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叫囂着的桂耀明,此刻呆呆愣愣坐在地上,根本不看我,嘴脣囁嚅了幾下,吐出幾個字:“我不要寬大處理,殺了我吧?”
沒想到他一心求死,我氣得渾身顫抖着,揚起手想要給他一巴掌。
這時候,我殺了他的心都有。
他憑什麼如此草菅人命,他憑什麼在害死那麼多人後還可以如此囂張,他憑什麼?
此刻他終於仰起頭看我,他一張臉猙獰着,手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眼裡那種猥瑣不屑的光依舊存在:“怎麼,不敢了是嗎?還是說,你還妄想着,我真的會救你奶奶?”
我不由得冷笑起來:“我奶奶不用你救,你現在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他冷哼一聲,還在繼續敲:“是嗎?你以爲你們真的贏了嗎?好戲纔剛剛開始,我已經跟蓋四說過,他永遠贏不了我。我要毀了他最看重的東西,我要他永遠後悔。”
我一把推開他:“瘋子。”
他嘿嘿笑起來:“是,我是瘋子,我就是瘋子。”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蓋聶走過來,拉起我,低聲道:“走吧,老巴打電話來,小花醒了,有話要跟我們說。”
說着他看了桂耀明一眼,又道:“還有毛毛阿姨留下的東西,也該去拿回來。”
我點點頭,終於對解藥一事死心。
是我癡心妄想了,這是現實社會,不是虛構的武俠世界。哪裡有什麼解藥?
出來到外面,正好遇到跟老周爭執那人,蓋聶低聲交代:“可看好了,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否則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人點點頭:“我知道,小心着呢。北京那邊速度倒真快,人馬上就到了。”
蓋聶擡起頭看天,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希望這件事趕快結束,耗不起了。”
那人點點頭:“哎,你說,他怎麼就掩藏得那麼好,十多年都沒人發現。就沒有點蛛絲馬跡麼?”
蓋聶沉?了幾秒:“他也算是官場變色龍了,一手抓政績,一手抓私慾,十多年沒露出馬腳,也真是奇蹟。只是,他不知道是踩着多少森森白骨上去的。”
兩個男人不免一番探討,政治和官場那一套我是聽不懂的,只覺得人性險惡,可以到如此地步,也真是不寒而慄。
要不是毛毛阿姨打開這個缺口,還不知道有多少像小花一樣的青春姑娘慘遭毒手,我更加不知道。桂耀明會不會真的拿我下手。
回到醫院我迫不及待就要去看小花,蓋聶拽住我,微微搖頭:“剛纔是騙你的,小花沒醒。”
我詫異地看着他,沒醒爲什麼要騙我。
他神秘兮兮的:“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轉而去看奶奶,她還是昏迷,小七在病牀前守着,眼睛紅紅的,見了我吧嗒落下淚來。
他抱住我的腰,聲音沙啞:“小江,奶奶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鼻子眼睛酸脹得厲害:“瞎說,奶奶只是太累了。等她休息夠了,一定會醒過來的。”
其實我心裡沒底,王主任是這方面的權威,連他都束手無策,我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他說去北京找他的老師,但是管用嗎?
蓋家老宅的管家送了一些吃的來,可是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喝了兩口湯別的憋得慌。
蓋聶看我基本沒吃,給我盛了一碗小米粥,逼着我吃下去。
晚上的時候江岸帶着大腹便便的小珍到醫院來,小珍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我叮囑她沒事不要亂跑,她沒事人一樣說在家裡悶得慌,就想出來走一走。
江岸堅持要留下來守夜,我哪裡敢要,讓他帶着小珍回去。
小七也被我攆回去,馬上期末考試了,他這學期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可不要掛科。
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見外面有響動,有人在喊叫有人在哭,還有警報的聲音。
我翻爬起來,打開燈才發現蓋聶不在,而外面燈火通明的,院子裡停了好幾輛警車。
我不敢出去,心裡惴惴不安的,等了好久纔看見蓋聶推門進來。
看見我醒了他幾乎是小跑過來,跳上牀抱着我:“怎麼就醒了?”
