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11
蘇向晚大囧,不知道他竟然是因爲那個所以才.饒是她見慣了風月的人,此刻也不由自主的覺得有些面熱。
她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他那麼脆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Tony冷哼一聲,嗤之以鼻的說道,“蘇向晚,我叫你一聲周太太是給北辰他面子,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他的痛覺神經異常發達,你懂什麼叫幻肢痛麼?他那麼能忍的一個人痛成那樣你還有本事一直安心的睡覺!”他說的話一點情面都不留,看着她的眼神也像是勾引着君王不早朝的禍妃。
要是一般的小姑娘聽到這種話定會捂着嘴跑開了,而蘇向晚到底在酒吧裡經歷過寫風浪,面對這些惡言惡語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Tony的這番話卻是讓她心中有些鈍痛。
周北辰,他是那麼驕傲的人啊,卻有這麼連續的兩次把自己那麼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
她沉默着,像是虛心接受批評的學生。
氣氛有些尷尬,還是王伊人打了一個圓場,“Tony醫生,你和我說一下北辰現在的身體狀況好嗎?”
Tony點點頭,臨走前還不放心的瞪了蘇向晚一眼。
蘇向晚推開門慢慢的走進去,低着頭心虛的不敢看他,竟然會因爲那個讓他痛成這樣。他一直很正常,在這次蜜月之前她完全沒有發現過他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
雖然心裡有數,但很多時候她都會覺得可能不那麼嚴重。
她站到牀邊,仍舊低着頭,輕聲道,“對不起。你還好嗎?”
等了很久還是不見他回答她,她擡頭看他,發現原來他是睡着了。。
Tony給周北辰做了急救措施,可能有注射過安眠之類的藥物,或者是他真的累了。總之他睡得很沉。
額角上隱隱還看得出有汗跡,他應該是忍得很痛苦吧。前額的頭髮被汗水染溼,軟趴趴的黏在額頭上,向晚去擰了一個毛巾,輕柔的給他擦拭。
她靜靜地坐在牀邊,看着他熟睡後恬靜的面容,入了迷。
另一邊周國平的房間裡,周國平有些焦躁不安的在牀上翻來覆去,心裡還是很擔心周北辰的情況。
門被輕輕推開,他知道是王伊人回來了,立馬閉上眼睛,發出輕微的鼾聲裝作睡着的樣子。
“窸窸窣窣”的脫衣服聲音,聽在他的耳朵裡令人格外煩躁。
周國平翻了一個身,面對着王伊人的那個方向。
王伊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沒睡着,想問什麼就問吧。”
他也不再裝,索性坐了起來,“他怎麼樣了?”
“Tony說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平時要好好保養,不能讓他這麼拼命了。”她搖搖頭,“說到底還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向晚她..阿亮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哼!”
“國平你就不要怪阿亮了,都是向晚的錯,我會好好說她的。他們都已經結婚了,我們就不要多做干預了吧,兒孫自有兒孫福。”王伊人小心翼翼的勸道。
“當初那件事情我還沒找她算賬,她還敢回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讓蘇向晚進我們周家的門的!結了婚又怎麼樣,我周家的兒子離了婚照樣好好過!”
“國平..”
“別說了,睡覺!”他一把拉過被子,躺下身就睡。
白天機場裡周北辰和蘇向晚走後,一家從英國飛來的飛機停在機場上。
戴上黑超和胖球帽,彈了彈白色襯衫的衣袖,雙手插在口袋裡,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助理在後面提着行李箱費力的跟着。
誰來告訴他,這是巧合,還是緣分?
也許在很久以前,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運轉。當人們一點一點回憶起來,究竟是什麼造就了什麼,卻發現那一環扣着一環,剪不斷理還亂。
周北辰和蘇向晚兩人沒走多遠,掛在李子瑜嘴邊的笑容沉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糾結的面容。詫異、憤怒、惶恐、嫉恨,五彩紛呈的表現在一張秀氣的臉上。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蘇向晚,你這個女人怎麼還會回來?你怎麼還能得到他的愛?你怎麼配?
她咬着牙,暗暗發狠。如果現在有人看到她面上的表情,定會被那猙獰的面容給嚇到。
跟着她實習的小妹跑了回來,“李姐,你要的咖啡!”
她伸手接過,還沒到手幾秒鐘就扔了回去,“你是沒記性還是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跟了我這麼多天還不知道我喜歡喝愛爾蘭咖啡,你還買這種又甜又膩的拿鐵來!你是嫌呆的太久了吧!啊?”
小妹急急地辯解道,“我記得的,只是機場的咖啡廳裡沒有愛爾蘭咖啡賣,纔買的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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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裡沒有的賣,你不會到外面去買嗎?這點常識還要我來教你嗎?”李子瑜心情不好,就把火氣全都灑在實習小妹身上。
看她還愣着的樣子李子瑜更加火上心頭,“傻站着幹嘛?還不快去給我再去買一杯來!”
“那個..李姐.。。你看那邊走過來的..是Aaron嗎?”實習小妹一副傻掉了的樣子。
李子瑜轉過身去看,果然看見一個即使全副武裝過還是十分惹眼的男人走過來。
“還不快趕緊過去!”
“哇!真的是Aaron耶!李姐,我們快點去!”看來這個實習小妹也是Aaron的粉絲。
第八十二章
“哇!真的是Aaron耶!李姐,我們快點去!”看來這個實習小妹也是Aaron的粉絲。
“身爲一個娛樂記者,連最起碼的品質都沒有,淡定一點可以嗎?我們今天要採訪的人不是他!”李子瑜對這種花癡很不屑的樣子。
這種沒有後臺沒有上進心,每天只知道花癡的女孩子她李子瑜才懶得帶,要不是倒黴正好和找哥哥小菜鳥分到一組,她倒是真想和主任的侄女一組。
也好討個巧。
她腳下穿着的是細高跟鞋,OL風的服裝原本就只是得知了,今日商場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商戰女王顧素以今日歸國。原本就不是多重要的採訪,只是着顧總實在豔明遠播有着媲美偶像巨星的嬌美面容。
李子瑜所在的雜誌社有意要辦些財經類的項目,這纔想藉由顧素以的知名度來打響第一炮。李子瑜出馬,足見主任對她的放心與信任。
實習小妹只能點點頭,捂住自己一顆狂跳不止的激動的心。
李子瑜上前問道,“請問是顧素以小姐嗎?我是皇家雜誌的李子瑜。”說着遞出自己的名片來。
來人只是淡淡一笑,摘下大大的墨鏡,“恩,我是。”柔軟的語氣讓人難以相信這樣溫婉的女人會是在商場叱吒風雲的女強人。
李子瑜這纔看了清楚,顧素以人如其名,只是禮貌性的化了淡妝,卻有着遮不住的明麗容顏。
“我們知道顧小姐您比較忙,所以準備馬上採訪一下,就在機場的咖啡店裡可以嗎?”李子瑜試探着問道。
顧素以撥了撥頭髮,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點頭道,“那就現在吧。”
三人坐在咖啡廳裡,實習小妹坐在李子瑜身邊,因爲第一次跟着出來做比較大的採訪而激動的連握着筆的手都有些顫抖。
李子瑜瞪了她一眼,實習小妹纔好了一些。
“那顧小姐,我們開始吧。”
“恩。”
“請問顧小姐,你爲什麼會選擇投入商場呢?”
