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看看去。”
老李頭等人一聽又來一艘天帝號，廣場舞都不跳了，跟着顧池一塊去了中控室。
顧池沒想到將軍給的新型探測器這麼高效，他們船還在6000米左右的深度，探測器便已經摸到了海底，只不過拍攝效果不怎麼好，傳回來的圖片比較模糊，應該是受到了環境等因素的影響。
屬於是有用，但也沒那麼好用。
不過還是能夠基本判斷出圖像的內容。
經過清晰度處理後的相片底色是灰的，代表海水，黑色部分代表陸地，可以看出11453米的確已經到底了，是這片海洋最深的地方。
而在陸地上，有一層巨大的沉船靜浸泡在海水中，形狀和天帝號一樣，比起之前巨淵擬態出來的船體，這艘沉船更爲老舊腐朽，外殼幾乎被鏽跡爬滿，但這鏽的顏色很淺，依稀可以看出其中暗淡的光澤，像是蒙上一層陰翳的白銀。
光從材質上看，它無疑比巨淵擬態的天帝號更像天帝號。
所以那名報告情況的玩家說這次好像是真的沉船。
他們不會等到事情反覆出現多次才確認自己被套娃，或者被所謂的命運困住，而是隻要有相關征兆，他們就會往這方面去想。
有遺蹟的地方就有寶藏，這個規律適用於絕大部分劇本。
本來他們識破巨淵的詭計，便等於證實了這個說法是錯誤的，顧池還如天神下凡一般將巨淵擊殺，即便真是宿命，他們這也算是改變了命運，天帝號的未來一片光明。
《塵埃喪鐘》的主城是24點一天，《深空曙光》的神國遺址也是24點一天，起碼都是3級。
力量39語氣略微古怪：“不僅有沉船，還有沉車？”
幽幽子“咦”了一聲，眸子微亮：“這麼說，我們豈不是找到寶藏了？”
這麼着急下海？
梅開二度翻了個白眼：“人家明顯是被動下海。”
“有點兒邪門。”紙上彈冰皺着眉頭道。
“你小腦瓜轉得還挺快。”顧池打趣道，“我都還沒想到這來。”
這樣的船體殘骸還不少，每個畫面中有好幾艘，另外還有些變形的輪轂，橡膠已經被腐蝕殆盡，剩下的金屬也鏽跡斑斑，但依舊能看出它原本的形狀和大小，附近還有堆被水壓擠成一團的廢銅爛鐵，好像是一臺車。
這就給人一種自己高興得太早的感覺。
都不是太清晰。
這也更加契合副本《葬於深海》這個名字。
那當然，也不看我跟在誰的身邊——幽幽子本來想這麼說，吹吹自己的同時也吹吹預言家先生。
這麼深的海底，海水帶來的可不僅是壓力，還有極強的阻力和浮力，用輪子跑的車不太符合水下運動的物理學，除非有什麼黑科技，否則它大概率不是水下載具。
探測器目前還沒拍到城市之類的文明遺蹟，估計不在這片區域，但夜貓寒相信，海底一定有神國存在，且很可能是《深空曙光》副本里那種被摧毀的神國。
他們以爲自己掙脫了命運的束縛，結果轉眼又回到原定的軌跡，天帝號還是會沉，未來也還是那個未來。
你才大聰明！
夏冷瞥了佯裝生氣瞪着橙橙的少女一眼，抿了抿脣，但什麼也沒說。
幽幽子：“？”
“看來我之前猜的沒錯。”夜貓寒重新提起自己進本時的推測，“海里的魚和怪物都有神性，而神性來自於淨土，說明這片海洋裡藏着一個神國。”
擊殺巨淵這件本該值得慶祝與鼓舞人心的事情，反而成爲了宿命的鋪墊，像是在告訴他們，不管他們做什麼，命運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之前在《塵埃喪鐘》和《深空曙光》，玩家便可以通過在神國領地內掛機不斷獲取神性，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只要找到神國遺蹟，就等於找到了一個新的淨土，等級可能還比白石鎮的淨土高。
裡面放着十多張照片，以及一段錄像。
“還有其它影像嗎？”顧池問。
最初夜貓寒認爲是海底文明，他們的任務可能是跟這個海底文明幹一架，看看誰的傢伙更大，現在出現沉船和車輪，結論就要稍微改一下了。
“有，在這。”那玩家操作電腦點開一個文件夾。
海底似乎比他們想象中“熱鬧”。
老玩家都是比較敏感的，一般情況下同樣的事件發生兩次不足以說明什麼問題，但落到他們這些擺爛羣的玩家眼裡，便會認爲自己可能陷入了某個怪圈之中。
儘管這只是猜測，這艘沉船也未必就一定是天帝號，但人是會思考的，想得越多，越擔驚受怕，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念頭一旦出現在腦海中，便會揮之不去，心頭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壓抑感。