我窩在他懷裡:“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他攬着我躺下來,淡淡道:“桂耀明的同夥企圖殺人滅口,被警察逮了個正着。”
我驀地反應過來什麼:“殺小花滅口?”
他嗯了一聲,我這才反應過來從桂耀明那裡回來的時候他說的“到時候就知道”的,還有他故意在桂耀明面前說小花醒了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們說。
原來這一切是他早就和警察合夥策劃好的,害我白白擔心。
可是,桂耀明不是被監控起來了麼,我們的談話也很隱蔽,他的同夥怎麼會知道內容呢?
蓋聶唔了一聲,很累似的:“你可別小看了桂耀明這樣的老幹部,玩起高科技來,連我都差點不是他的對手。他在皮下組織植入了一個竊聽器,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他的同夥在那邊可是聽得一清二楚。而且你注意到沒有,我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一直有意無意在桌子上敲擊着,其實就是在對他的同夥發佈命令。不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怎麼也不是你老公我的對手的。”
我自然是知道他的厲害的,忍不住吹捧起他來:“是啊,你好厲害,短短一天之內,桂耀明就被你打得一敗塗地。”
我親他一口以示獎勵,他一下子高興起來:“其實我早就懷疑他有問題,只不過也是按常理從政治那方面懷疑。關老大每次升遷的時候總有人匿名舉報他,上面查不出來什麼,但是這麼弄幾次,形象大打折扣。我們幾個暗中查了一下,就是桂耀明搞的鬼。”
我吃驚得無以復加的:“真的嗎,他爲什麼這麼做?”
“那還不簡單,從古至今政治都是講黨派的,駱三的外公家祖輩都出身軍人,最大的官當到了一把手,又因爲清正廉明。跟隨者一大批,因此關老大在官場上一直無往不利。只可惜了,大好的前程,總要被某些小人攪混水。”
我消化了一番:“那桂耀明倒臺後,不止我們,就連關老大都輕鬆不少。”
蓋聶點點頭:“那是自然,他可謂是我們前行路上最大的攔路虎。這下他倒臺了,不知道多少人拍手叫好。只是可惜了,那麼多人成爲他的犧牲品。毛毛阿姨可惜了……”
我一下子難過起來,蓋聶知道我在想什麼,拍了拍我的背:“毛毛阿姨的後事,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派去她老家接孩子的人,也已經找到孩子,天亮了應該就會回來。以後,我們一起把孩子撫養長大,算是報答毛毛阿姨,好不好?”
我沒想到蓋聶想的那麼周到,更加沒想到他已經做了那麼多,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感動得哭起來。
他溫柔地擦乾我的眼淚,無奈笑起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感動,是不是想報答我?”
我淚眼朦朧點頭:“嗯,你想要什麼?”
他歪着頭看我,突然在我脣上啄一口,壞笑起來:“等過完年,你論文答辯結束了,咱們要一個孩子。”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這個?”
他又親我一口:“嗯,就這麼簡單,我就想要個孩子。而且,你肯定不知道,駱三在美國有一個研究室,集合了最優秀最權威的醫學人士。我已經讓人把奶奶的血液樣本連夜送到美國去,希望能研製出真正的解藥。”
我足足愣了十秒鐘才明白過來剛纔蓋聶說了什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洶涌而出,激動得抱着他就啃。
他被我弄得呼吸都不順暢了,摁着我,悶哼出聲:“好了好了,這可是病房。你要是想,等回家去,再給我好不好?”
我一下子羞得面紅耳赤的,別朝一邊:“誰說我想了?”
他壞笑着把手伸到我衣服裡面捏了一把:“真不想?”
