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警察和周邊目瞪口呆的羣衆,我此時才終於明白自己這次惹大麻煩了。
三輛警車把我們押送到了警局,當警察發現我是一個沒有任何證件的外國人的時候,他們馬上對我實施了嚴密的控制。在接受完訊問之後,警長帶着兩名警員把我從審訊室帶了出來。
走到走廊的時候,一個長者迎面走了過來。警長看到長者,很禮貌地敬了個禮說道:“前輩您好,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了。”長者笑笑說:“過來隨便轉轉。”長者看了我一眼,問警長道:“這青年怎麼回事,看他的樣子不太像泰國人嗎?”警長說:“前輩您說得沒錯,他不是我們泰國人,他說自己是中國人,今天中午他在步行街口跟古爾丹那夥子打了起來,這小子出手兇狠,身手了得,把古爾丹他們打傷後還想用匕首殺了他們。”說着,警長又拿手我的匕首遞給長者,對長者說:“前輩,我看這把匕首很特別,很像多年前泰國王御賜給‘零線戰爭英雄’的‘勇士之器’,您給鑑定一下。”
長者接過匕首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又細細地端詳了一下我後,對警長說:“沒錯,正是‘勇士之器’。緊接着長者又問我:“年輕人,安德跟你是什麼關係?”
我想了想回答說:“不認識。”“不認識……”長者似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並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下我的話。“好吧……”長者又對警長說:“你帶他走吧,我也該回去了,對了,古爾丹他們不是什麼好人,這個年輕人一定是被他們欺負慘了,纔跟他們大打出手的,年輕人難免行事衝動,你們可不要太爲難他呀!”警長說:“前輩您放心,我們會善待他的,再說了古爾丹他們早該被教訓教訓了,您老慢走!”長者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維拉阿姨聞訊來到了警局,在做了一些擔保手續之後,維拉阿姨把我接出了警局。
回到維拉阿姨家後,維拉阿姨關切地問我:“孩子,你沒受傷吧,在警局裡沒人爲難你吧!”我對維拉阿姨說:“您放心維拉阿姨,我沒事,倒是給您添麻煩了。”維拉阿姨笑笑說:“添什麼麻煩呀,傻孩子,這件事你幹得漂亮,古爾丹兄弟成天的爲非作歹,早就應該受到這樣的教訓了。”
“您說的古爾丹就是格爾丹的哥哥嗎?”我問維拉阿姨道。維拉阿姨說:“是的,就是格爾丹的哥哥,怎麼,你認識格爾丹?”我說:“談不上認識,但我與他們的衝突就是因爲格爾丹引起的。”維拉阿姨問:“孩子,事情是怎麼一回事?”
我將事情是非經過跟維拉阿講述了一遍。維拉阿姨聽後,似有不悅地說:“孩子,這件事情你沒有做錯,但是曼琳一家你以後還是少跟他們來往爲好。”
我明白維拉阿姨說這話的意思,像她這種擁有良好社會地位的人當然不懈與曼琳這樣社會階層人產生任何干系,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準備跟曼琳他們有什麼深入的交往,於是我點點頭對維拉阿姨說:“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跟他們交往了,請您放心。”
維拉阿姨笑着說:“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我又問維拉阿姨:“古爾丹是不是你當地的一霸呀,他好像很有勢力。”維拉阿姨說:“勢力他們倒是有一些,但談不上一霸,無非幹一些欺行霸市的勾當。”我又問維拉阿姨:“我昨天在警局遇到一個長者,他問我跟安德老伯是什麼關係,爲了不給您家惹上麻煩我跟他說我不認識安德老伯,不知道你是不是認識他。”維拉阿姨笑着說:“傻孩子,我當然認識了,他是我父親的老戰友了,今天能夠這麼順利的把你保釋出來,還多虧他的幫助呢。”我說:“哦,那我有機會見一定當面感謝一下他了!”維拉阿姨說:“不有等機會了,今天晚上他就到我們家與我們共進晚餐,晚上你見到他感謝就是了。”我高興地說:“那太好了!”
