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李玉撿起手機,盯着屏幕,抿了抿嘴。

簡隋英看着他的表情,猜道:“李玄?”

李玉看了他一眼,默認了。

簡隋英冷笑道:“怎麼,害怕了?敢做可得敢當啊。”

李玉默默跟他注視兩秒鐘,把手機扔給了他,“你接吧。”

這回換簡隋英不淡定了,他以爲李玉怎麼也得心虛得按掉吧。手機扔到他面前了,他狠狠瞪了李玉一眼,只得硬着頭皮接了。

電話那邊傳來了李玄爽朗的聲音,“隋英啊,睡得怎麼樣,聽說你們昨天去海邊兒了,好玩兒嗎。”

“哦,還行,挺熱鬧的。”

李玄剛要說話,簡隋英急忙道:“李玄啊,我這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怎麼了?”

“你看多不巧,我北京那邊兒出了急事,幹事兒的都放假了,我必須得回去一趟,不然事情難解決了。”

“啊,這麼不巧啊。”

李玉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抱胸看着他瞎掰。

簡隋英一邊往死裡瞪李玉一邊特別歉疚地說,“是啊,你說這事兒鬧得。我現在正要去機場呢,剛纔沒給你打電話,是怕你忙。大老遠跑來一趟,又給你添麻煩,又浪費你時間,我這心裡特別過意不去。”

李玄趕緊道:“別這麼說,你有急事就趕快去處理,那塊地也不能跑了,我還給你留着,你什麼時候有空了,就過來,我帶你去看看。”

“哎,多些理解啊。這樣吧,我把我弟弟留下來,你讓你手下人帶他去看看,回來給我報告。我呢,把你弟弟帶回北京處理事情,這樣行吧,咱倆換下弟弟,哈哈。”

李玄也笑道:“行,你儘管帶走吧。”

李玉冷冷瞪着簡隋英,簡隋英朝他比了箇中指。

他掛了電話,想給小林子打一個,但是多少有些心虛,最後就改爲發短信了,交待了一下土地的事情,讓他回來跟他詳細報備。

李玉從他箱子裡拽出兩件衣服扔到牀上,“換衣服,走。”

簡隋英頭也沒擡地發着信息,“你昨天和小林子說什麼了。”

一說到這個李玉心裡那仇恨的小火苗又着了,他咬牙道:“你還有臉問,你去跟他解釋吧。”

簡隋英冷哼道:“解釋什麼?我們之間可清白了,什麼也沒有?”

李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煞是好看。

簡隋英抓起那條褲子往李玉臉上扔,“你他媽長不長眼睛,這上衣褲子配嗎,伺候人都不會,你還能幹什麼。”

李玉覺得多跟他相處一會兒血壓都騰騰往上躥。姓簡的大概一輩子也沒學會什麼是示弱,什麼是識時務,永遠一副“老子最大”的自負樣子,即使是現在剛被男人操-完還光着屁股不能自理的時候。

這麼一想,李玉突然有種特別解恨的感覺。能狠狠地羞辱他滅滅他囂張的氣焰,比征服一座高山,打贏一場比賽,都還要來得痛快多了。

他嘲諷道:“是不是光着身子最配你了。”

簡隋英現在正用被單裹着身子,以前騷包的樣子也不見了,遮得嚴嚴實實的,依然炸着全身的毛叫喚,“你就不會先給我倒杯水!”

他說這一通話嗓子都快乾死了,喉嚨火辣辣地疼。

李玉愣了一下,看着他紅腫的眼眶,凌亂的頭髮,一臉“敢過來我就咬死你”的兇狠表情,突然覺得有些無奈。

簡隋英此時哪裡還有大總裁的氣勢,就像被逼到牆角的受傷野獸,強逞着威風呲着牙警告對手,儘管已經精疲力盡了,也絕對不會向敵人屈服。

簡隋英這個人到底是有多麼的強硬,似乎落了下風對他來說比死還難受。

李玉的肩膀慢慢放鬆了下來,扭身給他倒了杯水,跟他對視着一點點靠近,用盡量平靜的眼神卸下他的防備。

簡隋英凌厲地眼神死死盯着他,直到杯子送到嘴邊兒了,才淺淺抿了一口,但是眼睛卻依然沒從李玉臉上移開。

李玉也就那麼看着他,簡隋英接過杯子,咕嚕咕嚕一口氣把水喝光了,然後一抹嘴,“再來一杯。”

李玉又給他倒了一杯。他漸漸摸清楚簡隋英的腦回路了,這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吃軟不吃硬的東西。

簡隋英喝完之後,李玉就說,“你穿衣服吧,我一會兒過來接你。”說完就輕輕關門出去了。

簡隋英嘆了口氣,強忍着渾身痠痛,把衣服穿上了,然後坐在牀上嘶嘶叫了半天。

等李玉再進來的時候,簡隋英自己站了起來,不客氣地指着箱子。

李玉給他打理瑣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到這個時候了,也沒什麼不能忍的,就過去把他箱子都給收拾好了,然後遞給他帽子墨鏡,“帶上吧。”

