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藝的軍訓據說都是特別嚴格,男生一律寸頭,女生不許染髮。然而,經歷過的許焉卻是知道的,這一切皆只是形式罷了,到了軍訓的時候,男生長髮沒人管,女生也是紅髮飄飄,也沒見到有人叫她染回去。
今年的天氣真是不太好,但用來軍訓卻是再好不過了,大家這般軍訓,除了有點累,別的根本沒有什麼。雖然裡面短袖外面土外套很值得吐槽,但也不會感覺特別熱,大家忍忍就過了。許焉本來是準備逃軍訓的,但後來臨時改了主意,讓原本準備再一次“熱情的”爲許焉服務的樑會長有些失望
。
軍訓對於許焉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十分輕鬆的活兒,姿勢也都擺的方方正正一絲不苟。尤其後來教官還教一個“擒敵拳”,他更是表現的尤爲出彩,除了該吼的地方沒吼出來,力道倒是十成十的。當然,這也就在教官的眼裡力道很足,差點讓教官都撐不住,對於許焉自己來說,就是隨便耍耍的罷了。
再加上賣相好,最後還被選了做最後閱兵的升旗手,實實在在的“萬衆矚目”了一番。
升旗手要在無數新老生的註釋下走過去,還要儘量保持正常的步姿,着實時間難爲情的事情,這不,剛出了衆人視線,有一個就忍不住了,“我擦,這簡直不是人做的事兒,被那麼多雙眼睛盯着我腿都軟了,差點當場躺地上!”
很多人越緊張,表面上就會顯得越正常,完全讓人看不出來。別人不確定,但許焉卻可以確定這個男生的確是這樣的人,上場的時候明明緊張的額頭都開始冒汗了,結果走上去,臉不紅腿不抖,如果不是許焉觀察入微,說不定還真以爲這人心理素質極好呢!
其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許焉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很是值得一提的是,這裡面還有一個“熟人”。
景雲軒,之前和他一起被分配到同一個宿舍的,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和許焉說過話的人,不,應該說是沒有和宿舍的同學說過話。
若是剛住宿還不習慣離家的孩子,也不至於這麼內向了,不願意和別人說話,簡直就像是個得了自閉症的孩子一般。
“哎,你們三個好沒趣。”已經蹲在地上的男生鬱悶的說了一句,“除了必要的報告,你們都一句話不說,難道真的是想當啞巴?”
還是沒有人說話。
男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許是摸了嘴脣,蹲在地上不怎麼看的清。“算了,一羣木頭!”他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出去了,“我還是去找幾個哥們兒出去慶祝慶祝吧。”
“等等!”這個時候許焉終於說話了。
男生驚喜的回頭,“你們終於有人踩我了?!”
“待會兒要送教官走,你現在還不能亂跑。”許焉慢吞吞的說了一句,一邊又把身上的土外套給脫下來。令大家驚奇的是,他裡面穿的居然是一件襯衫,軍訓的配套短襯衫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裡了,就這麼穿也沒有被發現!
其實之前也有人試過這麼做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每次都能被教官發現然後被罰……今天這麼重大的時刻許焉都能穿着這個,可想而知,之前恐怕也沒有老老實實聽命令。
衆人眼睜睜的看着許焉在休息室裡把身上的衣服都給剝下來露出裡面的衣服,才一眨眼的功夫,軍訓好像就不存在了。
“我擦,真恨不得自戳雙目啊~”看到閃亮亮一個大帥哥出爐的整個過程,衆人突然就發現,軍訓服簡直就是一大殺器啊!“居然沒有發現……”男生聲音有些顫抖,“我了個去,本來還以爲自己夠帥了,看見你……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那~”剛站起來的男生又一次抱頭蹲在了地上。
“。。。”這人怎麼這麼跳脫?這是三個人的想法。
“待會兒送教官,聽說到時候沒什麼感情都會被感動哭。”
許焉倒是覺得很好奇,景雲軒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說話,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除了和教官的必要對話以外,景雲軒根本沒有和別人說過話
。這個時候說話,說的還是基本屬於廢話的類型……突然開竅了還是鬼上身了?