“只是子承父業罷了。”
“顧小姐這次回國是有什麼打算計劃嗎?”
“把在國內的產業帶上路,估計呆上大半年就會回去的。”
“顧小姐實在是太謙虛了。”李子瑜假笑道。如果連A市最強的上市公司都只用一句“帶上路”來形容,那麼別的公司該稱爲什麼呢?
又問了好幾個比較專業的問題,李子瑜鬆了一口氣,換上另一份提前準備的問題。原本以爲名人總歸會有些架子的,不曾想到赫赫有名的顧素以竟是如此好說話。
“顧小姐人長得這麼美,有想過幾歲結婚嗎?對對方有什麼要求嗎?”李子瑜問出今天採訪的最後一個問題,顧素以則笑着說,“這個啊,大概過的了我弟弟那關就可以了吧。”
“您弟弟是——”
————
周北辰向來習慣早醒,即使昨夜因爲腿疾的緣故鬧到這麼晚,天才剛亮他就已經醒了過來。
已經成爲他妻子的那個小女人縮在牀腳處可憐兮兮的佔着一點點地方睡覺,蜷縮成一團,還是一副年少時不安的模樣。他頓了好一會兒,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伸手一把撈起她把她放置在身旁左邊的位置。
她自動自發的伸手圈住他因爲坐起來而靠在她身邊的大腿。他的臉色卻因爲她的這個動作而徹底僵掉。幾乎是條件反射的他就揮開了她的手,下牀。
昨晚那般折騰了一番,Tony直接卸下了他的假肢。蘇向晚先前無意識的時候抱着的,正是他那殘缺的腿。
他說不出來他匆忙一瞥之後看到的那樣的畫面帶給他的震撼力。
試圖想象一下,美麗嬌媚的女孩子在美好的清晨時分,抱着一條從小腿部分開始截肢的左腿,是多麼詭異的一個畫面。
女孩子的身體有多美好,那條腿就有多醜陋,畫面就有多詭異。
他接受不了。是自尊心也好,是什麼都好。
蘇向晚起牀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人了的。清晨從窗戶吹進來的風吹到身上有些涼,她揉揉眼睛,確定了房間裡若有似無的是有些煙味的。
坐起來纔看到房間窗戶旁邊站着的是周北辰,筆直的背脊。果然是在抽菸。一旁的菸灰缸裡已經有了三三兩兩的幾個菸頭了的。
他發現了她已經坐了起來的事情,轉身就摁滅了菸頭,許是吸了太多煙,他的嗓音在此刻清晨時分暗啞一如當年青春期變聲時期的嗓音。
“冷麼?”
她搖搖頭,頓了一會兒纔開口說道,“怎麼大清早的就抽菸了。”他關了窗戶在牀邊坐了下來。
“習慣了。”他回答的很淡然,大清早的她發現他早就裝好了假肢了的。昨日Tony走了之後王伊人有來告訴她一些關於他的注意事項。她想了想還是起身去到浴室裡拿出Tony準備好的藥倒進滾燙的熱水裡端回房間裡,他的面前。
伸手就去撈他的褲管。
“向晚。”他大力的握住她的手腕,快速又敏捷的模樣,像是奔騰的豹子一般迅速的攥緊了她纖細的骨骼。他的聲音沙啞被大風吹得有些破碎,聽起來竟然有些不真實的錯覺,他說,“向晚,今天去看看你父親吧。”
第八十三章
蘇向晚手裡的毛巾掉到了水裡,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已經無意識的伸進滾燙的熱水裡想要把毛巾拿出來,接近沸點的熱水把她手上嬌嫩白皙的皮膚燙的紅腫了一大片。
白嫩的皮膚上迅速的起了一大片紅,很難看,他皺了皺眉,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輕的碰了一下傷口,“怎麼這麼不小心?”
她卻像是呆住了,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
眼神空洞的不知看向何處,嘴脣一張一合七魂失了六魄般的,“我爸爸..他真的沒有死嗎?”
周北辰疑惑,“誰告訴你你父親死了?”隨後他又有些無奈的模樣說,“先前我說過的話感情你都是當我在騙你是吧。”
她低下頭,嘴脣微微蠕動着,一副不想多說什麼的樣子,“沒有死嗎?他沒有死..真好..那他現在在哪?過的..還好嗎?”
“恩,他很想你,等下看見你一定會很開心的。”周北辰啞聲說道,語氣中是少見的溫柔。
她點點頭,貝齒咬住粉嫩的下脣,“謝謝你。”聲音輕得像是要被風吹散了一般。
周北辰見她這幅模樣,心中不由的一酸,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只能別開臉緩下這種感覺。
“手還疼嗎?”話題轉移的很生硬。
蘇向晚像是這才發現手還被握在他的手心裡,慌慌張張的把手抽出來背在身後,“我沒事,已經不疼了。那個..水應該不太燙了,我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他淡淡的拒絕,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她頓了頓纔開口說道,“那我先出去了。”周北辰有多驕傲,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了的。他不會願意將這些暴露的更加徹底在她的眼前的。
蘇向晚下樓的時候,王伊人和周國平已經坐在餐廳裡吃早飯了。
“媽,周叔叔,早!”
“哼!都這麼晚了還早!北辰呢?”周國平語氣不善。
“他在房間裡泡腳,馬上就來。”蘇向晚如實回答道。
“他行動不方便,你還不多幫一下他,自己倒是一個人先出來了。”周國平聽了這話之後果然皺了皺眉頭不悅的說道,“雖然北辰一向不要別人幫忙,但你這個做妻子的得自己有點眼色!”
