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遊道隘口修在李唐西境之內最大的山脈白鹽山之中。
白鹽山脈因生產鹽礦而得名,又有洶涌澎湃的黑滄江由山腳至下穿流而過,白鹽山主峰於黑滄江的東岸拔地而起,西岸則爲阿米爾高原的最東端,高原在此逐漸降低,與那黑滄江相接。
若是有少量行人,自可由兩岸之間的吊橋之上穿行而過。但是李淺墨大軍到達西岸之後,對面白鹽山的守軍已然毀掉吊橋,居高臨下的依託這道天譴固守。
與白鹽山隔江相望的李淺墨曾多次嘗試渡江而戰,但是一則她兵力本就稀少,二來江水澎湃洶涌,想要渡過已經不易,何況對面還有着隨時能夠居高攻擊的敵軍。
“殿下快撤,我來斷後!”柏月白大喝一聲,便欲讓李淺墨先行退到對岸。
李淺墨每逢作戰總是習慣衝在一線,此次又是她親自帶兵渡江而戰。然而不曾想,習慣了固守的白鹽山守軍此次竟然全軍出擊,他們居高臨下的衝擊發揮了巨大功效,在兩位升靈境巔峰守將的帶領之下瞬間衝散了李淺墨和柏月白的陷陣營部隊,他們慌亂的且戰且退。
“來不及到對岸了,我們沿江北撤!”李淺墨同樣大喝一聲,對着柏月白說道。
此次他們東征,李淺墨帶了柏月白與冷遙清兄妹以及一萬陷陣營和一萬已然投靠她的守軍。
她爲了渡江而戰能夠來去迅疾,只帶了五千陷陣營和柏月白乘輕舟渡江後欲以最快的速度登山而上。而對方出奇制勝打亂了她的計劃,現被人追擊,再去渡江而回顯然來不及,只得沿江北上,且戰且走,再尋機會度過黑滄江與冷遙清兄妹匯合。
但對方竟然捨命來追,令得她與柏月白十分意外。
柏月白一人立敵兩大守將,八棱梅花亮銀錘在她的手中愈加運轉如意,似乎這些時日以來修爲又有精進。但那兩位守將皆是來自關內大族鍾家之人,配合異常默契,就連柏月白也一時難以拿下。
而自那兩人之下他們亦有幾位御遠期的副將兇悍異常,與李淺墨戰在一處,衆人合擊之下李淺墨竟也佔不得便宜。
好在陷陣營原本就擅長山地作戰,更兼個人實力強大,在初始的慌亂之後,逐漸穩定了陣型,有序的且戰且退。
柏月白見戰局漸穩,終於不再留手,她體內靈力狂涌而出,右錘之上頓時銀光刺目,一道驚天長虹般的白色匹練迅猛而出,那是她賴以成名的分筋絕命錘。
對面那鍾家守將雖竭力抵擋,但依舊無濟於事,慘呼聲中被那靈力攻擊瞬間擊斃。
旁邊那人見勢不妙終於醒悟過來,不再貪功冒進,趁柏月白剛放完大招便立刻招呼手下之人轉身回撤。
見得敵人終於撤退,李淺墨也冷靜的並未追擊,她察覺到現在柏月白的狀態並不太好,剛剛那一擊之後估計現在也是有些虛弱。
“柏姐姐,我們繼續沿江北去吧,尋一處江面狹窄之處伐木渡江。”
柏月白點點頭,她扶着劇烈起伏的胸口,平息着自己體內震盪的靈力。
李淺墨扶起柏月白,帶領身後終將繼續沿江北去。
“等等,前面有人。”
然而並未行出數裡,還未找到合適的渡江地點,柏月白卻忽而制止了隊伍的行進。
“柏姐姐?”李淺墨有些狐疑的向她問道,因爲在前方只有着茂密的林木和怒吼的江水,她並未發現任何人的蹤跡。
“光元素的波動很強,是一支以光屬性爲主的軍隊。”柏月白神色凝重。“我自身是光屬性靈器,因此對於相同的修煉屬性格外敏感”。
她說罷向着李淺墨輕微晃動了一下自己的雙錘,但是眼睛依舊死死的盯着前方森林的深處。
“嘩嘩譁”
鐵甲的摩擦之聲逐漸明顯起來,李淺墨終於見到了那林中閃爍的人影,她立刻下令戒備,雙手按在了橫刀之上。
“這是……”
“東晉的星耀軍!”柏月白看清那出現的衆多人影之後不由得一聲驚呼。
“星耀軍?”李淺墨聞言也大爲驚訝,此處明明是李唐的西域,爲何會出現東晉的星耀軍?難不成是李明瀚已經與東晉狼狽爲奸?或者,東晉竟能攻佔了李唐的全境?
