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三王聚首
劇烈的搖動之後,兩塊島嶼終於合併在了一起。
秦銳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幾步,目光凝重的看着那邊。她從那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壓,讓她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這麼大的一塊,不知道會有誰來?”夏小雨抱着胸,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是仇人嗎?”
“就算不是仇人也不會是朋友。”穆封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臉上的刀疤在此時顯得格外肅殺。
突然,彷彿是迴應他們的疑問一樣,那邊爆發出兩條直上雲霄的光柱,巨大的威壓幾乎實體化,不斷的向周圍擴散。
一條光柱中蘊含着可怕的黑色能量,另一條卻純淨無比,散發着聖光。
在這兩條光柱的壓迫下,秦銳感覺身體中的某個東西在蠢蠢欲動,彷彿馬上就要破體而出。接着,秦銳身上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化作無盡的黑焰直衝雲霄。她感到身體在興奮的咆哮,黑荊棘王冠也嗡嗡的共鳴着。
“第三位王者,何不出來一見?”一個張揚的,肆無忌憚的男性聲音響徹整個命運之城。
夏小雨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聲音變得顫抖起來:“這個聲音……”
“是所羅門。”秦銳擡頭看着那兩道光柱。“而且羅蘭也在,沒想到這麼快就能見面了,真是意外。”
秦銳冷笑了一下,然後向那邊走了過去:“去看看。”
衆人跟着秦銳往那邊走,沒過多久就看到了兩隊人,分別從兩個方向聚集過來。
左邊的隊伍彷彿籠罩在一片黑霧中,神秘又危險。帶頭的是一個穿着黑色兜帽衛衣的青年,他膚色蒼白。眼睛無神好像沒睡醒的樣子,嘴裡叼着一根菸,帶着兜帽,雙手隨意的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吊兒郎當的走着。雖然看上去很頹廢,但是卻一直散發着讓所有人忌憚的陰冷氣息。
秦銳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着所羅門。
在他後面的位置上,跟着一臉嚴肅正經的主教和滿嘴流油的猥瑣胖子。前者面無表情。但是卻能讓人感到他格外嚴謹認真的性格。後者好像什麼都不在乎,那雙被肥肉擠的看不見的眼睛卻充滿惡意的打量着秦銳一行人。這兩人的後面則是一個身材格外火爆的高挑女人,臉上帶着一絲不耐煩。女人的旁邊則是嘴邊掛着假笑的陸離。再往後則是那個安靜的雙馬尾少女。鬍子拉碴的棕發大叔以及全身都籠罩在黑色斗篷裡的人。
右邊的隊伍看上去就令人舒服多了,羅蘭穿着一絲不苟的白色的禮服,帶着白色手套,金髮柔順整潔。湛藍的眼中充滿溫和,舉手投足之間都帶着貴族的優雅和自律。聖光圍繞在他的周身。化成點點光斑,映射在他英俊非凡的臉上,彷彿希臘神話中的天神一般。
羅蘭的後面跟着一臉陰翳的軍刺勞倫特和滿臉笑容的畫家凡高。茜拉死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什麼能約束住勞倫特。同時他體內的猛獸也被釋放出來,時刻釋放着無盡的殺意。畫家拉着甜甜圈的手,再後面跟着霍和沃倫。與夜歌相比。耀光的隊伍人就少了,而羅蘭居然也沒有再添什麼新人進來。
所羅門打量着他們。然後突然笑了:“別來無恙。”
三支隊伍佔據三個方位,保持着安全的距離,互相戒備着對方。
“這是我們三個第一次一起出現在一起吧。”羅蘭溫和的笑着,然後一招手,他的後面出現一個鍍着金邊和嵌着紅色軟墊寶座,然後坐了下去,同時,還出現了一個漂浮着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
所羅門冷哼一聲,嫌棄的看着羅蘭,然後看向了秦銳:“沒想到從王位爭奪戰中勝出的第三王者會是你。”
秦銳看着所羅門幽暗的眼睛,沒說話。