“他有他的自尊,這些小事如果還需要我幫就不是周北辰了。”蘇向晚不卑不亢道,“更何況我覺得他更願意我在這個時候離他遠一點。”
“理由倒是挺多的,別站着了,坐下來吃飯吧。”周國平輕哼一聲,倒也沒有在說些什麼,可能也是贊同蘇向晚說的話的吧。
蘇向晚靠着王伊人坐下來,想起最初的最初進周家的時候,周國平對自己還是很慈愛的模樣,而現在卻是橫眉冷對,不由的唏噓起來。
周北辰走下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就往他的左腿看。以前總是沒有注意過,如今卻是很下意識的就這麼做了的。
他的確已經沒有異樣了,就如同在正常不過的人似的走了下樓。坐在她身邊開始吃早飯。
王伊人先前對着她都是一副冷淡模樣,到此刻纔有些刻意的伸手剝了一個茶葉蛋遞給她。
蘇向晚也不接過來,心裡冷笑,都過了這麼久了,她的母親,王伊人,還是改不掉討好周北辰的這個習慣毛病!不過誰說這討好沒用呢,周北辰對待王伊人的態度較之七年前,已經好上太多了。
“小晚,你看你這幾年瘦了多少啊,快多吃點,可別學別的姑娘那樣成天喊着減肥?”王伊人貼心的說道。
她蘇向晚曾經夠蠢夠傻,總是期盼着能夠得到多一點再多一點來自家人的關心,是她蠢。如今,像這樣違心的關心溫存只讓她覺得厭惡噁心難堪。
“嘖嘖,倒也未必是要減肥吧。一個姑娘家的獨自在外面,跟着跑的那個男人又突然離開了,能怎麼辦,只好吃點苦了的。”周國平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卻始終帶着點不滿的意思。
“食不言寢不語。爸,這是你教我的。”周北辰平淡的嗓音裡帶着些警告。
相較於周北辰的迅速回話,向晚顯得淡漠的多,小口小口的抿着嘴喝牛奶完全的不接話。
是呀。當年她纔剛到倫敦三個月,張教授就離開了的,丟下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
第三個月,他前腳走,後腳她在他給她安排的學校的圖書室裡暈倒,送到醫院之後,胖胖的鼻子兩翼有些雀斑的女醫生笑着恭喜她說,“恭喜你中國女孩,你的肚子正在孕育着一個三個多月大可愛的寶寶。”
她聽到的時候卻沒有欣喜的感覺。張教授走之前給她留了一大筆錢,可是這樣一筆開支根本就支付不起一個孩子成長所需要的金額。
她的媽媽,王伊人,是周家一朵攀附的菟絲花,會爲了周家父子隨意的一句話而全盤否定掉自己女兒,怎麼也不可能給她錢的。她的爸爸,蘇志義,因爲那一場牢獄之災而死於心臟病。
從此以往,她就是一個沒有家人的人了。
她的肚子裡有了一個生命。一個很想要的家人,卻也是怎麼都承擔不起的負擔。
第八十四章
“在想什麼?”周北辰涼薄的嗓音傳過來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這是又走神了的。
她不吭聲低着頭吃早飯,而他卻沒打算就此停下說教,完全忽略了先前說“食不言寢不語”的人,明明就是他。
“吃飯的時候就專心點。做什麼事情都是。”
吃完飯果然他沒有食言的帶着她出發。他總是偏愛路虎。這麼多年了的,他開過的第一輛車就是路虎,如今的竟然還是路虎。
這般的念舊。
路虎的性能一向好。她一直覺得開過路虎之後養成的那種大氣的眼光再難接受諸如Mini酷派的女性柔美風。
她一個女人在英國,卻始終堅持開路虎。狂野又性感,很稱她。卻沒有人知道,她收到的第一輛車她開過的第一輛車,都是路虎。
路虎,路虎。
等她思緒抽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地方。司機訓練有素的下車爲周北辰開車門,再繞到另一邊爲向晚開車門。
她定了定神,才發現竟然是醫院。她原本以爲,以爲他要帶她去的地方應該是監獄的。
她看着醫院的門牌發怔,想起當初她翻車跌落到海里住的就是這一家醫院,好像是特別有緣的樣子,忽然間的就笑了。
周北辰看到她發呆,出生道,“在想什麼?還不下來嗎?”
她從車裡走出來,蹙了蹙眉問道,“我爸他身體不好嗎?還有他犯的事不用蹲監獄了嗎?”後面一個問題語氣頗爲諷刺。她不會忘記的,是他答應過保蘇志義沒事的。
周北辰不語,只是一路牽着她的手往裡走。
“你慢點走,我不着急,反正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也不急着這一時半會兒。倒是仔細你的腳,昨兒個Tony還特意囑咐過要當心。”蘇向晚不懷好意的關心道。
在蘇向晚的心裡,即使蘇志義本身有問題,但是如果沒有周北辰最後把那件事情捅出去,蘇志義是不會心臟病突發而死的。所以在這一件事情上,她是怨他的。而現在即便蘇志義沒有死,但是總也是受了很多苦的,她無法原諒。
就算當年是他蘇志義求之不得的讓她跟着王伊人走掉的,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的,她這些所謂的親人裡,只餘留了一個蘇志義。無論他似乎也不那麼在乎她卻是唯一一個不曾利用狠狠傷害過她的人。
周北辰的薄脣微掀,沒說什麼,只是手裡的勁道大了些,走路的速度依舊沒有放下來。
他在一間病房門前停下來,側過頭看她,“你父親就在這裡面,進去吧。”
蘇向晚的心“砰砰砰”地跳起來,她想,果然是近鄉情更怯嗎。
她緩緩的伸出手握上門上的把手,五指微曲,輕輕推開門。事隔七年的時光,她原本以爲早就離開人世的人如今卻竟然被告知還在人世。
房間裡靜的能聽到機器的聲音,卻感受不到有人存在的痕跡,靜悄悄的連一絲微弱的呼吸聲都沒有。
她萬分詫異,心臟跳動的更加劇烈,有些緊張又有些害怕,不由得回頭看了周北辰一眼。
她慢慢地靠近牀邊,牀上的人一動不動的躺着。原本皮膚黝黑的蘇志義變成面黃肌瘦,整個人像是縮了水一般的皮包骨頭,瘦得不成人形,都能看見薄薄的皮膚下森森的骨頭。臉上套了氧氣罩,冰涼的鹽水順着管子從針頭裡流進他脆弱纖細的血管,青灰般的面色看起來就像是已經一腳踏入鬼門關的感覺。