晚上,長者如約而至。
維拉阿姨帶着我笑着迎上前去。維拉阿姨雙手合十對長者說:“恩佑叔叔您來了……”長者笑着說:“你好維拉,好久不見了!”維拉說:“是呀,您老身體可好?”長者說:“好……好着呢,你父親可好?”維拉說:“謝謝您的關心,他很好,就是頑固的不得了。”長者笑着說:“這老傢伙,幾十年,改不了了。”維拉阿姨又向長者介紹我道:“恩佑叔叔,這是海兒,你們應該見過面了。”
長者笑着說:“見過、見過,街頭狠揍古爾丹兄弟的勇士嗎!”維拉阿姨又轉過頭對我說:海兒,向恩佑伯伯問好。”“前輩您好!謝謝您對我的幫助!”我禮貌地說道。長者笑着說:“不用多禮,對了,今天來呀,我還專門給你帶來了一份禮物。”說着,長者把手上的一個小盒子遞給我。”我一邊接過長者遞給我的盒子,一邊深表謝意地說:“初次見面怎麼好讓您破費呢!”長者說:“不用客氣,打開來看看。”
我打開盒子一看,不是別得東西,正是昨日被警局收去的“勇士之器”。我高興地說:“前輩,太謝謝您了,我正愁怎麼要回這把匕首呢,安德老伯要是知道我沒有保護好它,一定會怪罪我的。”長者笑着問:“怎麼,今天又認識安德了,你昨天不是說不認識嗎?”我笑笑說:“前輩見笑了……”長者和維拉阿姨一看我的一樣子,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晚餐後閒聊的時候,長者問我:“年輕人,你是軍人吧?”我回答說:“是的前輩!”長者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還是一名偵查兵,還受過特種訓練。”
我說:“前輩,您說得對,是的,我曾經是一名特戰軍人,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呢?”長者說:“一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是偵查兵,聽維拉說你救過安德的命?”我說:“沒有,沒那麼嚴重,安德老伯打獵受傷了,正巧被我遇上。”長者細細地端詳了我一下,說:“孩子,來到泰國還習慣嗎?”我回答:“習慣……挺習慣,維拉阿姨爲我安排好了一切。”
長者意味深長地說:“那就好,安德曾經在戰場上救過我,你又救了安德,所以你也算是我的恩人了,如果遇到什麼困難或者有什麼需要我幫着解決的,你儘管來找我。再有,記住學會如何在和平的社會生活,以後做事不要太沖動。”我對長者說:“謝謝您前輩,我記住您的話了。”
維拉問長者:“恩佑叔叔,最近有提維撒裡的消息了嗎?”一聽維拉問起提維撒裡,長者一下子生出一股怒火。長者有些氣憤地說:“維拉,再不要提起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了,就當他死了吧。”而我在一聽到提維撒裡四個字後,全身一振——心想:數月前殺死在扎依爾軍營中的小鬍子不就叫提維撒裡嗎!
維拉說:“恩佑叔叔,不要這樣說,再怎麼樣他也是您的養子呀!”長者說:“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收了這麼一個養子,好了,不要再提他了。”看長者有些生氣,維拉連忙轉換話題說:“恩佑叔叔,我父親前幾天打說非常想念您,讓我請您抽時間到鄉下轉轉,一起喝喝酒,打打獵。”一聽到維拉說起安德老伯,長者馬上轉怒爲喜,他笑着說:“這個老傢伙,想我不給我打電話,好吧,轉告那老東西,下個月我就過去找他。”維拉說:“好的,我一定轉告他。”
這時候,長者站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維拉,謝謝你的盛情款待。”維拉跟着站起身,雙手合十,對長者說:“恩佑叔叔,能夠接待您這是我的幸福,希望您有時間再來做客。”長者也雙手合十,說道:“好,那我就回去了。”我跟維拉阿姨一起將長者送出大門外。長者對我說:“年輕人,我們後會有期了!”我愧疚地看着長者,說道:“後會有期前輩,祝您身體健康。”
長者走後,我問維拉阿姨:“剛纔您提起的提維撒裡是前輩的什麼人呀?”維拉阿姨說:“他是恩佑叔叔在印尼戰場上收養的一個孤兒,只可惜不成器,小時候不好好上學,長大後又總是闖禍,後來還加入了邪教武裝組織。”維拉阿姨的回答進一步證實,我殺死的小鬍子正是長者的養子。
我明知故問道:“那提維撒裡現在怎麼樣了?”維拉阿姨說:“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也許已經被聯軍殺死了吧。”我說:“哦!那可苦了前輩了!”維拉阿姨說:“沒事,恩佑叔叔是個豁達的人,提維撕裡也早已讓他寒心了,他不會在乎的。好了,不說這些了,海兒,夜深了,今天你就別回去了住在這裡吧,就睡我兒子的房間吧。”我說:“不了,我還是不打擾了。”維拉阿姨說:“沒關係的,反正他的房間也空着!”我問維拉阿姨:“您的孩子很少回來嗎?”維拉阿姨說:“他們工作忙,幾個月都不回來一趟!就聽我的,晚上住在這吧。”我說:“好吧!維拉阿姨,晚安!”維拉阿姨笑着說:“好,晚安孩子!”