我一下子叫出來,某人這才滿意,抱着我沉沉睡去。
毛毛阿姨的孩子叮噹我是見過很多次的,以前我還輔導過小傢伙做作業,因此他雖然怯生生的,卻唯獨對我親近。
蓋聶派去接孩子的人說,孩子跟舅舅舅媽生活在一起,親戚們已經知道毛毛阿姨出事,正在商量派代表過來處理。
我突然想起來毛毛阿姨的前夫,就問叮噹,找到爸爸沒有。
孩子搖頭,說起爸爸,他很害怕的樣子,躲在我身後,一雙小手緊緊拽着我。
我的心揪緊,蹲下身抱住他:“別怕,以後就跟小江姐姐生活在一起,我會照顧你的。”
他紅着眼:“姐姐,我要媽媽。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過,畢竟他還小。只好告訴他,媽媽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等他長大了,媽媽就會回來。
那邊蓋聶派了阿彪回鄉下爸爸墓前,也把毛毛阿姨留下的東西拿回來。
爸爸留下的東西和毛毛阿姨留下的東西結合在一起,我這才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我記得桂耀明是信佛的,但是他不像別的信佛之人那樣在家裡建一個佛堂或者供奉一尊菩薩之類的,他是捐錢給寺廟,而且每次都數額不少。
能殺了狄修仁和爸爸之後完美地嫁禍給商曉翾和阿生,能貪污了那麼多錢之後嫁禍給爸爸,能勾結國外邪教組織殘害那麼多婦孺之後還潛心理佛的,除了他也沒誰了吧?
毛毛阿姨曾經說過當時爸爸手上曾經有幾個億來歷不明,我們當時把商曉翾和阿生當成害死爸爸的兇手,上面恢復爸爸的名譽的時候也沒有告知我們,想來也是知道那筆錢不可能在爸爸手上。
隨着爸爸u盤裡的內容公佈出來,我們也才知道,還真的是有那幾個億。
那筆錢是被桂耀明空手套白狼貪了,但是爸爸發現得及時,雖然沒能把錢追回來,但是爸爸查到桂耀明悄悄把那筆錢轉到了瑞士銀行。
而毛毛阿姨留下來的東西里,則全是桂耀明和精神病院院長之間所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從來沒有像佩服毛毛阿姨似的那麼佩服過一個人,桂耀明他們做的那些罄竹難書的壞事,她一介女流之輩竟然孤身入虎穴,想想都是驚險萬分。
她一己之力跟一羣老狐狸鬥,真是戰鬥女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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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耀明是悄悄被關押起來的,這就顯得特別特別敏感,不過好在他本就因病退休,因此也沒有多少人關注他。
我倒是挺關注的,每天除了奶奶和小花的病房兩邊跑,就是關注桂耀明的新聞。
網絡電視報刊上自然是查不到的,我只好問蓋聶。
剛好那天關山遠那夥人到家裡來,看來他們也很關注這件事,幾個大男人聚在一起,談論的焦點自然是桂耀明。
周漾一臉得意:“我早就說這個人有問題吧,你們不信。要是早聽我的話,哪有這麼複雜?”
他不說還好,一說關山遠就丟兩記冷颼颼的眼刀過去:“你還好意思說,你怎麼會知道桂耀明有問題,是不是又揹着我們跟美國和東南亞那邊做什麼交易了?”
周漾一臉蒙圈:“老大,您老別動不動就往我身上潑髒水成嗎?我可是一直很乖,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信……不信你問小六,我最近是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的。”
關山遠冷冷地掃向一邊玩遊戲的龍玦,龍小六莫名一個寒顫,卻還是拍着胸脯打包票:“真的,老大。周漾一直跟我混在一起,沒幹壞事。”
關山遠依舊不放過:“你沒幹,你爸呢,他前幾天不是去緬甸了?”
周漾一下子跳起來:“哎哎哎,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您老人家可別混爲一談。我乾的可是正經生意,怎麼地也不能丟了咱八公子的面兒是不是?”