她無法相信牀上躺着的這個人是她的父親,蘇志義。
眼眶開始酸澀,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嚥下了淚水。
她坐在牀側,握住他另一隻沒有吊水的手,輕輕地叫了一聲,“爸!”這隻手骨骼粗獷瘦骨嶙峋得硌的她的掌心生疼。
牀上的人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舊閉着眼睛一點生氣也沒有。
她冷冷的看向周北辰,那冰冷的眼神是在質問他。
周北辰大聲喊了一句,“伯父,向晚來看你了。”
手心裡的手像是動了動,蘇志義費力的睜開雙眼,渾濁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空洞。
向晚又叫了一聲,“爸。”
蘇志義帶着氧氣罩不能說話,只能這般默默地注視着她。蒼老佈滿溝壑的臉上寫滿了動容。微微耷下來的眼睛裡在層層疊疊的皺紋中滿含着淚水。
她疼,心疼。握着蘇志義的手就有些收不住情緒。
面上卻仍舊笑靨如花的模樣,兩手交握着握住蘇志義的手,用輕柔的語調哄着蘇志義繼續睡一會兒,“爸爸,我在這兒呢,我來看你了。你睡一會兒呢,休息會兒。醒來我還在的。”
她何嘗不想父女兩人坐在一起說說體己的話,可是蘇志義的狀態實在太差,整個人在這短暫的時間之內,許是因爲情緒上波動太大,很快就顯現出來了疲憊的模樣。
醫院的探視時間就這麼一點點很快就過了,她還戀戀不捨的模樣不肯放手。周北辰無奈只好用了點力氣直接把她拽到病房走。
蘇志義還在熟睡之中她不忍心吵醒他,可是先前她明明答應過他,他醒來的時候她還呆在那裡的。現在卻這樣失信。
她一路被他拖着拽着一直到了沒有人的地方他也沒有鬆開桎梏。她的臉上早就沒了先前在蘇志義面前的笑容,她的語氣雖淡,眼睛裡卻都是憤怒的火焰,“怎麼,怕我爸爸說出什麼不該說的事情?恩?這麼着急的把我拉出來?”
“不是我不讓你繼續呆在那裡。是規定探訪的時間到了不得不出來。”他解釋到,語氣算不得溫和,倒還誠懇。
她冷笑,出聲譏諷道,“我都不知道啊,竟然還有你周北辰辦不到的事情。不就是區區的探訪麼,你一句話就能夠延長時間的不是麼?只是你不願意這麼做罷了!少給我找藉口!”
“呵,蘇向晚,你也知道是我不願意啊。”他極難得的笑了一聲,怒極反笑大概就是這個模樣,只是這一點點笑容太像是曇花一現,轉瞬就變成了冷峻的面容,陰鬱而深邃的眼睛緊緊的盯向她,冷酷的說道,“那你是不是該有點自覺好好地討好我?說不定我還真讓你和你父親多呆一會而也未嘗不可!”
“取悅你是麼?”她猝然笑出來,涼薄又豔麗的紅脣吐露出這樣的字眼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她腳下纖細的高跟鞋踢踢踏踏卻仍舊極穩的一步一步走向周北辰,直到她擡頭就能親吻到他的下巴的位置停下。
在離他喉結極盡的位置巧笑嫣然的說道,“想要和我父親多呆一會兒就得取悅你,那我要是貪心不足的想要你把爸爸直接救出來和我一起生活呢,你又要什麼呢北辰。”
她離他太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氣息盡數噴灑在他的脖頸處。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睛並不看向她,而是越過她的身影看向不知名的遠方。他冷靜的嗓音淡淡的說,“向晚,我以爲你該知道的。我娶你,一方面是爲了氣那老頭子,另一方面,周家該有個後代了。你該知道的,我現在這幅德行,估計除了你這個沒心肝的女人別的好人家的女孩字知道了都會怕。”
他一句,“你該知道的。”就讓她莫名想笑,“說白了就是需要個孩子是吧?周北辰,那你還真是找錯了人!”
他眉頭一皺,“怎麼說?”
“你還真是對我不夠上心啊周北辰,難道你家老頭子沒有告訴你麼,我流產過。”她笑的天真,彷彿只是再說着什麼俏皮話,他卻陡然心一涼。
不是不知道的,她流產過。這樣的話,老頭子怎麼可能不說。當時得知的時候只覺得就算是流產也好,比起她生下屬於別人的孩子,她意外流產似乎也沒那麼令他難以接受。
她的面上帶着點甜蜜的笑容,嬌嬌悄悄的歪着頭,微微的往後退了一點點,嬌俏的對着他說:“醫生說我喪失了生育能力不可能在爲人母了。”
第八十五章
蘇向晚回國也有一個多星期了,平時大多數時間都是耗在家裡,經常看見那兩人沒好臉色,自己也覺得整天在家裡很無聊,於是便向找點事情做做。
可是當初自己大學沒畢業,要學歷沒學歷,工作經驗更加不用說了。如此下來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重操舊業。
工作日的時候周北辰都會去局裡工作一整天,大概晚上七八點纔會回來。王伊人已經不工作了,呆在家裡,而周國平也有一半的時間在外面。這件事情當然要瞞着才能幹,周國平和王伊人不會管她去哪裡,只要躲開周北辰就行了。
向晚都想好了,趁着今天天氣好心情也不錯,正好也出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店面盤下來或者租下來開個小酒吧。
收拾打扮的差不多,蘇向晚就出門了。
正準備找輛出租車,忽然從斜側裡跑出來戴着鴨舌帽的一個人,什麼話也不說一把就抱住她。
蘇向晚大驚,用盡渾身力氣掙扎着想要掙脫,卻被那人抱地死死的。
“放開我!你再不放我就喊人了!”
“呵,你叫啊!你到是叫啊!看你叫破喉嚨有沒有人會來救你!”熟悉的語氣讓她的身體一僵,不敢置信般的擡頭看向這個人。
她往後退開一步,定定的看着他,伸手想要觸摸他的臉頰。
眼前的這人帶着大大的鴨舌帽,穿着寬鬆的運動服,咧開嘴露出陽光的笑容,青蔥的模樣像極了迷倒無數少女的少年。
這個笑容太明媚,令她不敢直視。這個人太陽光太美好,令她不敢靠近。
即將要觸上他的臉頰的那一刻,她的手陡然落在他的胸前,輕輕一捶,“顧涼末,你不在大英帝國好好呆着,來中國幹嘛?體驗生活啊?”