“一羣廢物。”所羅門的嘴角漾開一個異常嘲諷刺眼的笑容。
夏小雨憤慨的看着所羅門,但是後者卻完全不在意,彷彿在他的眼中,蒼龍之鋒的衆人就是可以隨手捏死的螻蟻。
秦銳感覺不到所羅門的境界,這個人身上的氣息非常可怕,圍繞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旋已經不單單是黑色了,而是無數種可怕的顏色混合在一起的顏色。即使秦銳現在已經是魔王血統,但是她也沒有打贏的勝算。
“一見面就罵人,所羅門你也就只有這點本事了。”羅蘭輕輕的啜了一口熱茶,然後慢悠悠的說。
秦銳看向羅蘭,羅蘭卻對她揚了揚眉。
“那就先看看新王到底有沒有資格和我們站在一起吧。”所羅門露出瘋狂的笑容,突然,一陣氣流席捲而出,把他的兜帽吹開,露出下面亂糟糟的接近純黑色的深棕色短髮。接着,他張開嘴巴,一頂小小的銀色王冠飛了出來,懸浮在右手上。
他咧着嘴笑着,然後全身的王者氣息猛然爆發,毫無保留的傾瀉到秦銳等人身上。
“啊!”容燁修叫了一聲,穆封往他那邊看了看,卻發現他的胳膊軟綿綿的掛在那裡,顯然是斷了,被這突然爆發的氣息弄斷了。他苦笑了一下,然後扶着自己的胳膊。
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伍北的額頭微微冒着汗,夏小雨臉色蒼白癱軟無力,岑橙託着瞬間昏迷的小涼……
秦銳咬了咬牙,直視着所羅門,冷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我的王冠,你的呢?”所羅門笑嘻嘻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殘忍無比。“你如果再不採取行動,你的那些狗就要被我全打暈了,也許七竅流血也是個不錯的樣子?”
秦銳玫紅色的眼眸閃着冰冷的寒光,她心意一動,黑荊棘王冠就從體內飛了出來,懸浮在她的頭頂。同時屬於秦銳自己的王者氣息把大家包裹在了一起,抵抗着夜歌的氣息。
羅蘭在旁邊優雅的喝茶。彷彿沒看到那邊的劍拔弩張。
所羅門看到秦銳的王冠,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魔王的黑色王冠,除了我之外,這裡又出現了一個魔王呢?”
“但是這裡只能有我一個魔王,這可怎麼辦呢?”
“把多餘的魔王殺掉就可以了。”胖子回答。
所羅門看着秦銳,加大了壓迫,表情變得瘋瘋癲癲的。“你能接住我這一下嗎?別以爲你現在有了魔王血統就是王了!!告訴你。有我在。你永遠只能是冒牌貨,沒用的廢物,噁心的畜生!就連你帶的隊伍也是垃圾!”
秦銳感受到了無盡的惡意。同時壓在她身上的壓力也巨大起來。她一言不發,身上爆發出黑色的地獄幽火,交纏而去,和所羅門那可怕的氣息鬥在一起。
這個人瘋了!秦銳越發的感覺到所羅門這個人的危險。
“我是從王位爭奪戰中活下來的勝利者。我就是蒼龍之鋒的王!不許你侮辱我的驕傲,不許你欺負我的夥伴!”秦銳一字一頓的說。眼中蘊含着一絲不甘的瘋狂,同時她全身所有的氣勢都爆發出來,硬生生的把所羅門的壓迫頂了上去。
所羅門大聲的笑着,然後雙手張開。他的背後突然閃現出一個模糊的可怕影子。
“我聽到了什麼?夥伴?哈哈哈哈哈!!”
秦銳倔強的抿着嘴,手一抖,默語者化作完全形態的細劍出現在她的手上。
同時。所羅門背後的可怕虛影伸出無數道黑色的影子,射向了秦銳!
秦銳全身燃燒着地獄幽火。雙腳像樹根一樣穩穩的扎着,同時單手提起默語者,快速的揮着劍。默語者和觸手激烈的撞擊到了一起,發出一陣錚鏘聲。眼花繚亂之後,所有的黑色影子都被擋了回去。
她的額頭溼溼的,流了一層薄汗,黑色的劉海粘在了上面,看上去有一些狼狽。但秦銳的雙眼卻像是餓狼一般,不服輸的盯着所羅門,她慢慢的露出一個彎彎的笑容,充滿了冰冷的嘲諷。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突然一股溫和的帶着光明的氣流涌進了他們的中間,硬生生的把他們隔開。所羅門和秦銳同時看向了笑眯眯的羅蘭。
“欺負新人,有什麼意思?”羅蘭搖頭晃腦的說,同時露出警告的目光。
“你一直都這麼沒意思,連玩笑都開不得。”所羅門頓時一笑,彷彿剛剛的辱罵和霸道的壓迫都沒發生一樣,原來剛纔那一幕在所羅門眼中,也不過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嗎?