換句話說，海底文明長期定居於深海，不太會造“車”這種東西，這個海底文明不是真正的海底文明，而是一個文明沉入了海底。
橙橙疑惑：“你確定只是聰明，不是大聰明？”
尤其是之前艾芙蕾雅提起過一種類似宿命論的說法，沉船是天帝號的未來。
就算沒有傳奇或禁忌那麼高級的寶貝，遺蹟本身也是一個巨大收穫。
“比如海嘯，把它們捲了進來。”
天帝號是用Kα合金製造，沒人見過Kα合金生鏽的樣子，只是和巨淵對比，它給人的感覺更加真實。
因爲這個副本獲得的神性經驗可以帶回現實。
可這還沒過多久，又發現一艘沉掉的天帝號。
除了疑似天帝號的巨大沉船外，還有不少小船，看上去像是漁船，它們的材料不是Kα合金，破損得非常厲害，幾乎只看得出是一艘船。
誰沒事把車往海里開？
不是每個下海的人都是自願的。
可又想到大小女神都在場，特別是大女神，心思老細膩了，這麼說可能會被發現她和預言家先生的關係不一般，於是轉嬌爲傲，輕哼一聲：“我一直都很聰明，橙橙最有體會。”
老李頭目光揶揄地瞅了顧池一眼，打着圓場，把話題拉回來，樂呵呵地道：“要我說，不要老是把事情想得太壞，不去管那艘沉船，這次發現難道不是很有價值嗎？”
他們此前一直在不停地尋找線索，這回終於找到了。
和任務有沒有關係暫時不好下結論，但肯定和寶貝有關係。
幽幽子說的沒錯，遺蹟很可能是埋藏在海底的寶藏，誰先找到誰就能大豐收。
性感大叔吐槽：“經典拋開事實不談是吧？”
老李頭反問：“不拋開你就談得明白了？”
性感大叔：“……”
那確實談不明白。
宿命論本身就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誰說得清？
你要說人可以改變命運，那我可以說你改變的命運也是命中註定，你說命運無法預測，誰也不能預知未來，我可以說那是你自己見識淺薄，道行不夠。
扯來扯去，怎麼說都有理，到最後只能是無限套娃。
主要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接受的教育就促使大家都不太相信這些神神叨叨的事，要不是小破遊憑空出現，自己成爲玩家親身經歷過一系列超自然事件，在場大多數人可能都會對宿命論嗤之以鼻，罵一句封建迷信。
“具體什麼情況下去看看就知道了。”顧池反正不信自己的大船會栽在這片海洋裡，他還特地問了夏泠一句：“船體表面的狀態還正常吧？”
夏泠點頭：“非常正常，泡都沒冒一個。”
Kα合金進行自我修復時會產生氣泡，連泡都不冒，說明水壓已經不足以再對升級後的天帝號構成威脅，由此可見，格雷曼是真有點東西，Kα-Ⅴ的強度比他們想象中還高。
“加快下潛速度，我們直接去海底。”顧池道。
原計劃天帝號會在抵達海底之前再停留一段時間，按照之前的經驗，每個深度應該都存在對應的資源，但那艘沉船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顧池想看看這次又是什麼怪東西在裝神弄鬼。
至於什麼宿命論，就不用跟其他玩家提了。
“幽幽，伱讓大家做好準備，把狀態調整好，咱們今晚下海挖寶貝。”顧池道。
幽幽子立正敬禮：“遵命，船長先生！”
老李頭瞧着少女小跑出去的背影，樂道：“小丫頭入戲挺深嘛。”
身旁的老阿姨拋給他一個嬌媚的白眼：“哪有你入得深。”
老李頭：“？”
衆人：“……”
“呸，老不正經的傢伙！”梅開二度直接開罵。
夜貓寒接上：“傷風敗俗！”
紙上彈冰：“厚顏無恥！”
力量39：“爲老不尊！”
老李頭：“？？？”
不是，這話又不是他說的，幹嘛都罵他？
他冤枉啊！
老李頭委屈得不行，空氣中卻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宿命論帶來的隱晦壓抑消散一空，連那名膽子稍小報備玩家心頭都輕鬆了不少。
所以說老年人也有老年人的好，夕陽紅公會個個都是人精，老阿姨一句話，不着痕跡便把氣氛調節了回去，再想到一會便能去海底挖寶，耳畔帶感的BGM彷彿都大聲了些。
天帝號再度被揚帆起航的熱情充斥。
顧池不說，甲板上的玩家們便不會想太多，只知道好日子要來了。SSS級副本的寶藏，必然價值連城，能不能發家致富，就看這一波！
顧池等人也回到甲板。
力量39看着興奮的衆人，微微嘆道：“無知真好。”
顧池故意槓他一句：“聽起來你好像知道很多？”
“也沒有很多，跟你一樣。”力量39道。
他和龍刃關係不錯，很多事都有所耳聞，比如末日。
他頓了頓，又道：“我發現你和將軍有點像。”
顧池：“啊？”
力量39衝甲板上歡快的玩家們努努嘴：“都是報喜不報憂。”