他揉了揉她的發頂,是對孩子一樣的寵溺,然後垂下手,慢慢的說道,“蘇向晚,我想你了,很想很想,所以我就來找你了。”面前的這個還稱不上男人的大男孩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聲音輕輕的,像是丟了喜歡的棒棒糖一樣。“我都在這裡蹲了好幾天了,你再不出現的話我都快要哭了。還好還好,你今天終於出現了,嘿嘿!”
顧涼末從來不叫她蘇向晚而是叫她clion,就像她從來不叫他Aaron而是叫他顧涼末。
同樣都是,這麼執着的兩個人呢。
她有些心疼,這個孩子般美好的男子總是給人一種輕微疼痛的感覺。自己是深陷泥淖的不堪的被所有人拋棄掉了毛的兔子,而他卻在這個時候毫無猶豫的微笑着向她伸出一隻手,讓他潔白的衣服上也染上泥污。
他給了這麼多,她卻什麼也沒有爲他做過。
她微微的點了點頭,輕輕地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回來的那天我就回來了,我在機場看到你,和他了。”他的語氣有些落寞。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和他..結婚了。”她低垂了雙眼,不敢看他是何反應。
顧涼末一愣,隨即開懷說道,“你結婚了啊?真是不夠義氣,結婚都不通知我,我可以給你當伴郎的啊!”
她無措的解釋道,“結婚時他突然提出來的,很匆忙,只是找了個神父見證了一下,所以..”
“傻丫頭,我又沒有怪你,只要你幸福就好。”恩,只要你幸福就好。
蘇向晚的嘴裡泛着點苦澀,她怎麼可能還會幸福呢,本來答應結婚就是建立在犧牲在自己的幸福上的。她蘇向晚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唯獨覺得對顧涼末很歉疚。
他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斷她的思緒,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走啦,我們別站在這裡,找個地方我們好好敘敘舊去啦!對啦對啦,我有新歌哦,我唱給你聽喲,你可是第一個聽這首歌的人,看我對你好吧..”
顧涼末開着車帶着蘇向晚走了不久,忽然從旁邊綠化帶裡鑽出來一個矮小瘦弱的人,手裡拿着一個單反相機,不懷好意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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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北辰坐在辦公室裡如今正是午休時間,他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他手裡攥着的那一厚疊的資料,封面處寫着蘇向晚的名字。
他想起先前在醫院外面她那樣笑着對他說,“醫生說我喪失了生育能力不可能在爲人母了。”當時只覺得詫異,現如今卻覺得心疼難耐。
她說這話時背後是耀眼又刺目的日光大量的傾斜過來近日他眼睛裡,她笑靨如花的臉,嬌俏的說着這樣的話。
可是他卻猝然發現了她眼底那樣清晰而疼痛的絕望。
七年時光。他以爲他會一直恨她的,這樣心狠的女人。
可是那樣曾經滔天的恨意最終也只是堅持了三個月罷了的,第四個月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恨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去打探有關她的所有,卻並不代表周國平不打聽。周國平總是樂意將一切關於蘇向晚負面的消息告訴他,好讓他早日徹底死心。
那個孩子是因爲她在英國的時候被張教授拋棄了,一個人在外面打工之時被男客人騷擾,奮力反抗的時候被人一巴掌扇倒,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流掉的。
她的身體因爲先前本來就在冰冷的海水裡泡了太久還凍壞了的。醫生的診斷書上,清清楚楚的寫着的,是真的再難以懷孕了的。
他曾經那樣卑劣的暗自慶幸過,她流產也好。到此刻卻突然發現不是的,如果讓她這麼難過的話。
他手裡攥着的那樣厚厚的一疊卷宗裡,有很大一部分都與那個叫做顧涼末的男人有了牽扯。
那個人陪伴了她整整六年半的時間。這期間裡雖然有喬顏一直夾在中間但是蘇向晚常常夜不歸宿睡在酒吧裡,和顧涼末在一起。
第八十六章
想到這兒他的面色就有些冷淡,摁着自己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晚上回來的時候蘇向晚拗不過顧涼末,還是被他那輛拉風的紅色跑車送回來了。某些時刻,顧涼末這人的品味的確被她帶壞了的,這樣張揚的大紅色也是她一向喜歡的。
“好啦好啦,下次不開這輛車行了吧,路虎怎麼樣,我知道你喜歡的!”顧涼末笑嘻嘻的說着。
“恩,你路上小心,我回去了。”她打開車門,站在車外面看着他。
“我走了,那你有事就找我哦,沒事也可以找我啦,我都有空的!”他朝她揮手。
她轉身走進屋子,王伊人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聽見她回來頭也沒擡的說道,“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出去轉了轉。”她冷淡的回答。原本不想回答的,到底還是不願意在面子上鬧得這麼僵硬。
“你一轉就轉到這麼晚也不知道和家裡打個電話報備一下的麼?”王伊人厲聲斥責她道。
“打電話給你們叫你們吃晚飯不要等我麼?”她有些冷笑着的說,“我不在你們也不見得等啊。何必浪費這個電話費呢。”
“你以爲我想管你麼?北辰問起來你要我怎麼回答啊!拜託你自己可長點心吧!那麼大了個人了的,還讓別人操心!”王伊人嚴厲的說道。
她懶得繼續說下去,反正總歸她現在去哪裡都改和周北辰說上一聲是吧!真是,以爲她會跑了麼?她要是就這麼走了的,那些初衷算是都一了百了了麼?
冷淡的笑了笑,她纔開口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王伊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說周北辰,王伊人悠悠的嘆了口氣,說了聲,“你在這兒等一會兒。”說着就站了起來去往書房的方向走過去。再出來的時候手裡端着一盤精緻的水果拼盤還有一杯熱牛奶,她說:“你端上去給他吧。北辰在書房裡。你態度軟一點,女孩子像個刺蝟似的不招人疼。”
說罷便自顧自的回到房間再不看她一眼。她的心有些微的鬆動。站在原地頓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上樓去。
她去到書房的時候他卻並不在裡面。將水果拼盤和熱牛奶放在他的書桌上,她的眼睛來來回回的打量。看到他桌子上攤着的卷宗裡,有太多他的筆跡。
門在此刻被打開,她笑着回過頭去對着在書房門口的周北辰說,“媽媽說你在書房裡讓我來送水果和牛奶呢。”
他笑了笑,慢慢的走了過去站定在書桌前,很自然的將卷宗合上,整理起來將書桌整理的乾乾淨淨的,纔開口問她,“這麼晚了,去哪裡了?”