李淺墨瞬間想到了兩種可能,然而都是兩種她不願見到的結果。
但是不管內心想法如何,這支貨真價實的星耀軍確是武裝精良嚴陣以待的站在了他們對面。
而且雖然有衆多林木遮擋,但是看那密密麻麻的人影和氣勢,這支軍隊的人數似乎也超過了一萬之數。
李淺墨的心緩緩下沉,如此一支軍隊在前,她們這支疲憊之師真心很難抵抗,倘若此時白鹽山守軍再來個前後夾擊,她們定然要交代在此處了。
不能向冷遙清發響箭,以免白鹽山守軍有所察覺,眼下只能儘量維持,靠冷遙清自己發現後前來增援了!
柏月白似乎與李淺墨想法一致,她雙錘架於胸前,狠狠地盯着那突兀出現的星耀軍,不管怎麼說,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好在她現在有所恢復,她定然要讓這羣趁人之危的混蛋付出代價。
在她們的注視之下,對面的星耀軍中走出了兩人,似乎是這支軍隊的將領。
其中一人年齡頗大,但卻身材壯碩,手提一柄粗大的狼牙棒和一面銀光閃爍的盾牌,那實力比起柏月白也不遑多讓。
而另一人卻十分年輕,似乎僅有十五六歲。他身着一身黑色長袍,雙手背於身後,似乎並未拿任何靈器。他的實力不及旁邊那位年長之人,但是樣貌卻異常俊朗,一雙略帶藍色的雙眸掃過李淺墨諸人,她們竟莫名感受到一股難以名狀的威壓。
“你們可是文寧公主之軍?”那少年忽而對着她們說道。
“正是!你們可是東晉之人?”柏月白冷聲道。
“不錯,”那少年微微一笑。
不知道爲什麼,李淺墨竟然覺得那笑容格外眼熟,似乎自己曾經多次見過?她覺得有些荒誕的搖搖頭,自己可從未與東晉之人打過交道。
“文寧公主可在陣中?是否願出來一敘?”那少年繼而說道。
“要戰便戰!婆婆媽媽像個姑娘!”柏月白見到他那俊美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開口就罵。
那少年似乎有些尷尬,但是他依舊注視着柏月白身邊之人,沒有再說話。
“我便是文寧公主。”李淺墨制止了擋住她的柏月白,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不知這位將軍有何指教。”
望着面前更加高挑但是卻瘦削不少的美麗少女,她的身上甚至還沾有不少先前戰鬥的血跡,小川激動之餘又覺得十分心疼。
“咳咳,早就聽聞文寧公主修爲高強又深明大義,所以小可不才故此相與公主切磋一下。”小川趕忙清了清嗓子壓下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若是公主獲勝,小人可任由公主帶人離去;若是失敗,需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李唐戰士唯有戰死,從不講條件!”李淺墨還未開口,柏月白早已忍不住了,她一聲大喝之後猛地向着小川衝了過來,手中雙錘帶着刺目銀光,狠狠向着那少年當頭砸下。
“轟!”
一柄厚重的光盾憑空出現,穩穩攔下了柏月白的含怒一擊。
正是那少年旁邊的老者。
“柏姐姐,”李淺墨叫了一聲,“與你一戰並非不可,但我不會與你講任何條件,你我的勝敗決定不了任何無關的人和事。”
既然對方不着急動手,李淺墨也樂得跟他拖延一下時間,看那少年實力應當也是升靈境御遠期,但是似乎還趕不上自己。經過這些年的戰鬥,她的實力依然到達了御遠期的巔峰,她對自己還是有着信心。
“既然這樣,那就打過再說!”左小川無視柏月白,向前跨出一步。
伴隨着小川這一步的跨出,柏月白毫無徵兆的打了個寒戰,她覺得似乎有股異常凜冽的強悍力量正蓄勢待發,不由得對這少年重視起來。
李淺墨習慣性的抽出了橫刀,卻見對面的少年空手而立。
“我有這個,”小川見到她詫異的目光,揚了揚手後微微一笑。他可不想現在就展示自己體內的聖物之力,故此他只是在手上外顯了龍鱗妖甲,看起來像是一副手甲。
李淺墨覺得那東西出現的有些突兀,便存了小心。她橫刀之上紅光閃爍,熾熱的空氣迎面撲來。
然而熱浪來至那少年身前半尺之處時卻忽而變成了層層冰屑,繼而無聲落下。
李淺墨眼神一肅,毫不遲疑的一刀揮出,紅色的靈力光刃瞬間生成,向着小川呼嘯而來。
流星追月……好久不見。
少年面對熾熱的紅色光刃竟露出了一絲懷念的古怪神色,待那聲勢浩大的攻擊來到面前他方纔擡起手來,淡淡的七彩光芒中藍色清光一閃而過,那紅色光刃竟然消無聲息的便被他化了去。
李淺墨心下雖驚,但是她一旦開動便是侵略如火的路子。她身形急速而上,雙刀帶起一片赤紅光暈仿若兩顆天際流星一般向着小川周身要害劈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