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識也近百年,普天之下,敢說能救回其性命之人也唯有我一人而已,若是要想恢復其靈脈與修爲,除非有着神蹟。”裴南星忽而嚴肅的對着白禮說道。
白禮沉默不語,他知道能夠救回李成蹊性命已是萬分艱難,但是他難以抑制的有着那一點點的奢望,這畢竟是李唐軍方的第一強者,倘若變成一位毫無靈力的老者,那豈不是比死去還要難受?
良久之後,白禮還是向着裴南星鄭重行了一禮,裴南星擺了擺手轉身向着那藥室走去。
“啪!”東華樓內,杜熙園一掌拍在了桌上,“師姐!你可知長安現在危在旦夕?”她不顧羅文斌的拉扯站起身來向着尹笑一嚷道。
“李明瀚弒父殺兄,李成蹊生死不知,長安雄城大半盡毀……師姐難道你就無動於衷?若是師傅從惡靈海回來見到如此景象豈不是要傷心欲絕?”
“現在大師兄昏迷,猛猛和小川不在,我與羅文斌皆以你爲首,你倒是說句話!”杜熙園如連珠炮一般向着尹笑一吼道,完全沒有了往日對她的敬重與膽怯之情。
“師傅曾發下誓言,一始閣中之人不再過問李唐國中之事,難道此事你不知道?”尹笑一沒有動怒,只是淡漠的對杜熙園說道。
“誓言又有何用?李唐重要還是誓言重要,人命重要還是老頭的名譽重要?”杜熙園依舊不依不饒,她最看不得的便是不忠不孝之人,長安的事情傳來,她頓時便如積蓄已久的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師傅,自有道理。”尹笑一說罷,起身離開了東華樓。
“師姐!”杜熙園大喊一聲,然而尹笑一卻並未理會,身形消失於一始閣的亭臺樓閣之中。
“小羅子!”杜熙園繼而轉過身來向着羅文斌吼道,“我們兩個這就下山,去長安把這幫亂臣賊子統統幹掉!”
“師姐息怒,”羅文斌總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二師姐既然拒絕了你的說法,你認爲我們二人還能輕易下山嗎?你覺得你能打得過二師姐?”他平淡的向杜熙園說着殘酷的事實。
杜熙園聞言頹廢的坐了下來,羅文斌繼續說道,“其實即便我們下山了又能如何呢?李成蹊那是何等樣人,連他都不能解決,此事恐怕唯有師傅出手還尚有轉圜餘地。”
“那師傅,他在哪裡呢,他會出手嗎?”杜熙園聞言,弱弱的問了一句。
“我亦不知,我們便靜觀其變罷!”羅文斌說到此處嘆了口氣,但是對於李唐的前景他現在確實十分悲觀。
“師姐,你可還記得,當年師傅爲了安撫李唐皇室之人,許下那一始閣不再插手李唐國事的誓言”兩人沉默了片刻,羅文斌似乎記起了什麼,一臉狡黠的向着杜熙園問道。
“自然記得,那老頭兒當真是目光短淺!以爲有着李成蹊守護李唐便可高枕無憂!”杜熙園說起此事依舊是氣不打一處來。
“師傅當時的原話我印象極爲深刻,雖然過去了這麼些年,但是仍然記憶猶新。”羅文斌說道。
“師傅原話是怎樣說的?”杜熙園滿臉好奇的問道,她早已不記得原話是怎樣說的。
“我樑天策在此立下誓言,保證我與現閣中弟子不再插手朝中事務”。羅文斌學着樑天策的口吻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句話怎麼了?難道與我理解的有何不認同?”杜熙園聽完依舊是一臉茫然。
“現!閣中弟子……”羅文斌眉毛一挑,強調了一遍。
“現?”杜熙園怔了片刻,“那時候猛猛與小川還未上山!”她忽而明白了羅文斌的意思。
“哈哈哈,師傅這個糟老頭子真是壞得很,竟然發誓還要玩文字遊戲”杜熙園頓時大笑起來。
“可是,即便如此,猛猛和小川兩人之力又有何用?猛猛至今還未突破厥靈境,而且此去天葬山依舊生死不知,小川麼,就更不必說了……”想到如此現實,杜熙園瞬間便又失意起來。
“師姐我早就說了,如此局面,除了師父或者大師兄那種層次的人,個人的力量其實還是左右不了戰局的。”羅文斌繼續分析着。
“不過倘若猛猛此行成功,那絕對會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而小川……”說道左小川,他猶豫了片刻,“這小子如果能夠找回青鸞和慕鈞,甚至是從這兩個人那裡找點幫手回來,你覺得那會是何種景象?”