“沒什麼,就出去轉了轉。”先前面對王伊人時她是覺得沒有必要交代的這麼清楚,而現在她卻是完全下意識的就這麼說的,直覺不想說清楚。
周北辰也未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結,只是看着她放在桌上的熱牛奶有些糾結,皺着眉頭嫌棄,“我都多大了還喝牛奶,你自己喝掉。”
她嘴角一瞥,眉線輕輕的一挑,王伊人真是不夠了解她這個繼子的。周北辰一向不愛碰這些沾到牛奶的東西,說是聞着有腥氣,從以前開始給他準備的熱牛奶就都是進的她的肚子裡的。
她做的很順手的就端起玻璃杯一口氣喝掉熱牛奶。熱滾滾的一股流進胃裡,暖暖的挺舒服。
她握着玻璃杯狀似不經意的問他:“我們新婚,你們上級怎麼也不給你多放點假期呀?太不近人情了的吧。”
“有卷宗要處理,你不會以爲我去到英國專程是去找你的吧?”
她心裡冷哼,她可從來沒覺得他會是專程去找她的,頂多是專程去找喬顏順帶看見了她。
“對了你先前答應過我不把顧涼末牽扯進你要查的案子裡的事情還記得麼?”她問道。
他定定的盯着她看,他這樣的目光她看得莫名就有些害怕,他的眼睛裡深邃的太徹底,像是黑洞似的,深不見底。
“怎麼?”她笑的有些勉強,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總是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她在這緊張無比,他卻突然笑了出來,伸了手摸向她的嘴角,說:“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喝個奶還留下個奶漬。”他極爲順手的幫她擦乾淨。
看着她有些發怔的面容側過臉去,淡淡的說:“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她想脫口而出反問一句,是麼。到底還是忍住了的。
假笑着對他說,“那你慢慢處理公務吧,我先回房間。”說罷也不等他反應就自行離開了的。
之前他沒有進入書房之前她在看向他攤在桌上的一大疊卷宗之時匆匆忙忙竟然也看到了些東西。
幾個人名而已。
蘇向晚。顧涼末。錢福生。販賣毒品,販賣婦女兒童。
這幾個關鍵字她看得清清楚楚,就這幾個詞。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只是心裡多少有點底,會讓他忙成這樣的,定是大案子了的。
她多少有些放心了的。既然她牽扯進了這個案子,他周北辰還敢娶她,那麼說明多少這件事情和她還有顧涼末的牽扯並不那麼大。
錢福生。錢福生。
錢福生做生意一直手腳不乾淨。
第八十七章
她回到房間裡,坐在梳妝檯前,她有些揣摩不清他的態度。
這份卷宗是像當初顧涼末的一樣故意被她看到,想要提醒警示她一下,還是隻是她多想了呢。
當初在英國的時候,她和錢福生說起來還算得上熟悉。錢大佬本來是想要和她蘇向晚合作的,想要在酒吧的掩蓋下做些不法的勾當,向晚自然是不同意的,所以兩人就談崩了。後來錢福生自己也開了一家酒吧,和她的酒吧在一條街上隔着不遠的地方,算是對上頭了。
其實那個時候的情況遠遠不是三言兩語概括的清的。
錢福生是50多歲的中年男人,保養得還不錯,但是他鋥亮的地中海大腦袋實在是讓人徹底幻滅。這年頭當小三,傍大款也是需要得魄力的,面對個油頭滿面半老頭子還得賣乖假笑。
錢福生這人,離婚,無子無女,所以生活過得更加“不拘小節”了。無數個小妹妹前仆後繼的趕上去,他卻還是貪心不足,總想着換換新口味。
最開始的時候他看到蘇向晚的時候以爲他是酒吧的坐檯妹,就隨手抽出幾張英鎊塞在她的胸衣,想要她與他“共度良宵”。後來得知她是酒吧老闆娘以後仍舊是沒有死心,一直對她心懷不軌。
即使她蘇向晚再窮再苦,也不會賤到去做這種生意,但是卻因此種種和錢福生結下了樑子。再加上她開的酒吧無意之中搶了錢福生是許多生意,這下兩人更是不共戴天了的。所以如果錢福生出了事,他絕對是那種自己死也要拉着她作陪的那種。
不要問爲什麼,有些人渣做起事情來損人不利己也可以,全憑個盡興。
她不知道卷宗上記錄的到底是什麼,所以她有些擔心。
在達成目的前她還不能出事,而且顧涼末..他始終是無辜的。他只是因爲和她走得近,所以纔會被牽扯到被捲入這場戰爭。
雖然顧涼末不在意這個,而且周北辰也做了保證,但是她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顧涼末是她蘇向晚一生之中唯一的一點光源,她一定會護他周全。
她拿了件睡衣去泡澡,倒了很多精油在水裡面,把整個身體都浸在水裡,閉着眼睛放鬆自己。好久不曾走路,今天遇到顧涼末瞎逛了不少的路,人也有些睏乏。
她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模模糊糊的好像是睡了過去,整個人像是被大石頭給壓住了,眼皮重的睜不開,只剩下肢體的感覺。
有人把她從水裡抱了出來,溫柔地把她身上的水擦乾淨,純棉毛巾柔軟的觸感讓她舒服地輕哼出聲。厚實的手掌撫摸她的面頰,像是對待極其心愛的物品一樣。耳邊有吹風機呼呼的風聲,她輕輕的眯了下眼才發現眼前的人是周北辰。
那一點點睡意消失的乾乾淨淨的。
那人幫她穿好睡裙,再把她抱到牀上,泡澡泡了好久已經軟成一團棉花的身體一躺到軟綿綿的。
她清晰的捕捉到牀的另一側微微的凹陷下去。
而他分明朝她傾身而來,氣息離得近了的,能夠感覺的到溫熱。沐浴乳的味道竄進鼻尖,是和她身上的精油味道完全不一樣的傾心氣息,她絞着手指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裝睡。
或許是她裝的實在太過逼真了的而他當真是一位她已經睡着了,竟然慢慢的自後貼上,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他先前幫她吹了頭髮卻未曾管自己,頭髮未乾,水地滴落在她的後頸順着一路往下流,直至她心裡。
向晚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恨不得咬緊被單。終究還是她先敗下陣來,微微睜開眼睛,裝作迷迷糊糊被他吵醒的模樣回過頭去看他。
周北辰很明顯的一愣。
即便先前他就知道了的,她在裝睡,她全身的肌肉都緊繃着他抱她在懷裡又怎麼可能不知曉?可被她這樣朦朦朧朧的回望,仍舊免不了心中盪漾。
她看了他一眼就不再動,整張臉埋在枕頭裡默不作聲。
她頭髮的長度恰好,露出後頸和線條優美的蝴蝶骨,睡裙下是一雙雪白修長的玉腿,慢慢的延展在他的面前。
想要一把撕碎這睡裙的念想太過強烈,卻隱忍着優哉遊哉,優哉遊哉,像獸嗅着她的甘美,鼻尖貼着她的後背一路往下,啄吻。最後一下要道她的腳心,向晚嚇得一顫,卻死硬,一聲不吭,是極少有的可愛反映,北辰抵額無聲的笑,將手吵到牀鋪與她之間托起她,另一隻手隔着睡裙撫觸他所知的,她所有的敏感處。
她的氣息不穩,卻還在掙扎着對着他說,“這次,這次,我要在上面..”
