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蠟燭上跳動着明亮的黃色火焰,倒映出帳中兩個高大的身影。
“這小子到底什麼來路,你去給我多安排人手好好探探底。”鍾神秀坐於首位,向着鍾厲吩咐道。“還有,我馬上修書一封,你與我送出,那件事情必須要加快了,遲則生變。”
“屬下遵命!”鍾厲朗聲達到。
“李福大哥,那天那個鍾神秀到底是什麼人,跟我們大人有何過節?”那日事後,小川安分了幾日,現在今日他二人輪休,便又忍不住開始八卦。
聽聞“鍾神秀”三個字,李福的眼神略有些變化,他沉默了片刻,想起小川畢竟是一始閣之人,說不得此事還可幫得上忙。
“你可知道的李唐的幾大門閥世家?”李福向他反問道。
“我只知道李唐是老李家的天下。”小川回答的很光棍。
“此話倒也不假”,李福笑道,“但是除了掌控政權的皇室,李唐國內依舊有着許多的門閥世家,他們在朝中、軍中無不枝繁葉茂根深蒂固,有着龐大的資源和關係網絡,即使是皇室有時候都會有所忌憚。”李福嘆了口氣,隨即補充道。
“所以,這個鍾神秀的鐘家,便是其中之一了?”小川冷冷的回到。
“不錯,而且鍾家尤其厲害的是在軍中的勢力,無論是守土衛國的邊防軍還是拱衛京師的禁軍,他們都有着不少族中之人,而且都有舉足經重的地位,”
“原來如此,原來他們竟然在軍中有如此實力,難怪這小子走路都帶風的。”小川煥然大悟,“但倘若如此,這鐘家若是對國不忠,豈不是一場災難”,聯想到鍾神秀那醜惡的嘴臉,小川覺得這事兒完全有可能。
“我們的皇帝陛下自然知曉牽扯制衡,所以軍中的關係也是比較複雜,我們底層人物,無需關心。而且鍾家雖然囂張,但是叛國之事是萬萬不可能的,否則他們恐怕會永世被人唾棄了。”李福說道,身爲李唐軍中的老兵,他在這一方面不回去懷疑軍中袍澤。
然而小川不同,他前世見過太多的背叛,哪有真正的忠誠於朋友,無非都是爲了利益而已,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又有多少人是能夠堅守本心的?
“話說回來,那鍾神秀爲何要與我們家大人過不去?”小川繼續問道。
聞及此言,李福面色有些古怪,也有些無奈。
“因爲他看上了我們大人,然而卻被多次拒絕,所以惱羞成怒吧。”他說道。
看上我家大人?“噌!”左小川瞬間拔出了腰間的兩把橫刀。
李福只覺得白光一閃,寒風刺骨,繼而便見到小川持刀而立,滿臉的凶神惡煞。“怎麼回事,有敵人?”他驚恐的立馬四下張望。
“刀在手!殺鍾狗!”左小川如一個瘋子般喊道。
李福不知小川爲何反應如此強烈,聯想到大人與一始閣有些關係,或許與小川便是姐弟關係吧,所以左小川如此憤慨也說得過去。
“不過你也不必着急,他鐘家雖然厲害,可是咱們大人也不是小人物。”
說道了李淺墨的背景,小川立刻收刀回鞘繼續坐在小板凳上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
“雖然我不知道大人家室如何,但據傳言她的師傅乃是一位高人,否則她怎會拿到我們鎮國大將軍的手令特意安排她來戍北軍參軍,要知道我們李唐軍中可是明令禁止不許有女子。”李福所知有限,但是爲小川頭頭是道的分析着。
小川想起老頭兒曾說過與李淺墨的師傅相交莫逆,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樑天策乃是這片大陸的至強者,他的莫逆之交又怎可能是省油的燈,想想白禮爺爺,那絕對是可以秒勝他爹孃的存在。
想到此處,小川點了點頭,對李福的話深以爲然。
“我們大人姓李,會不會是咱們李唐皇室的子弟?”小川心中突然一動,張口問道。
李福啞然失笑,“小川兄弟,這你大概有所不知,咱們李唐皇室姓李不假,但是自李唐建國以來,世人皆以李姓爲榮,故而這天下間姓李之人不要太多,比如我也姓李,但是可不敢冒充皇室。”
小川爲自己的無知覺得有些丟人,便想着趕緊轉移一下話題。
“你此次前來怎軍爲何還帶一條獵狗?”好在李福被小川營帳中的吼吼吸引了注意力,見那狗有些特別,便出言向他問道。
“哦,此物……此犬乃是我師父所養,但自我上山之後便一直由我照看,因此此次便隨我下山前來。”小川只好生硬的解釋。
“嗚!”