這幾句場面話還算不錯,關山遠換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我知道你爲什麼揪着桂耀明不放,不就是五年前他喝醉了調戲過蘇三麼?”
全部人笑起來,周漾原本還雲淡風輕的,此刻突然炸毛,蹭地跳起來:“哪裡是調戲,他……他……”
他氣憤難當,說不下去,一旁的雷凌推了推金絲眼鏡,淡淡補充:“他摸了蘇三的屁股一把。”
全部人又笑起來,周漾攥緊了拳頭:“我恨不得把他的鹹豬手砍下來,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雷凌點點頭:“嗯,也就你沉得住氣,五年了。要是我啊……”
一直協助我泡茶的蓋聶點點頭:“要是你五哥啊,當晚就得讓桂耀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是不是老五?”
雷凌沒說話,只顧着笑,倒是駱安歌咳嗽了一聲:“你們別逗周漾了,蘇三是他的命根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接下來是不是該商量一下,接下來咱們該走哪一步?反正,一切以老大的仕途爲重。”
大家點頭附和,蓋聶道:“你們來之前老周剛給我打過電話,桂耀明嘴硬得很,撬不開。我看,咱們是不是該出手了?”
關山遠唔了一聲:“速戰速決吧,免得又生事端。蓋四你就把手裡的東西複製一份交上去,保密協議什麼的該籤還是得籤,咱也得盡一盡好市民的義務是不是?”
他們幾個說的雲淡風輕的,可是我知道這看似風平浪靜的表象下面。一定隱藏着驚天駭浪。
接下來關山遠就運籌帷幄佈置了每一步,然後蓋聶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家也餓了,你去把你早上做的糕點哪一些出來,順便榨點果汁。”
我根本沒意識到他是要支開我,我很自然就起身進了廚房。
廚房門關上之後,蓋聶突然掏出一沓照片狠狠砸在茶几上,起身扶額,胸膛急劇起伏着,過了一會兒才恢復如常,指着那些照片,壓低了聲音:“你們看看這些人,每一個都認準了。這段時間叮囑自己的女人,沒事就別出來了,以防萬一。”
駱安歌拿起其中幾張看兩眼,指着其中一張問:“這不是三年前美國的紅色殺人魔麼?”
蓋聶點點頭:“對,去年越獄,現在不知所蹤。”
關山遠突然罵了一句髒話,惡狠狠道:“我不方便出面,你們幾個閒着沒事,該幹嘛就幹嘛。”
周漾偏偏湊過來,不怕死問:“老大,你要我們做什麼?”
屁股上捱了蓋聶一腳:“還問,你不是最討厭那誰麼。你不是自詡有仇必報麼,機會就擺在眼前,看你抓不抓得住?”
周漾聽懂了,一下子笑起來,看了看茶几上的照片:“這幾個小嘍囉,放心,交給我,我讓我爸手底下那幾個老傢伙出來,分分鐘搞定。”
蓋聶一拍手:“對啊,怎麼把你爸手底下的八大金剛忘記了。那就交給你了,保證完成任務啊你。”
雷凌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的:“那我們幾個。要不要分先後,還是一起上。”
他表面上雲淡風輕的,其實鏡片背後的眼神早就出賣了他蠢蠢欲動的心,駱安歌聳聳肩:“那就你先,我跟蓋四緊隨其後。老二沒來,小六你給你二哥打個電話,知會一聲。”
蓋聶朝廚房看了一眼,嘆息一聲:“你們是不知道,我有多緊張。小江一下子知道全部真相,奶奶和小花都昏迷不醒,我真害怕她承受不住。她表面上看着挺堅強的,其實可柔弱了,動不動就抱着我哭。”
駱安歌一腳踹過來:“女人嘛,有了孩子就好了,要是不好,那就兩個。”
全部人笑起來,蓋聶的眼神溫柔地掃過廚房:“嗯,等忙完這一陣,確實該要一個。”
周漾賤兮兮湊過來:“哎,四哥,你不是丁克一族,不是說過寧願養狗也不要孩子麼?”