將軍也從來沒將末日的事情對外公佈。
“畢竟是捕風捉影的事嘛。”顧池故作嘆息，“再說了，坐在我和將軍這個位置上，自然要考慮更多，承擔更多，自己扛得住的事，就自己扛了。”
力量39扣出一個問號：“？”
“你什麼位置？我怎麼不知道？”
顧池這貨還有職位？
顧池：“天帝啊。”
力量39：“？”
顧池一臉無辜：“你們自己喊的。”
力量39：“我們喊你就認啊？”
顧池：“不然呢？”
力量39直接：“嗨，老公！”
顧池：“？”
甜甜附體了？
力量39瞅了瞅正在往這邊走的艾芙蕾雅，朝着顧池擠眉弄眼：“我幫她喊的。”
顧池：“……”
那也喊錯了啊！
力量39可不管那麼多，也不想聽顧池解釋，他只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這兩人鐵定有一腿，沒有大腿也有小腿，他拍了拍顧池的肩膀，便去了一邊，找老李頭等人扭秧歌。
艾芙蕾雅走過來，剛好和力量39照了個面，互相微笑點頭致意，心道這傢伙還挺懂事。
顧池則看着她道：“艾芙蕾雅小姐是有什麼想法？”
先前討論時少女一直都沒說話。
艾芙蕾雅搖搖頭：“沒什麼想法，就是希望你能把天帝號保住。”
顧池一聽便猜到了艾芙蕾雅在打什麼主意：“你不會想買吧？”
艾芙蕾雅也不否認：“反正你留着也沒用，不是嗎？”
白石鎮周邊又沒有海，當個觀賞物都當不了，出了副本便只能放在包裡吃灰，多浪費，不如賣給她。
“我保證給你個滿意的價錢。”艾芙蕾雅道。
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造船快，言靈程度都是現成的，艾芙蕾雅要是真想要，再造一艘給她也沒關係，只是吧……
“我好像不怎麼缺錢？”顧池眨眨眼。
這都不是暗示了，是明示。
艾芙蕾雅莫名便想到了之前趴在落地窗旁被電，臉頰泛紅，微惱道：“你電不膩？”
“飯還每天吃呢，不也吃不膩？”顧池道，“而且我也沒說要電你啊。”
艾芙蕾雅頓時警覺：“那你還想要什麼？”
以這個男人惡劣的性格，不會輕易放過她，新的條件只會比電她更過分。
她好像慢慢有點了解顧池了。
顧池卻嚴肅道：“艾芙蕾雅小姐，請端正你的態度，現在我是甲方，你有求於我，應該好好和我說話。”
艾芙蕾雅：“？”
“我沒好好說嗎？”
“我是指聲音。”
顧池露出狐狸尾巴：“請艾芙蕾雅小姐用原聲和我交談，否則我將認爲艾芙蕾雅不尊重我，也不是認真想和我談生意。”
艾芙蕾雅：“？”
臭男人，成天惦記着她的聲音！
艾芙蕾雅剛想拒絕，便見顧池把頭扭向了一邊，擺出一副不換原聲就不跟她聊的樣子。
艾芙蕾雅就很氣。
如果只是她自己喜歡天帝號，她就不要了，不會讓這個可惡的男人得逞。
可她找顧池買天帝號不僅是因爲自己喜歡，更是因爲樂園位於海上，需要更強大的海軍力量，以往樂園都是與西一區軍方合作，護衛艦大多來自於西一區的軍工廠。
天帝號無疑比這些普通軍艦強大太多。
爲了樂園，她的底線可以放得更低，顧池似乎也發現了這點，把她吃得死死的。
“你先把頭轉過來。”艾芙蕾雅試圖討價還價。
顧池一口回絕：“不轉，除非你換個調調和我說話。”
艾芙蕾雅拳頭硬了。
可又拿顧池沒辦法。
她不止一次想過等這個男人有朝一日落到她的手上，一定叫他好看，事實卻是，至今爲止一直都是她在被顧池拿捏，偏偏她還反抗不了，每次都被迫滿足顧池奇奇怪怪的要求。
這次也不例外。
面對顧池強硬的態度，艾芙蕾雅只能微微咬脣，換上幼嫩清脆的原聲罵道：“雜魚！”
咦，貌似還挺好聽？
顧池舒服道：“你剛罵什麼？我沒聽清，再來一遍。”
艾芙蕾雅：“？”
沒聽清你知道我在罵你？
變態！
顧池還想再逗逗艾芙蕾雅，可之前那名彙報情況玩家又跑了過來。
“船長大人，又不好啦！”
顧池：“？”
“又有天帝號？”
“不是，這次是敵情！”那玩家急道，“下方大約三百米處偵測到大片不明物體，疑似水母羣，正快速朝我們涌來。”
艾芙蕾雅心頭微動，這是撞見怪了？
來得正好，剛好打斷這個傢伙的奇怪興致。
顧池卻不爽了。
沒看他在和艾芙蕾雅小姐談正事嗎？
他本來沒打算管路上的怪，就算要管，也讓老李頭等人去管，沒有必要他懶得動手。
老是打架很累人的。
可架不住這些怪偏要自己撞上來。
還是在這種時候撞上來。
一看就是欠收拾！
顧池目光超兇。
“吩咐後廚，今晚加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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