“戚!我楚邵是誰?纔不會哭呢!”男生撇了下嘴,一點都不在意,“哭的都是那些女生纔對!”他粗魯的把外套扯下來在手中甩了甩。
“你們什麼時候走?”楚邵把衣服隨便往個地方一掛,就準備拍拍手走人了,“早點把人送走早點解脫。”看樣子他真的是對這一切都很厭煩了。
這個時候,剛纔一直沒有說話的男生也出了聲,“衣服以後要收回去的,你最好別亂扔。”他沒有許焉準備充足,也不會像楚邵那樣乾脆,只是把手上的手套給除了去,剛纔升旗的時候就是他和許焉一起配合着升上去的。
許焉也不喜歡那雙白手套,這雙白手套幾乎不能用來想象,遠看上去還好,近看就知道究竟有多麼劣質了,手套是粗糙的棉布所制,套在手上的時候直接接觸皮膚讓人感覺十分的不舒服,這種不舒服讓許焉不得不給手套動手腳,至少讓它使用起來不是那麼令人難受。
景雲軒也摘了手套,“等閱兵完了就好可以了。”他的額頭上冒着汗,臉也有些泛紅,相比較別人,尤其是表面完全正常的許焉,看起來十分的不耐熱。
他們就不參加閱兵了,所以一直站在外面觀看,這半個月的訓練成果是顯著的,儘管動作不一定標準,但卻十分整齊,再加上人數衆多,很容易讓旁觀者產生一股莫名的豪情壯志來。
“以前自己在訓練的時候還沒有發覺,現在看着,真覺得很壯觀。”剛纔那個男生已經介紹過自己,柳明,“看着就忍不住產生一種參軍的衝動。”他有的語氣有些感慨。
“其實我一開始高三畢業的時候的確是準備參軍的,可是後來家裡的親戚幾乎全不同意。”柳明失落的說着,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着操場上看,“最後我聽了我媽的話來這裡上美術學院。”
說着說着,柳明突然嘲諷的一笑,“從小,我媽就希望我能成爲像我爸那樣的畫家,現在她終於如願了。”
“你不喜歡美術?”許焉突然開口問道。柳明的話突然就打動了他,也不知道是哪一點打動了他,但許焉就是莫名的想要問。 柳明搖了搖頭,“老師說我畫畫十分老練,但就是缺少了一份靈氣,我又何嘗不知道?”他的手捏緊了欄杆,就好像要把欄杆給生生捏變形一樣。“我的確不可能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這上面,也不可能像我媽所想那樣成爲世界頂級的畫家。”
“呵呵,”許焉突然笑了,又是一個爲了父母而奮鬥的孩子。
許焉當初也很想要得到父母的認同,可卻因爲許冰太過優秀,父母總是沒法分給他平等的愛……直到後來他忍不住,忍不住……
這輩子倒是沒能出現同樣的事情,那也是因爲他已經不對父母抱有希望,哪有人是爲了父母而活?走出自己想要走的路纔是正道!
“你還來得及。”許焉帶着一臉神秘莫測的笑容朝柳明說道:“自己的路終歸是要自己走。”他拍了拍柳明的肩膀,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柳明一臉疑惑的接過去……
兩人默默的交換了手機號,這樣的動作明顯就是告訴別人不想要暴露自己的信息。楚邵倒是一點都不在乎,“嘁!那麼小心幹嘛,又不是什麼大明星,害怕被大騷擾電話?”他大大咧咧的撇了個嘴轉過頭去
。
而景雲軒卻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下眼神暗了暗。
送行的時候果然大部分人都落了淚,即使剛纔叫嚷的最兇的楚邵也紅了眼睛,卻倔強的要哭不哭強忍着纔沒掉下眼淚來。有很多女生都一邊掉着淚一邊把手裡寫着教官名字的水果毛巾之類的東西從車窗處扔進去,而教官則是一邊推辭着說紀律不允許一邊表情沉重的把東西接下來。
有的東西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就潛入了你的心底,只要來一個引導,這種感情就會突然的噴涌而出,讓你防不勝防。
早有準備的許焉冰冷的看着這一切,心底卻是有着遺憾的,他看了眼還在強撐着的楚邵,走上前就把手裡的衣服塞給了臨時班長,那件短體恤居然也在其中!班長紅着眼睛把衣服放好,雖然驚奇許焉動作怎麼這麼快,但他不可能去多想的,動作快的也不止許焉一個人。
“給。”柳明抽了張紙給楚邵,收到惡狠狠的一瞪。他也沒有自討沒趣,直接收回來,結果又收到一瞪。
他們四個人裡,就叫囂的最兇的楚邵反而沒忍住,其他三個都有些淡定的過了頭,讓帶着紙準備衝過來的樑會長差點兒就撞到空氣上。
“許焉。”樑懷敬悄悄的把手裡一大包抽紙給藏到身後,“你還在這裡?送教官走?”他隨便扯了幾句廢話,趁着大家不注意一個順暢的動作扔掉了手裡的東西。
“恩。”
“有沒有準備參加班裡的慶祝活動?”樑懷敬找了個許焉身邊的地方坐下來,“你之前沒有來參加學生會的面試。”
“我沒有說要去。”
“是嗎?”樑懷敬表情有點僵,似乎差點就維持不住那副威嚴的面孔了。“我以爲你答應了……怎麼,是不喜歡參加學生會嗎?”
樑懷敬的話有點像關心,又有點像諮詢,“你對學生會有什麼偏見嗎?”
“不是,”我對你有偏見,“我只是不喜歡麻煩而已。”許焉不卑不亢的說。
“哦。”樑懷敬知道自己一廂情願,許焉這不冷不熱的真讓人心焦。“你們參加了學生會嗎?”他轉頭就去問另外三人。
除了景雲軒,另外兩人都一致點頭。
樑懷敬的表情舒服了些,“看你們的條件,應該,不,一定被錄用了吧?”
看你們的條件?
難道學生會是看樣貌選人的?樑懷敬這句話明顯就讓別人有些琢磨了,而楚邵表現的更明顯,雖然嘴裡沒有說,但臉上卻切切實實的寫着這麼一句話。
“咳咳,”樑懷敬意識到自己剛纔口誤了,掩飾性的咳了一聲,“咳,這個外表也是面試通過的一個必要條件,畢竟你們代表的是學生會,如果外表不夠優秀,在面對別的學校的時候也會影響學校的形象。”
學校形象?其實大家都知道,“燕藝”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了學校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