“青鸞與慕鈞?”杜熙園猛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小師妹與妹夫,這兩個人的出身均不簡單,倘若有他們家族相助定然會是絕佳的助力。
“可是別說青鸞跟慕鈞了,小川與師傅現在都沒有蹤跡!”說道最後,杜熙園依舊是一聲嘆息。羅文斌也有些尷尬的望向了門外,你們現在都在哪兒呢?
羅文斌想不到,他的兩個小師弟此刻都人事不知的與那聖物暗暗搏鬥着,而有些人,卻更加驚險的與他們口中的惡人搏鬥着。
“唔,”一聲疲憊的**,李淺墨終於從昏迷之中醒了過來。
她摸了摸依舊疼痛的後腦,有些遲疑的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座山洞之中。洞口一片漆黑,應該在夜晚時分,離她不遠處有着火焰在閃動跳躍,那是一團正燃燒的篝火,火光照在身上,有些溫暖。
此刻正有數人圍着那團篝火,似乎是在隱隱交談着什麼。
“淺墨你醒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冷遙沁向着她走了過來。
李淺墨這才發現,那篝火周圍的幾人便是冷遙沁兄妹二人、柏月白還有陶玄存這兩位將軍。
“我師父呢?”李淺墨記起了先前在長安城中那毀天滅地般的景象,彷彿已經猜到了什麼,她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衆人皆低首不語,似乎再用沉默回答着李淺墨。
李淺墨見到衆人如此反應,終於絕望的低下頭去,她雖然從今日一早便一直在做最壞的打算,然而中途經歷過希望之後,再次面對如此殘酷現實,她卻覺得愈加難以接受。
山洞內傳來她輕聲的啜泣,憑添悲涼。
“夠了!”一刻後,一聲不耐的呵斥傳來,打斷了李淺墨那依舊未止的哭泣。
衆人皆擡起頭來,卻發現正是柏月白正橫眉怒目的盯着李淺墨。
柏月白的成長經歷與李淺墨相似,皆爲女性皆是自幼從軍,皆是累計軍功逐漸遷升,而且皆是受過李成蹊指導。
但是柏月白自小孤兒,嚐盡世人冷眼,李成蹊雖對其指點提拔,但並未收其爲徒,她的一身本事完全來自於戰場搏殺,來自於她屍山血海的經歷,在此方面,她與猛猛卻頗爲相似。
所以雖然柏月白膚如凝脂,眼若桃花,年近而立之年的她身材更是玲瓏有致,是一位典型的李唐美人,但卻是十幾年的軍旅生涯中養成了疾惡如仇的火爆脾氣。雖她幾乎是看着淺墨長大之人,但是見到如此小女兒的作態,她依舊忍不住呵斥起來。
“如此作態,你那裡配得上做李唐的軍人,那裡配得上做大將軍的徒弟!如果你能哭死那皇城中的李明瀚和王振番,你就在此哭一輩子!”柏月白直接起身,走到李淺墨面前吼道。
“柏姐姐……”望着與她怒目而視的柏月白,李淺墨一時有些無語凝噎,她當然知道如此作態無用,但是由於家庭原因,她自小便由李成蹊帶大,李成蹊對於她也是關愛異常,現在如此境地,一時之間她又怎能緩的過來。
“柏姐姐,你便不要再怪淺墨了,她自小感情細膩你又不是不知,突逢如此劇變又怎能不傷心欲絕,我來勸勸她。”冷遙沁趕忙上前來爲淺墨解圍。
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李淺墨,柏月白心中亦是有些不忍,“你可知眼下境地,你的責任最爲重大,而我們所有人,都將助你去完成此事。”
柏月白說完,竟然猛地單膝跪了下去。
“屬下願追隨文寧公主,返長安,誅逆黨,復李唐,不死不休!”柏月白鏗鏘有力的說道,清脆悅耳卻又渾厚堅定的聲音在山洞之內迴響不已。
“屬下願追隨文寧公主,返長安,誅逆黨,復李唐,不死不休!”其餘諸人竟皆隨柏月白整齊劃一的跪下,向着李淺墨鄭重行禮說道。
望着跪了一地的諸位將軍,李淺墨良久不語,“自我母親死後,便不再有文寧公主了……”她低聲緩緩說道,“況且二哥李明瀚乃是陛下正經嫡出皇子,身份遠比我要尊貴,由他任李唐新帝,又何來逆黨之說?”
“若是皇位本就該他繼承自然無妨,但他狼子野心,弒父殺兄,如何不是逆黨!”柏月白擡起頭來,雙目赤紅咬牙切齒的說道。
“公主雖不是嫡出,但亦是陛下親生骨肉,你忍心看着你的兄弟姐妹盡造李明瀚毒手而不爲所動?”
“二哥只是想要皇位!他,他何至於此!”李淺墨想象到柏月白所說的景象,頓時也吼了起來。
“但凡對他有絲毫的威脅他都必將剷除,你難道忘了今日來擒你的神策軍!”柏月白不爲所動,盯着李淺墨的雙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