第二天我回到自己的住處的時候,曼琳正陪着她的兩個妹妹在大門口玩耍。一看我回來了,小米小蒙馬上笑着小跑着迎了上來。“海兒哥哥你回來啦!”曼琳關心地問:“海兒哥哥,你沒事吧。”我說:“放心,我沒事,我的親戚已經幫我擺平了。”曼琳說:“那就好!對了,海兒哥哥,快遞公司昨天送來一封郵件!”我急忙問:“郵件,哪寄來的。”曼琳說:“好像是從美國寄來的。”“啊!那郵件現在在哪?”我焦急地問。曼琳說:“你昨天沒在,我幫你收起來了,現在就去拿。”
說完,曼琳小跑回家裡,取出了郵件。我接過郵件,心想傑森終於回信了。可是……當我看完成信後,我傻了,更絕望了。
信是傑森的姐姐寫的,信中說,傑森已經死在了戰場上,屍首將於近日運送回美國,他們知道我與傑森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此邀請我到美國參加傑森的葬禮。隨信寄來的還有一封公函。信中說,來美國的相關事宜,可以憑公函到美國大使館辦理。
看完成信後,我禁不住熱淚涌出,傑森死了,我又失去了一個可以信賴的戰友,同時,我更陷入了更加無助的絕境。曼琳看我哭了,不知所措地安慰道:“海兒哥哥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你別哭呀!”我努力地穩了穩情緒,對曼琳說:“我沒事,只是我的一個好朋友去逝了,我有些傷心。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曼琳說:“那好,你好好休息吧,別太傷心了。”
回到房間後,我一頭扎到牀上,看着傑森送給我的飛鷹胸章,我自言自語道:“傑森,你小子這次痛快了,把自己永遠的扔在了戰場上,我真得羨慕你!可是……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辦呢?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第二天中午,我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我拿出信又看了看——距傑森葬禮舉行的期限還有五天時間。我知道,無論怎樣,我都有必要去美國一趟。一是爲了給自己的好朋友送行;二是因爲在曼谷我已經惹上了麻煩,格爾丹他們雖然現在不敢對我怎麼樣,但是他們遲早會想辦法抱復我的,雖然他們都是痞子無賴,做了很多惡事,但必定罪不致死,我在戰場上對付敵人的手段用在他們身上顯然並不合適,更重要的是,繼續留在曼谷無易於我開展後面的戰鬥,如果給維拉阿姨家帶來災禍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我計劃到了美國參加完傑森的葬禮後,再尋求當局技術部門的支持,對我採集的古裡塔爾的密電碼進行破譯。如果順利破譯密電碼,也許會對剷除邪教組織起到巨大的幫助作用,爾後,我再想辦法聯繫上羅斯賓達,請他幫助我從西伯利亞潛回國內,與板道龍做最後的殊死一搏。主意已定,我拿着公函走出家門,直奔美國大使館而去。
到了美國大使館,我將公函交於工作人員,並以飛鷹胸章亮明自己的身份。大使館工作人員在確認了我的身份後,很快幫我辦理好了去美國的手續,併爲我預訂了後天去美國華盛頓的機票。
一切辦妥之後,我專門到維拉阿姨家與她道了別,告訴她我要去美國。同時,我還與安德老伯通了電話,感謝他對我的幫助。安德老伯在電話裡沒有跟我過多說什麼,只是告訴我,好好活着,永遠不要放棄自己的信念。後來,我又來到了恩佑前輩家,當前輩知道我要去美國後,他拍拍我的肩膀說:“泥鰍,你是一名勇敢的戰士,祝你成功!”我沒有意識到前輩早已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但是我看到前輩那鷹一般稅利的眼神,我似乎明白了什麼。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對前輩說:“前輩放心,我一定會戰鬥到底,並贏得勝利的,祝您健康!”
轉過天,我將“黑色閃電”進行了重新改裝,把它改裝成了普通的全波段收音機,並請曼琳轉送給了歐迪。
傍晚的時候,曼琳帶着兩個妹妹過來幫我收拾東西。我告訴他們,沒什麼好收拾的就一個旅行包。小蒙問我:“海兒哥哥,以後你會回來看我們嗎?”我笑着回答說:“會的!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曼琳說:“海兒哥哥,聽歐迪說,你歌喝得好像很好聽,明天你就走了,能不能給我們唱首歌聽呢!”我不知道歐迪何時聽過我唱歌,也許是我極度煩悶,抱着吉它彈唱時被他無意間聽到了,但是這些並不重要。“好吧!”說完,我從屋裡取出吉它,調了調琴絃,對他們說:“我唱首老歌給你們聽吧,這首歌是我的爺爺教我的。”小米他們高興地拍手叫道:“好好好……海兒哥哥,快唱吧,!”我清了清嗓子,想到自己七八年來軍旅生涯,再想想死去的戰友們和自己未知的明天,一種說不出的心酸感覺油然而生。
我輕輕撥動琴絃,旋律響起:
林中有兩條小路都望不到頭
我來到岔路口,佇立了好久
一個人沒法同時踏上兩條征途
我選擇了這一條卻說不出理由
也許另一條小路一點也不差
也埋在沒有那腳印的落葉下
那就留給別的人們以後去走吧
屬於我的這一條我要一直走到天涯
將來從小路的盡頭默默地回望
想起曾有兩個不同的方向
而我走的是人跡更少的那條路
因爲這樣無名小路纔將不會被遺忘
將來從小路的盡頭默默地回望
想起曾有兩個不同的方向
而我走的是人跡更少的那條路
因爲這樣無名小路纔將不會被遺忘
正因爲這樣無名小路纔將不會被遺忘
不會被遺忘……
第二天,曼谷迎來了一個好天氣,萬里無雲,陽光燦爛。飛機從曼谷的上空飛過,我——永遠地離開了泰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