他徹徹底底的無言,半抱着她將她整個放在上面他的腰腹之處。她被他這樣猛然抱起來一驚,雙腿下意識的緊緊夾在他的腰側,企圖找回平衡。
他一時惡念橫生,大力的往上撞了她一下,細碎的聲音從她喉嚨裡擠了出來,她小小的調整呼吸,按着他的肩膀不讓他懂,抽着氣對着他說,“我來,你不要用勁兒,當心腿傷再復發。”
她只是說出自己心中的擔憂,卻在掃向他的面容想要尋求他的首肯只是,思緒猝不及防的弦入他的眼窩深處。
他的眼睛像猝然綻放的煙火,有這一瞬間爆發的光亮,瞬間照亮了她所有的視線,就這樣赤裸裸的盯向她看。
第八十八章
她來不及反應,陷在他的視線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卻根本不給她恢復思考的時間衝撞起來大有不管不顧的意味,向晚拼盡全力纔沒有被他甩出去,雙手緊緊的攬着它的脖頸不敢鬆手,然而不知道是觸及到了哪一點,頓時有一種傷到內臟的痠麻,正緊蹙眉新耐不住呻吟,一低頭就有再次跌入她的視線。
他那樣盯着她,墨黑的眼,比他的舉動更要把她的感官撕扯成碎片。
錯亂之中,她順手只能扯過枕頭,蓋住他的眼睛。黑暗裡的欲,望被輕易撥動。
終於結束時,男人的體溫燙的嚇人,她疲憊到好似打了一場大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她的汗水滴在他的胸膛上,幾乎能夠清晰的聽到“茲茲”蒸騰的聲響。短暫的失神之後,向晚從他身上爬下去,扯過他的襯衫草草穿上,睡在一旁調整呼吸。
他卻躬身抱起她完全不費力氣,這個動作驚得她手腳並用在他懷裡掙扎,胡亂揮起的手差點打到周北辰的臉,周北辰險險的避過,她的腳卻也不老實開始了起來。整個人活脫脫如條打滑了的泥鰍,不管不顧的亂踢,在聽到他的悶哼之後,她一驚,想到他左腿的情況,急急忙忙的就要掙脫了他跳下去看他的情況。
打橫抱抱着她的危險係數實在太大,周北辰攔腰攬起她,改成肩扛,蘇向晚被他這一系列動作抖成布娃娃一般,這個姿勢卻完全傷不着他。
因爲着擔心他左腿的傷勢,她也就不再掙扎。一路無虞的進了浴室,洗澡水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準備好的,周北辰把她送進浴缸,她的動作很急,蘇向晚幾乎是被當做麻袋似的丟進水裡,水花瞬時四濺。
待他走後她才小聲地低估,“腿腳不便就不要逞強嘛!你看你看,使不上力氣就摔我!”
這次是真的洗完澡沾了枕頭就睡了,因爲實在是太累了,也沒有心思沒有精力去管他的腿怎麼樣。
第二天蘇向晚吃完早飯很難得看見周北辰竟然還呆在家裡沒有走,優哉遊哉的竟是幫着王伊人在做家務。
蘇向晚磨了咖啡捧在手裡在陽光房裡喝,王伊人看見了不由得沒好氣的說了兩句,“吃完了早飯都不知道幫忙收拾收拾,都是當妻子的人了,一點家務活都不幹像什麼話,難道還讓北辰來做家務嗎?”說着使了個眼色,示意在一邊澆水的周北辰。
向晚心中本就有些莫名的煩躁,被王伊人這麼一說,心裡更加是蹭蹭蹭的火氣上躥。她這麼說不就是爲了討好他嗎?其實這麼多年了也不用這麼做了,但是變成了習慣就是改不過來了。
不由的唏噓,她不屑地看了王伊人一眼,放下手裡的杯子,走到周北辰身邊,一把搶到灑水壺。
“你開心了,是吧?”她沒好氣的瞪着周北辰說道。
周北辰沒說什麼,也沒有阻止她給仙人掌澆了整整半壺的水,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問道,“你今天不去上班嗎?最近不是很忙的嗎?”
“今天是週末,我不能有休息嗎?”他反問。
她“哦”了一聲。
“別澆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看着已經被水澆的都有些漫出來的花草,不讓她繼續殘害其他的植物。
“王姨,我和向晚出去一下!”他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別忘了回來吃晚飯啊!還有,路上小心!”王伊人急急忙忙從廚房裡衝出來,大聲喊着就怕他聽不見。
“我媽好像對你比對我還好啊!”她不無諷刺道。
他呵呵笑道,“因爲你媽也是我媽啊!”這話說得她一哽。
坐上了周北辰的車,她心中頗爲感慨,果然是萬年不變的路虎。
既然是這麼念舊的人,爲什麼當初眨眼之間就會愛上另外一個人,可以毫不猶豫的傷害她。她恨!而且這個人到現在依舊是毫無悔改之意,執意把自己留在他的身邊好慢慢的折磨自己!