正當小川絞盡腦汁的想爲吼吼安排個合力的理由之時,二人卻突然聽到軍中響起了淒涼的號角之聲。
“敵襲!”李福聞聲臉色大變,立刻抓起小川想着李淺墨的大帳奔去。
二人趕到之時,李淺墨已在帳外點兵,二人便迅速歸隊。
“斥候來報,距大營二十里之外的草原有大批人馬集結,似是古匈族騎兵來犯之兆,現全軍戒備,第一旅百人隊,隨我一起前去查探。”李淺墨在全團二百人前傳達着軍令。
小川略有些緊張,他從來沒有上過戰場,只是聽聞過冷兵器世代的殘酷,不知道這次究竟是個生麼情況,兩軍能否真正交戰。
作爲淺墨的親衛,小川自然是要跟隨她一同前去。然而望着淺墨與衆騎兵都快速的整裝待發,他卻又有些尷尬。
“報告!”他只得向李淺墨去做請示。
“屬下無馬,而且這東西有點重”,他解下背後的陌刀向她示意道。
“既如此,那你便步行跟隨我等。”李淺墨說道。
步行,小川頓時頭大,好在20裡地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跑就跑吧。
“遵命!報告將軍,屬下有一,有一獵狗在軍中可爲我軍以作探查之用。”小川忽然想到了最近在他營帳中百無聊賴頻繁拆家的吼吼。
“準!”李淺墨與其它騎兵整裝待發,小川趕忙回去牽來吼吼,極不協調的跟着一衆騎兵奔跑而去。
差點在軍營中憋出毛病的吼吼終於得到了發泄之處,出了中軍大帳之後便超過衆騎兵飛奔在前,小川無奈,只得快速追趕而上。眼下這支隊伍,一孩童牽一獵狗在前,其後是百餘騎在後追趕,倒也是難得一見的盛景。
衆人在馬上都忍俊不禁,李淺墨突然有些後悔讓這小子跟着出來,恐怕自己的臉要被他丟盡了。
肆意奔跑了片刻,小川終於讓吼吼冷靜了些,衆人便保持速度又小心謹慎的向着那古匈族軍隊集結之處行軍。
行進至十里左右時,李淺墨命隊中大部分人馬在此處原地待命,而她自己親率騎射俱佳的十餘人繼續上前查看。畢竟此次還是以探查爲主,因此人多反而並不方便。
雖然骨子裡是個柔弱女子,然而李淺墨作戰卻一向喜歡親力親爲,每次任務必定是衝在一線,所以她纔在這幾年中實力大增並得到了屬下的尊敬。小川自詡爲代表一始閣的男子漢,因此當淺墨詢問之時便毫不猶豫的一同前往。雖然有些擔心他的安慰,但是考慮到他目前的實力,淺墨還是同意。
一行十人一狗輕裝快速前行,就連小川也將自己的陌刀留在了先前臨時紮營之處。
然而行不數裡,吼吼卻意外的來了個急剎,它豎起兩隻耳朵,有些疑惑的向着四周望去,又在地面上一通狂嗅。
“有意外?”淺墨見此情形,便警惕說道。
小川沒有答話,他仔細看着吼吼的反應,時不時的望向先前他們準備前往的敵軍方向,也是有些疑惑。
半晌之後,小川終於明白了吼吼的意圖,他有些遲疑的向着李淺墨說道,“回稟大人,吼吼覺得這個方向纔是敵人集結的方位。”說罷他指向了他們原本行軍線路左前方。
李淺墨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一絲猶豫,理性來講,她還是更願意相信來自於他們戍北軍自身的報告。這批斥候追隨大軍多年,均是經驗豐富之人,很少犯錯。
然而小川的特殊性卻讓她有些動搖,不知爲何,經過先前幾次的事情,淺墨對於這個有些玩世不恭卻又做事靠譜的小男孩兒多了幾分信任感。
“大人,此事重大,我們不能輕信一條狗的判斷!”見到淺墨猶豫,擔心延誤時機的下屬立馬禁言到。
“我呸,什麼叫一條狗的判斷?”聽聞此言小川有些惱火。
“不要吵,”淺墨皺了下眉頭,她明白大家目的都是一致,“既如此……”
“回稟大人,”她話音未落,小川卻突然插口道,“小人願沿此路前去探查,如有異常迅速彙報!”
“好!如有異常便迅速返回,響箭爲號!”李淺墨不再猶豫,從身旁下屬手中拿過弓箭遞於小川。
小川領命後迅速跟隨吼吼沿另一方向奔去,淺墨望了一眼便也向着原定方向出發。
“哼,竟然懷疑我,你的命當年都是吼吼救回來的!這次非要讓你刮目相看不可。”獨自趕路的小川有些憤憤,不由得抱怨着。然而吼吼卻還是一邊嗅着草地上遺留的氣息,一邊前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