簡隋英一邊在手裡擺弄着一邊往外走,經過門口的時候,正好能從浴室的鏡子裡看了自己一眼。

這一眼差點兒沒把他魂兒嚇出來。他好不容易從謀略的角度上說服自己現在不是找李玉算賬的時機,這才能忍下一肚子滔天怨氣,結果看到鏡子裡自己腫得跟豬八戒似的臉,當場就毛了。

“李玉你個王八犢子!”他撲上去就用手臂橫過李玉的脖子,狠狠勒住,用膝蓋用力一頂李玉的膝蓋窩。李玉正走在前邊兒,手裡還提着箱子,毫無防備,先是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然後膝蓋一軟,順勢跪了下去。

簡隋英大聲罵道:“你敢把老子的臉打成這樣,我看你他媽今天還有沒有命出這個門!”

李玉被勒得臉都綠了,雙手繞過來捶打着簡隋英。簡隋英餘下的一隻手也只能招架他一隻手,還有一隻就只能任它往自己身上臉上招呼,他也受不住疼了,慢慢手臂的力道就鬆懈了下來。

李玉趁機抓着他的胳膊寸着勁兒一擰,簡隋英哀叫了一聲,胳膊就被反擰到背後,李玉從背後推着他就把他懟牆上了。

李玉貼近他耳朵,寒聲道:“你他媽是不是屁——眼兒又癢癢了。我說了,你別惹我,咱倆相安無事,你再招惹我,我能幹出什麼我可就不知道了。

簡隋英的骨頭也絕對是金剛石做得,完全不懼他,“李玉,你還指望咱們倆能相安無事?我告訴你,有本事你現在弄死我,不然你一定會後悔你做過的一切。”

李玉從不大點兒開始就天天打沙袋,練拳擊,那爪子跟鐵鉗子似的,力道驚人,他一使力,簡隋英疼得臉都沒人形了。

李玉看着他後腦勺的頭髮,粗黑濃密,短短地一根根地硬邦邦地支愣着,就跟他這個人一樣,怎麼都不肯打彎。

李玉本身也是個你越橫我越硬的角色,他此時就憤恨地想,如果簡隋英一開始態度能軟點兒,姿態能低點兒,像個追求人的樣子,倆人也許不至於鬧到這麼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簡隋英說得對,他們這輩子都沒法相安無事。

倆人僵持了一會兒,李玉覺得他冷靜下來了,就把他放開了,然後拉開門道:“你要還想鬧,咱們就出去鬧,要不就走。”

說着拎起箱子,往樓梯走去。

倆人這副尊榮,實在沒臉用電梯,也不能走大堂。李玉安排了司機在後門等着他,走樓梯下去就能到。

他們住的賓館在四樓,平時不到一分鐘就能走完的路程,簡隋英現在走起來真是舉步維艱。

他現在腿都伸不直,走一步就直打晃。粗暴強迫似的性-事對身體的傷害非常直接,別說簡隋英以前沒遭過這種罪,就是經驗再豐富的,也架不住先你死我活地打一架,然後被那麼毫無經驗卻玩兒命似的折騰一通。

他下-身疼得都不行了,卻不想讓李玉看出來,咬着牙挺着腰板往下走。

李玉偷看着他難受又急於遮掩的樣子,心裡終於涌上了一絲愧疚。

走了一層樓之後李玉實在忍不住了,把箱子放到地上,看着簡隋英,“我揹你吧。”

簡隋英跟看神經病似的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往下走。

李玉繞到他旁邊伸手就要架他,簡隋英狠狠一揮手,然後作勢就要推他。

李玉早就有經驗了,側身一閃就避開了。

簡隋英這時候正處在一隻腳上一隻腳下的不穩當地段,李玉一閃,他本來就下盤不穩,這時候完全失去重心,向下倒去。

李玉趕緊抱住他,把他撈了起來,簡隋英太重,李玉只能順勢讓他靠到牆上暫時固定着。

因爲姿勢的關係,倆人的臉貼得極近,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呼吸的熱度。李玉臉上又開始發燙。

簡隋英又覺得丟人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你他媽摸哪兒呢,吃不完還帶打包的是吧。”

李玉趕緊鬆開抱着他腰的那隻手,怒道:“我只是要扶你。”

“誰稀罕你扶,我又不是沒長腿。”說完還是如願地推了他一下,繼續彆彆扭扭地下樓。

李玉只好拎着箱子跟着,防止他一腳滑下樓摔死。

短短四層樓走了將近十分鐘才走完。

下了樓倆人直接上了車,簡隋英長吁了一口氣。他渾身難受,睡眠不足,連話也懶得說了,一上車就閉上了眼睛。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