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營後方羊腸小道}
天剛破曉,淡青色的天空上,還鑲着幾顆稀落的殘星。天香等人經過一宿的馳騁,終於趕到了那條敵營後方羊腸小道之上。此時,由於那條道路越來越小,天香和凌宇等人沒有辦法,只得下馬默默的步行前進,此刻,周圍的氣氛是那樣的凝重,無形中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籠罩在他們的周圍。
“公主,凌爺,你們看前面,好像有個人躺在那裡,前面好像還有?”此時也不知道是誰的一聲叫喚打破了沉寂,那一刻,只見天香立刻扔下手中握着繮繩,緊張的跑上前,一個又一個的看過去,當看清那些人裡沒有馮紹民之時,那懸着的心才稍稍有了一絲放鬆。
那時,在天香身邊的凌宇走上前,牽起那匹馬兒的繮繩,走到她的身邊,只聽的此時的天香的口中反覆輕聲的唸叨着:“還好,不是他,還好,還好沒有他。”那一刻,凌宇的心不免一震,望着那半蹲在地上的身影,無奈的嘆息着,心中暗思:公主呀,馮紹民在你的心中到底佔着什麼樣的位子,值得你如此爲他付出?天香啊,若是有一天你知曉了馮紹民是女兒身,那對你的打擊會是多麼的大?哎……辰逸說的對,其實你也是一個可憐之人,身在帝王家有太多的無奈,可憐的你,之前你要被自己的父親無情的當做了政治的籌碼,而現在則是被自己心愛的人欺騙,好似這一切的一切受到最大傷害的是你,哎……
念及此,凌宇走上前,猶豫的伸出手,拍了拍天香的肩膀,繼而開口柔聲的說道:“公主,你累嗎,要不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如何?”那一刻,天香沒有起身,也沒有正面回答凌宇的問題,只是淡淡的說:“凌宇,你說這裡爲什麼會這裡會有那麼多的屍體?”
凌宇聽得天香如此說,環顧了一下四周,爾後,伸出一隻手去扶那依舊半蹲在地上的天香,撣了撣了她披風上沾染的雪花,微微一笑,爾後便開口悠悠的說道:“如果,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駙馬爺帶兵出征之後,這裡就開始下雪了。公主,你看,這一些人身上都沒有傷痕,再看這四周,地上沒有血跡,更沒有打鬥過的痕跡,而且你看這些人一個個臉色蒼白,嘴脣發紫,肢體僵硬,所以我推測這一些人,應該都是被凍死的。”
天香疲憊的望着眼前之人,嘆了一口,此刻,天香的神情有一些呆板,不知道從何時起她的臉上那天真的笑容不復存在了,此時的她已然不知曉該說什麼好,心中除了擔心以外,再無其他。只是冷冷的說道:“爲什麼他們要發動戰爭,難道他們不知道戰亂的後果嗎,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爲什麼,這是爲什麼,爲什麼還要把他也卷在其中?”
