用盡這些陰暗無比的手段,想要阻止商雪玉進宮!
而青衣和朱衣,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絕對不可能再在這個時候,讓商雪玉出半點的差錯!
所以,依着青衣想的是,只要將商雪玉送到宮門,那麼,她就算是安全了!
商雪玉看了青衣一眼,搖搖頭,說道:“青衣,你的辦法實在是不好……”
青衣的辦法不但不好,而且還可以說是糟糕透頂了。這麼糟糕的辦法,商雪玉當然不打算聽,而且,也絕對不會照做!
青衣用沒有受傷的手,一把抓住商雪玉,着急地說道:“商小姐,你聽我說……”
商雪玉轉過眸子,淡淡地看了青衣一眼!
不知道爲什麼,只這一眼,將青衣想說的話,全部都給吞了回去!
商雪玉看着青衣,說道:“我知道你都爲了我好,能將我送到宮裡,可是你想過沒有?宮門口豈是隨便誰都可以進的麼?而且,要想躲開那些人的視線,跑到宮門口去的話,得花多少的時間?又得花多少的力氣?且不說我不是跑得很快的,即便我跑得很快,可是,能快過對方的劍,還有暗器麼?到了那時,死在了離宮門口幾步路的地方,豈不是冤枉得很?”
話到這裡,商雪玉話鋒一轉,朝青衣說道:“更重要的是,你因爲保護我受了傷,我怎麼再讓你受更嚴重的傷?我怎麼能將你再次置身於危險之中呢?”
商雪玉的語氣,雖然是淡淡的,但是,聽得青衣滿面羞愧,她不由地低下頭去!
是的,青衣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青衣原先只想着,要將商雪玉送到宮門口,甚至,在她的心裡,也還存了僥倖的心理。若是商雪玉能飛快地跑到宮門口的話,那麼,是不是就代表她安全了?
至於宮門口是一個怎樣戒嚴的地方,那些宮門口的侍衛,又會怎樣對待一個突如其來的陌生女子……
不得不說,在這一點兒上,青衣還真的沒有怎麼想過!
因爲,她的心裡,其實是存了僥倖心理的。於其在這裡被人困死的話,那麼,倒不如拼上一拼,搏上一搏!
青衣的嘴脣乾裂,臉色也更加發白。看着她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會倒下去!
冷風,從拐角的地方吹了過來,將青衣身上的溫度帶走。她躲在商雪玉的身邊,瑟瑟發抖!
青衣哆嗦着說道:“商小姐……我沒有盡到我的責任,將你帶到了這裡,一會兒,若有危險的話,我頂上,你一定要先走,知道不?”
商雪玉返過身來,將自己的披風將青衣包住!
深及腳踝的雪,將腳下凍得僵僵的,商雪玉身上的溫度,也在逐漸地消失!
看到商雪玉瘦弱的雙手抱住自己,青衣僵着身體,掙扎了一下:“商小姐……別,不要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商雪玉是經過精心打扮的啊,若是衣服上沾了血的話,那要怎麼去見帝君呢?
商雪玉拉着青衣,細心地要查看她的衣袖上,除了不停地滲血之外,剩下的,沒有再裂開過了。
商雪玉拉着青衣,溫柔地說道:“好了,沒有什麼比人命更珍貴的——”
更何況,正全力保護着自己的人呢?
商雪玉也不管青衣滿身的血污,將她攏到自己的懷裡,說道:“我們要離開了!”
鮮紅的血,沾上了商雪玉淺色的衣襟,可是,她似乎沒有發現一般地,將青衣緊緊地攏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着這個爲了保護自己,而受了重傷的女子!
青衣帶商雪玉隱蔽的這個巷子口,算是非常的隱蔽,那些人,想來是被朱衣引得遠了,所以,一直沒有追到這裡來,可是,這樣並不代表說是安全的,因爲,若是那些人真的追來的話,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青衣,還有原本就手無縛雞之力的商雪玉,就會變成對方的羔羊!
不,絕對不能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
商雪玉看着懷裡幾近昏迷的青衣,咬了一下下脣,暗暗地下了決心!
青衣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因爲長年的殺戮,她好看的宇眉之間,已經染上了酷戾的神色,可此時,她明顯是傷得狠了,緊閉的眸子,顯露出昏迷前的痛楚。因爲過度的寒冷,以及血的流失,青衣的身上,幾近冰冷,此時,她靠在商雪玉的身上,猶如冰雪一般的溫度,讓商雪玉險些喘不過氣來!
商雪玉抱着懷裡的青衣,朝四周看了一眼!
四周,寂靜的一片,聽不到任何的關於廝殺的,又或者是走路的聲音,只有遠處的街市上,才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喧鬧!
商雪玉微微閉了閉眼睛,只不過是一牆之隔,可是,卻是天壤之別啊!
看到青衣似乎有些支持不住了。若再不想辦法的話,兩個人不是在這裡被困死,就要被人發現,然後,殺死!
商雪玉的腦子,開始急速地旋轉起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怎麼辦,纔可以逃出生天呢?
商雪玉蹙着眉,苦思苦想了半天,終於,象是下定決心一般地,咬着牙,將頭上的珠花,還有袖口裡的碎銀,全部都握在手裡!
青衣看着商雪玉的樣子,十分的不解。在這個生死當頭,這個商小姐摸這些珠花什麼的做什麼呢?難不成說,拿來給那些匪盜們乞命麼?
青衣恍惚地笑了一下——那些人要的可是商雪玉的命啊,可不是銀子,若真是銀子的話,那些手段極高、連她和朱衣都不是對手的主兒,又怎麼會對商雪玉手裡區區的碎銀感興趣呢?
青衣沒有問,商雪玉也不解釋。她一手抱着青衣,一手使勁兒地掏啊,掏的,象是要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掏出來!
可惜的是,商雪玉在身上摸來摸去,也只在身上摸出僅有的幾塊散碎銀子——在一般的情況下,商雪玉的銀子,都在緋衣的身上帶着呢,她自己從來不會帶任何的金銀在身上。現在,還是緋衣不在身邊的緣故,她纔多少帶了一些。要是放在平時,可能她身上一點都不會有!
但是,依着商雪玉所想的法子,這僅有的一點碎銀子,再加上她頭上的首飾,可是半點作用都起不到的啊!
那麼,若要真的脫身,而且能順利地離開這裡的話,不想些辦法,不捨些本錢,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自己的身上銀子不夠……那麼,青衣呢?
要知道,在當朝,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些真正的主子身上,是一般不會攜帶銀兩的,即使是帶,也是非常珍貴的玩-物,又或者說是大額的銀票,而身邊的青衣,卻是要自己經常打理一切的,那麼,說不準,她的身上會有銀子?
可是,這問人要銀子的事情,又怎麼好出口呢?商雪玉遲疑了一下,這才問青衣道:“青衣,你的身上可有銀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