蓋聶一腳踹過去:“這話我們幾個說說就成,千萬別在你嫂子面前說,她一旦不高興。我就得睡書房。”
我端着所有東西出來的時候,茶几上的照片已經被收起來,我也根本不知道這羣人在短短的不到半小時竟然商議了那麼多事情。
小珍生孩子那天,我和江岸還有小珍的母親守在手術室外面,小花的護士跑來找我,說小花醒了,要我趕緊去看一看。
我心裡一緊,真可謂喜憂參半。我是早就交代過所有醫生護士不許告訴小花她的病情的,可是她總會知道,紙包不住火。
我迄今爲止還是不願意去想,桂耀明私自給小花注射了麻藥,就在市中心那棟別墅的儲物間,劃開她的肚子,把孩子拿出來,然後隨便叫一個手下,幫小花縫合。
結果那幾個手下根本每縫合,甚至沒看她一眼。
這還不算,孩子拿出來之後桂耀明就拿着回四合院去了,然後叫人把小花的手腳捆綁起來,再用手帕捂住她的嘴,丟到大水缸裡,讓她自生自滅。
在精神病院這幾年小花本就身體不好,被這麼一折騰,又是冬天。哪裡還能完好無損?
醫生說,送過來的時候都以爲沒氣了,那血都流乾了。
子宮自然是保不住了,能保住命就是老天恩賜。
小花才二十幾歲的青春年華,沒了子宮,又被這樣變態的男人這麼慘絕人寰地對待,我真不知道她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
進病房的時候醫生正在給小花檢查身體,是虛弱了些,不過能醒過來就是好事。
她瘦的不成樣子,戴着氧氣罩,看見我咧嘴一笑,然後無聲哭起來。
我極力忍住眼淚。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告訴她沒事了早就過去了。
因爲傷勢過重,而且她現在還不算完全脫離危險,得一直住在重症監護室,因此我不能停留太久時間。
護士催我離開的時候,小花死死抓着我的手,口罩裡面她蠕動着嘴脣,不知道在說什麼。
看她的脣形,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是在問我桂耀明。
我心裡五味雜陳的,湊到她耳邊:“你放心,他被抓起來了。他再也不能傷害你了。”
等我看向她的時候,發現她呆呆愣愣盯着天花板,只是眼角有淚滑下。
然後,她突然激動起來,渾身顫抖着,死死閉着的嘴巴出賣了她的內心。
我不知道她對桂耀明有沒有感情,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她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是喜是悲。
一直到我離開,小花都還在流淚。
我有點不放心,怕她幹傻事,就去諮詢主治醫生。
得到的答覆是,她這樣的情況。適當的流淚紓解心情是必要的,但是不可太頻繁。至於幹傻事,醫生要我放心,以小花目前的情況,她也就只有??流眼淚的力氣。
等我放心回到婦產科,剛好聽到孩子清脆的啼哭聲。
小珍生了個大胖小子,足足有八斤,別人家的孩子生下來的時候都是像皺皺巴巴的小老頭,只有這一個,白白胖胖像剛煮出來的雞蛋。
江岸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也算他有良心,孩子清洗結束之後就抱着到奶奶的病房。讓昏迷不醒的奶奶拉着孩子的小手,又讓孩子跟奶孃躺在一起。
我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莫名覺得溫馨且有安全感。
帶着叮噹逛超市準備年貨的時候,遇到歐陽錦陪同他母親前來採購年貨,他看起來瘦了一些,不過眼底的光芒依舊在。
我們聊了幾句,大約是他母親在,他並沒有問我關於桂耀明的事情,只是約我有時間一起吃頓飯。
晚上吃飯的時候說起這事,蓋聶意味深長笑了笑,突然問我:“你知道歐陽錦的真實身份嗎?”
一直忘記說,多謝老幺727915一直贈送巧克力,多謝親,愛你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