秦銳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我喜歡你的眼神,這樣的眼神摧毀起來纔有趣。”所羅門突然收起了所有的氣息,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站在那裡。
秦銳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也收起氣息,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
“現在還不是打的時機。”所羅門說。“你等着,我會把你這眼神完全摧毀,等着你倒在我腳下苦苦哀求的那一天,我期待着。”
秦銳的腦中突然閃過了雪花般的記憶片段,那片段斷斷續續的,不斷的閃爍着。
【一片狼藉的戰場,秦銳倒在地上,所羅門的用手拉着她的頭髮,把她的頭硬生生的拉起來。他的臉幾乎貼在秦銳的臉上,輕聲的對着她說着什麼……】
頭疼——
所羅門轉身離開了,帶着他所有的隊員。
秦銳看着所羅門走遠,羅蘭卻看着秦銳。
“現在,你知道了,夜歌的王是個什麼樣的人了?”羅蘭開口說。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了。”秦銳低聲說,聲音沒有任何波瀾,讓人看不透她的情緒。
“那我說的,你可考慮了?”羅蘭接着問。
“告訴我,如果夜歌隊消失了,你接下來會怎麼做?”秦銳沒有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問題。
羅蘭再次溫和的笑了,但是眼中卻沒有一絲溫情。
“把最棘手的人解決了,我自然會想辦法出去,如果你阻礙了我,那很遺憾。”
秦銳閉了閉眼,然後點了點頭。
“你對你的隊友很好。”羅蘭突然說。
“你對你的隊友不好嗎?”秦銳反問。
“你已經深深的陷了下去,這樣不好。”羅蘭語重心長的說。“付出的越多,在失去的時候就會更心痛。尤其是在這個無限世界,你身爲一個王者,不可以有太多的私人感情夾雜。你還沒有做到摒棄自己的情感。”
秦銳冷冷的呵了一下:“人與人相處,不應該付出真誠嗎?我覺得我很幸福,可以收穫到這麼多的友誼,就算是最後死了,出不去了,我也心滿意足了。”
她在無限世界的這段時光,比以往其他日子都要精彩充實。
以前,她,很孤獨。
“我一直以爲活着就行了。但當你活下去的時候,就會奢求更多,我自認爲我的心的充盈的。人活一世到底爲了什麼?如果像是野獸那樣毫無感情的活着是活着,感受這世界的喜怒哀樂的活着也是活着,既然我的個性註定我摒棄不了情感,那我爲什麼要強迫自己變成那樣?”
“你摒棄不了這些,也許就會被這些害死。”羅蘭說。“多餘的情感讓人失去冷靜,心中有了牽掛就會讓你有了弱點。”
秦銳看着羅蘭身後的那些人,輕聲問:“你們也是這麼想的?羅蘭並沒有把你們放在心上。”
“我們不願成爲王的弱點。一個沒有弱點的王才能帶領我們戰無不勝。別忘了,我們所求的不過是能活着出去,爲了這個目標,我們願意捨棄一切。”畫家笑眯眯的回答。“羅蘭不應該對我們產生多餘的情感,這樣會影響他的判斷。”
“我們只求活着出去,在這個充滿廝殺的地方活着。”羅蘭淡淡的說。
秦銳緩慢的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
“沒有人可以摒棄一切一個人活着。我們華夏之邦,幾千年來一切尊嚴,都從整體和人與人的關係上定義,一個人脫離社會,脫離親人和朋友,不代表國家,不代表民族,單獨的活着,一無所有空虛的活着,那不算一個人就只算是一塊肉。我可不想這樣的活着,那有什麼意思呢?”
“你不適合當一個王。”羅蘭說。
“適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秦銳回答。“雖然我知道你對我是善意的提醒,但是在你看來王是什麼呢?或者說,你成爲王的目的是什麼?”
秦銳帶着大家離開了,只留下羅蘭坐在那裡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