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宣森突然出現在酒吧,拍了拍大叔的肩膀,大叔剛回過頭,他一把拽住大叔的衣頸,憤怒躍然臉上,“你在幹什麼?”
他的意外出現也着實嚇了我一跳,眼裡可以看到一抹凜冽的寒光。
大叔驚愕不已,“你怎麼來了?”
他又將大叔的衣頸擰的更緊,大叔呼吸都困難,臉色起了微變,他橫道,“我怎麼就不能來了,你抱着木木幹什麼?”
我真怕極了,萬一他打了大叔,便是砸了大叔的場子,以大叔在圈內的資歷也不是吃素的,若是他們落個兩敗俱傷,我說不上會心疼宣森,但日後我會無顏面對大叔。
正爲他們捏把汗時,只見大叔笑着鬆開宣森的手,示意調酒師調了杯酒,一飲而盡,“你竟然都敢挑釁我了,你就不怕我讓你從這橫着出去?”
宣森毫不示弱,“怕就不動手了。”
大叔佩服他勇氣可嘉,要是換作不熟悉的人挑釁他,這會應該已經被救護車拉走了吧。
大叔解釋說,“兩年沒見木木了,抱抱他不犯法吧,你也知道我向來喜歡抱木木,你剛纔對我上手衝動了啊。”
宣森一時語無倫次,“我,我還以爲你......”
大叔在他頭上輕打,“你這傢伙,年輕氣盛,血氣方剛,不問清楚就動武,是不是以爲我要搶你男朋友啊,你也不動動腦子,我都可以當你倆的爸了,能幹那缺德事,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了,原諒你,不過不會有下次了,好好和木木聊聊,別搞砸了。”
大叔離開前瞥給了宣森一個怪異的眼神,我隱約覺得他們隱瞞了我什麼,而且從宣森出現到現在,我總覺得很蹊蹺,因爲我來酒吧壓根沒有第二人知道,大叔一直在和我聊天,手機放在吧檯上,也沒有機會私信宣森。
我沒有理會宣森,只顧一邊喝酒,臉別向了另一邊。
“三杯。”他示意調酒師。
然後,我的餘光瞧見他一口氣喝下,他是不能大量飲酒的,每次濫喝總會引起酒精過敏,臉色泛紅,而這一次,他的臉色又很快變得通紅,如同山楂,藉着酒精的混勁,他問我,“爲什麼不接我電話,不回我微信。”
他以前喝的爛醉的時候,都是我帶他回去,如今,我很反感他的樣子,我漠然的問,“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要回你?”
他微晃着身子,指着我,“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是你男朋友。”
我冷笑道,“宣森,別說的那麼真摯,這個世界沒有童話,童話都是說給死人聽的,夢該醒了,就像你取消合作一樣,我們誰也不是誰的誰,你這樣又何必呢。”
然後,我舉起酒杯,說,“好聚好散,乾了這杯,你過你的,我回南京。”
他遲遲不肯拿起酒杯,看着我莫名奇妙的笑了出來,突然大吼了一聲,說,“被人包養是不是很牛逼?”
我怔住了,我的臉彷彿經歷了烈火淬燒,無比灼痛,我真的無法接受他說出如此羞辱我的話來,就算是醉酒,我也無法接受,於是,我拿起吧檯上的酒杯砸到了他的頭上,力道很大,瞬間就見了血,這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打他,我說,“醒了嗎?”
可能吧檯的調酒師被我嚇着了,不見了影子。
宣森也被我的行爲震懾了,他摸了摸頭,見手上沾染的鮮血,意識到他的話確實惹怒了我,立刻向我道歉,“對不起,木木,我一時混蛋,才說了不該說的。”
我哼哼道,“宣森,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麼幸運,有個當官的靠山,我現在的生活是靠我自己的能力奮鬥來的,或許對你來說,一份工作不值一提,但對我很重要,很重要,知道嗎?那是能讓我活下去的資本,可拜你所賜,我他媽的失業了,如果說,我的不幸就是你報復我最大的快樂,那我恭喜你,你如願了。”
“失業,”宣森一臉的驚訝,“李總可是答應過我,只要我取消合作,你依然是公司總經理。”
我瞬間想通了一切,明白了他爲什麼取消合作,也明白了大叔那怪異的眼神,以及他突然出現在酒吧的詭異。
我只覺的好諷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事先設計好的,他料定我會來酒吧,於是和大叔串通一氣設計了這場騙局,我憤怒的質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的回答簡單,乾脆,只因爲喜歡我。
突然,我覺得‘喜歡你’是多麼膚淺的三個字,我只想盡快離開酒吧,可他野蠻的攔住我,威脅我跟他回去。
我吼道,“滾開。”
“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我才離開一會,怎麼就流血了呢,快處理一下。”
大叔提着簡易醫藥箱匆匆趕來,調酒師跟在他身後,原來,這是去搬大叔這個救兵了。
大叔打開醫藥箱,準備給宣森處理傷口時,我搶過了醫藥箱,說,“大叔,是不是你看見我在吧檯,立刻通風報信給他?你故意抱我那麼長時間,爲的就是拖延時間等他來?兩個人再演出雙簧,讓我誤以爲他爲了我,不惜和你動手,好讓我知道他有多愛我?”
大叔沒有作任何辯解,果斷回道,“是。”
我冷笑道,“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都很聰明啊,你們他媽的就是一羣混蛋,拿我當猴耍。故意取消合作,挑撥離間,將責任推到李哥身上,挑撥我和李哥間的信任,讓我無法再回南京,只能留在西安,你們算準了一切,卻還是失算了,你們並不瞭解李哥,一個拿我當親弟弟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那樣的話,況且我是向他下了軍令狀的。”
大叔明顯心虛,臉色通紅,“木木,大叔喜歡你是真的,但我不能那樣做,因爲我清楚宣森有多愛你,這兩年他過的並不好,你是回了南京,可大叔相信,你也未放下他,不然也不會單身到現在,聽大叔一句,再給他一次機會,就算要離開,也別讓自己後悔。”
我不屑一顧,“你哪來的自信我放不下他,兩年前,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我只想趕緊離開這個讓我噁心的地方,於是,我從錢包裡拿了500塊往吧檯一扔,“不用找了。”
宣森立刻抱住了我,“我不相信,你分明還愛着我,如果不愛了,你是不會打我的,我們不鬧了,跟我回家吧,好嗎?”
我反抗了幾下,他額頭的血滴到了我手上,我的心驟然痛了,我說,“放開我,先處理傷口。”
他死活不肯鬆手,非得讓我答應跟他回家,我很快就想到了應對之策,我說,“我已經失業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上班,西安生活壓力這麼大,我沒錢養活我自己,只有回南京,我才餓不死。”
他說,“我養你,我努力掙錢,給你一個幸福的家。”
那一刻,我竟然哭了,什麼也說不出,他也哭了,聲音沙啞,“不走了,好嗎?”
我內心對他的感情徹底在壓抑中決堤,“爲什麼,我明明恨透了你,可看見你,我的心還是會痛?”
他說,“以後,我承受你所有的痛,我養你到老。”
我半信半疑,“真的?”
他認真的“嗯”了一聲,“養你到老。”
整個酒吧無比安靜,大叔在一旁悄悄的拿手機錄像,他的眸子裡也已噙滿熱淚,可我知道,他那是痛苦的眼淚,曾經,他告訴過我,有人對他也說過“我養你到老”。
可是,人未老,時間已老,人也已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