那一刻,凌宇看到她如此神情,心中不免多了一絲疼惜之情,嘆息着,轉身將手中兩匹馬的繮繩交給了身邊的人,爾後柔聲的對天香說道:“自古以來,統治者爲了各種理由發動戰事,有的是爲了擴大疆域,有的是爲了物資,這一切的一切都實屬無奈的。公主,我知曉你現在在擔心什麼,我想駙馬爺機智聰慧,再者說駙馬爺武藝精湛,一定會逢凶化吉的,你放心吧。”
說完此話,凌宇便轉身吩咐道:“你們兩個趕到前面打探一下,如若發現駙馬爺的蹤跡,立刻來回報,免得公主擔心。”話音剛落,只聽得那兩人異口同聲的迴應着:“諾。”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嘆息的對天香說道:“公主,走吧,我們出發吧,若是我沒有記錯,過了前面的峽谷,這路就會變寬闊一些,到時候,便可以騎馬追趕駙馬爺了。”天香聽凌宇這般說,便點了點頭,走在凌宇的身邊,往前趕着。
{敵營後方}
經過一夜的間的行軍,只見馮紹民等人於次日的卯時時分,趕到了敵營的後方,那一刻,只見馮紹民揮了揮手,示意身後之人停止前行的腳步,當馮紹民居高臨下,望着那敵營中的佈防時,心中好似暗自盤算着什麼。沉思一會之後,轉身本想吩咐任務的,可是當他望着身後之人,都一臉疲憊的摸樣,心有不忍,便開口淡淡的對身邊的偏將說道:“徐偏將,傳令下去,讓衆將士找個隱蔽的地方,先休息一會,吃一點乾糧補充一下體力。”那偏將應聲後,本要轉身離開,那一刻,馮紹民好似想到了什麼,突然拉住那偏將的手臂,小聲的吩咐道:“等等,你記住了,千萬不能讓將士們生火,明白嗎?”
那偏將聽得馮紹民的將令,心中已然明白他的用意,此刻他們一旦生火,炊煙就會將他們暴露,念及此,便恭敬的抱拳朝馮紹民開口說道:“諾,屬下明白。”之後便只見他轉身而去,而此刻的馮紹民卻無心歇息,一直專注的望着山下敵營的佈防,好似在找尋着什麼一般,之後便從自己的行囊中拿出筆和紙,開始畫起來了敵營的佈防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着,此時,太陽早已躲起來了,月亮還沒有出來。夜色,像塊寬大無比的幕布,悄悄地拉開了,罩住了山川、原野。一時遠處的羣山,近處的樹木,都由清晰變模糊了。高高的天空裡,星星一顆一顆地跳了出來,那麼多,那麼亮,又是那麼遙遠。
那一刻,馮紹民見夜幕降臨,便將營中的幾個將領喚到跟前,將自己畫好的敵營佈防圖,攤在地面上,此刻,他們不敢點起火把,幾個人只是藉着昏暗的月光,看着攤在地上的圖紙。
正當他們幾個專注於圖紙之時,只見馮紹民擡頭,環顧着,用手指點在圖紙上,爾後輕聲對他們說道:“諸位,請看這裡,剛纔我一直都在研究敵營的佈防,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裡應該是他們儲備糧草的地方,我想現在我們應該兵分三路,徐偏將帶上兩百軍士去燒他們的糧草,而孫副將則帶上八百軍士帶上信號彈,從側面繞過悄悄的潛到他們的正面,而我則會在火燒其糧草和發出信號彈之時,我便帶着剩下的兵士前往增援,明白了嗎?只要我們能拖到秦將軍派兵來合擊,那我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說完此話,只見馮紹民朝着益州城的方向望了一眼,繼而說道:“諸位,這邊陲是否可以安寧,可就在此一搏了,紹民,拜託了諸位了。”說完此話,便朝着那幾位將領一躬身。
衆人見馮紹民如此這般,衆人面面相覷,之後也起身朝其一躬身,迴應道:“諾。”待他們要離開之時,突然間,馮紹民叫住了孫副將,走到他跟前,解下自己的佩劍遞到了孫副將的手中,繼而說道:“孫將軍,這佩劍是秦將軍出征之前相送,現在我把它轉贈於你,孫將軍,此次你的任務艱鉅,此戰役成敗在此一舉,還望將軍多加小心。”孫副將知曉那是秦沐褐贈送給馮紹民的佩劍,本想推脫,可是當聽到馮紹民那番誠懇的話語之後,便接過佩劍,朝着馮紹民抱拳一躬身,之後,他便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帶着本部人馬踏上了征途。
那一刻,馮紹民望着那遠去一千軍士遠去的背影,疲憊的站在山峰之間,放眼眺望着那燈火闌珊的敵營,那時的馮紹民從衣袖中掏出了那塊玉佩,緊緊的攥在手中,不知爲何此刻他的心中多了一絲不安,嘆息了一聲,心中暗思着:哎,爲何要有戰爭,爲何統治者爲了自己的私慾貪念發動一場又一場的戰役,哎,那血淋淋的一切,讓多少女子失去了愛人,讓多少老人失去了兒子,讓多少孩子失去了父親,更讓多少人流離失所,顛沛流離。爲什麼一個人的私慾讓那麼多人陪着付出,真的值得嗎?今夜之戰,又有多少人會命斷黃泉。念及此,馮紹民收回原本眺望的眼神,呆呆的盯着手中的玉佩,傻傻的說道:“天香,你還好嗎?”