車子一定要路虎,女人是不是隻要蘇向晚?
閉了閉眼,蘇向晚,不能再被他偶爾的假情假意給迷惑了,他恨你,而你也恨他!
平復了洶涌澎湃的心情,她復又睜開眼,露出一個十分嬌媚的笑容,柔柔的笑到了骨子裡去,像是銷魂蝕骨的毒,深深地到了骨血中,怎麼都清除不得。
“你帶我去哪呀?”她亦是嬌聲說道。
“去看醫生!”他冷淡的回答,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她半邊身子都貼了上來。
“咦?你的腿不舒服嗎?怎麼不直接叫Tony到家裡來啊?”她伸出手摸他的臉,又沿着他筆直的身軀滑下去,摸到他的腿。
他猛的踩了一下剎車,目無表情的轉過頭看向她,“別亂動,我在開車!”
她拍拍手,無辜地坐好。
車停在了一家藥店門口,蘇向晚有些疑惑,不是說看醫生的嗎,怎麼來藥店了?
他走在前面,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在一間房間前停下來,敲了敲門,“陳醫生,我是周北辰!”
“進來!”醫生有些冷清的嗓音傳了過來。
第八十九章
他被她按在凳子上坐着的時候還有些掙扎,嘴裡鼓囊囊的嚷着:“不是你要來看醫生的麼,我坐着幹嘛啊!周北辰!”
周北辰並不理會她的碎碎念,大手堅定不移的按着她的肩膀,單單對着陳醫生說。“麻煩你了。”說完便低着頭看向蘇向晚低低的囑咐了一句,“你乖一點,配合醫生知道麼?”
完全把她當成小孩子似的哄。
陳醫生是在中藥店掛診的老中醫,上了年紀的頭髮有些發白。拿了老花眼鏡戴了起來,又拿了一個小枕頭放在桌上,把蘇向晚的手腕擱在上面,閉着眼睛開始細細的把脈。
“喂,周北辰你幹嘛啊?我又沒有病,看什麼醫生啊!”她有些氣惱又有些莫名奇妙。
他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過了一會兒,陳醫生睜開眼睛,看向周北辰嘆了一口氣道,“怕是不好治。”
蘇向晚一聽就急了,抓着陳醫生的手道,“你別亂說啊,我得了什麼病不好治啊?”
“你別緊張,不是什麼會死人的大毛病,但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不能生孩子也稱得上是嚴重的病了。”陳醫生十分惋惜的說道。
聽到這裡蘇向晚的一顆心就定了下來,她以爲是他今天會帶她去幹什麼呢,原來終究是介意她不能爲他傳宗接代。她吃吃一笑,索性就看着會是什麼結果。
“醫生,這個我纔不緊張呢,我早就知道了我不能生孩子的,不過我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她笑,難道有了孩子讓她更加痛苦,然後和他更加糾纏不清嗎?
老醫生聽了她的話吃了一驚,也許是沒見過有那個女人這樣的,有些無措的看向周北辰。
周北辰垂在兩側的拳頭握緊,緊皺着眉頭說道,“真的沒有辦法治療了嗎?”
“我再看看。”
陳醫生叫蘇向晚平躺倒病牀上,然後雙手在她的肚腹處按壓着,時不時的問一些問題,蘇向晚都很配合的回答了。
“我先開一個方子你試試,不過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只是試試而已。”陳醫生回到桌前,翻了翻書,刷刷刷的開始寫方子。“她體寒的嚴重,估計每次**的時候也會痛得厲害,得細心照料着才行。”
蘇向晚在一旁聽了個大概也不大在意的模樣,七年前的時候顧涼末早就幹過和周北辰同樣的事情了的。而她自己早就放棄了的。
因果循環,有時候逃都逃不掉。
兩人拿了方子配了藥走出藥店,蘇向晚有些忍不住,“周北辰,你這麼做又是何必呢?醫生說不要不太大希望基本上就是沒希望了,你還那麼執着做什麼呢?你既然想要一個孩子不如和我離婚另娶一個,我看李子瑜就不錯啊,反正你也喜歡她!”
“胡說什麼!”他面上似乎泛了寒氣,“我說了不會和你離婚的,而且你的病我也一定會幫你治好的,聽到沒有!”
“治不治得好我倒無所謂,不能懷孕有的時候不也挺好的嗎,就不用做保護措施了啊!”她笑的曖昧,完全不把這當一回事。
他的肌肉繃得緊緊的,似乎是一觸即發的樣子。到底還是沒控制得住,大力的攥住她的手臂一下子把她整個人都拉到面前來,緊緊的盯住她的眼眸,“蘇向晚。”
她死到臨頭,卻還不甚在意的回答,“恩,我在啊!”一邊還用手指在他的胸膛處有一下沒一下的劃。
他原本不想理會她,是她沒有分寸,他伸手就攥住了她胡鬧的手腕,臉色有些冷淡,看不出喜怒,要不是他攥着她的手臂的手力氣大的難以承受的話。
“蘇向晚,搞搞清楚我們是爲了什麼才結婚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乖一點去做。別廢話!我要喜歡誰,要找誰去生孩子這種事情與你無關,閒心少操。”
他說的這樣直白,是乾乾脆脆的將那些所有的柔軟都付之一炬,歸類爲幻象。
她勾起嘴角,對着他燦然一笑,如花如蜜一般的豐脣輕輕的突出兩個字,“是麼?”隨後就猝不及防的吻上他涼薄的脣,貼上去幾乎只有一秒的時間再退開,嬌嬌媚媚的對着他說,“多少,你還是有點喜歡我的吧?恩?”
“想太多了你。”他冷淡的回答,瞥一眼她,繼續說,“就算喜歡也是喜歡你的身體。”
哼!他還真敢說!
不過想起他這幾次不管不顧的,還真是。
他手裡拿着的是剛纔醫生開的中藥,開了車門回頭對着她說,“愣着幹嘛,還不上車!”
她腦子裡的那根弦突然蹦裂,有一個念頭突然的就像火星似的蹦跳出來。
會不會,會不會,他這樣每晚每晚的折騰她,帶她來看醫生,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車子要路虎,女人要蘇向晚,孩子,只要蘇向晚生的?
這個念頭太過瘋狂,她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卻忍不住的這樣揣測。是自己,太過希望被愛了麼?
她冷冷地恥笑自己,再擡頭的時候卻看見他面色發白,整個人倚在車子上一動不動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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