{益州城樓上}
而另一邊,在馮紹民部署一切之時,身處在益州城內的秦沐褐憂心忡忡,他撇下了所有的人,孤身一人來到了那益州城最西面的城樓下,此刻,他擡起頭,望着那長長的臺階,疲憊的握着掛在腰間的佩劍劍柄,無力的跨上了臺階,平日裡不覺得這條路很長,可是今日的秦沐褐每上一個臺階,心中就會平添一絲擔憂之情,他的心中不斷的在質疑自己當初答應馮紹民出兵的決定是否正確,不知不覺間,秦沐褐已然走上了城樓,此時,只見得城樓上的守軍將領前來,雙手抱拳,向其行禮說道:“末將見過將軍。”
這一聲叫喚,讓原本出神的秦沐褐回過了神,朝着那將領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而自己則走到城牆邊,伸出手扶在城牆之上,望着對面燈火通明的敵營,回憶着白日裡在議政室裡發生的一切。
畫面追溯到白日裡,由於馮紹民帶兵出征後數日來毫無消息,這讓駐守在城內的各位將軍對那位年輕人產生了懷疑,便一起趕到督指揮使府中找秦沐褐商議,待衆人分次而坐之後,只聽得一邊的陳將軍首先開口說道:“大帥,安撫使帶兵出征已經數日,到如今都沒有一點消息,我們還需要再等下去嗎,如今城中的避難之人越來越多,我們所備的糧草越來越少,爲了接濟那一些避難之人,城中將士已然是從三餐變成了一餐,而大帥上奏朝廷增派軍糧的奏章遲遲得不到答覆,長此以往,我們會被困死在城中的,末將等請大帥早作決斷。”
待陳將軍將自己的話說完之後,衆人附和着,還不時的私下說着一些什麼,此刻,坐在帥位上的秦沐褐如坐鍼氈,陳將軍所言他心中十分明瞭,他也曾經對馮紹民的能力懷疑過,質疑過,可是回想起當日馮紹民出征前的神情,是那樣的自信,是那樣的鎮定,這一些都招呼起了秦沐褐對馮紹民的信任,只見他離開了帥位,走到中央,對衆位將領說道:“諸位,再耐心等待兩日,如果兩日內,再無馮紹民的消息,到時候,本帥自然會召集人馬出城與敵軍做戰,做那最後的生死搏殺。到那時,還望在座的諸位將軍能與本帥同心同德,背水一戰。”
待秦沐褐話音剛落,只見衆將領站起身,雙手抱拳,異口同聲的回答道:“諾,末將等誓死追隨大帥。”之後,又聽得秦沐褐說道:“不過這兩日,諸位也要準好隨時出兵的準備,以便隨時策應馮安撫使。”只聽得衆將領應聲着,爾後便離開各自準備去了。
就在秦沐褐遐想之際,身後有人爲其披上了一件大麾,還傳來一個聲音打破了他的遐想,只聽得那聲音說道:“將軍,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怎麼還在擔心嗎?既然你選擇相信馮紹民,有何必質疑自己的抉擇呢?將軍,夜已深了,還是回府吧。”來人正是督指揮使府管家陳餘,之後,只見兩人一前一後走下了城樓,此乃後話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