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擡起頭看了福生一眼，然後擡腳退後兩步，頗爲挑釁的看着他說道：“所以，我現在要出去？”
“你在說什麼，快和姝凰道歉。”
長生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這些話竟然由福生的嘴巴里說出來，他連想都不敢想。
賬房裡的窗半開着，風時不時的吹進來，帶着絲絲的寒意，讓人的頭腦十分清醒；所以姝凰可以很肯定，福生說這些話，可不是一時興起那麼簡單。
福生是的的確確把姝凰當做敵人來看待，一個覬覦他們豐厚家產的人。
“我有說錯什麼話嗎，煙水行是我們的東西，不是她宋姝凰的，當初我以爲她會成爲我的嫂子，反正都是一家人，所以也就無所謂。”
福生並不示弱，看着長生說道。
其實，在這裡一點上面，姝凰還是蠻欣賞的，雖然這些話不好聽，但是總比在夜裡偷襲好上千百倍。
長生的臉漸漸漲得通紅，幾乎要成爲了豬肝色。
他的心意一直都埋在心底，雖然姝凰也知道，只不過是卻從來沒有明說，那層紙一直都沒有捅破，他不敢相信，如果有一天，這一層紙捅破的話，他還敢不敢出現在姝凰面前。
對周家來說，姝凰就是他們的恩人，不管是祥嫂，還是周家兩兄弟，都受了孟氏和姝凰的照拂。
愛上自己的主子，可不是一件可以光明正大拿出來說的事，長生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先別去說別人怎麼想，他在銅鏡裡，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姝凰。
“福生，你閉嘴。”
長生小聲的喝了一句，他從來沒有對福生大聲說過話，一直都很寵溺這個弟弟，從來都沒有對他呵斥過。
所以，這一聲呵斥，讓福生更加生氣，不過是一個女人，大哥就對自己生氣了。
“我說錯了什麼嗎，孃親只是受到過她們宋府的照拂而已，再說也不是白拿錢，可是有幹活的，這麼說來也不算是得到她們的照拂，只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福生看着姝凰，毫不客氣的說，這些話從前他不過是說給姝凰一個人聽，但是現在當着長生的面，也照說不誤。
“如果是以前的話，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就算我們有錢，可是我們還是平頭百姓，你宋姝凰是官家子女。但是，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是你了，你已經被趕出去了，你比我們更加不如，憑什麼高攀我們？”
福生越說，聲音越拉高，而且語速也越來越快。
姝凰只是站在一旁聽着，並沒有答話，既然福生想要說，那麼就讓他說。她知道就算此刻能堵住他的嘴巴，也堵不住他的心。
“我說讓你閉嘴！”
雖然姝凰無所謂，但是不代表長生無所謂，長生走過去，雙手揪着福生的衣襟，幾乎要把他提起來。
長生因爲常年在外面跑，所以長得又黑有壯，相比起如同白臉小生的福生來說，幾乎要高了一個頭。他想要把福生提起來，根本不是問題。
“這是你該說的話嗎，她不是別人，
她是姝凰，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沒有她的話……”
“長生！”
姝凰站在一旁，喝斷長生的話。
從前，她是覺得福生還小，要知道姝凰被送到普華寺那年，只有九歲，而福生也只有十一歲。
等到三年以後，姝凰十二歲，而福生也只有十四歲，那麼小的年紀，什麼都不懂，她纔打算讓長生獨自接過煙水行。
等福生年長一點，懂事了，再告訴他緣由，如果可以幫着長生管理的話，長生也沒有那麼累。
姝凰可不想讓自己的心血，給別人拿去，如果是周氏兄弟的話，就無所謂。
不過如今，姝凰卻已經不想讓福生知道，因爲煙水行是她的，倘若有一天長生說想要，她會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給他；不過這一切，已經和福生沒有任何關係，他已經沒有任何資格。
“讓他說。”
姝凰站在那裡，跟本就不在意，既然福生敢在長生的面前說，就要全部都說出來，要是漏一點點的話，都會遺憾。
福生不知道她這樣做，是引誘他繼續往下說，還以爲姝凰怕了他，以爲這樣激一下他就不敢說。
所以，福生用力推開長生，指着姝凰惡狠狠的說道：“你這頭蠢豬醒醒吧，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宋姝凰了，她只不過是爹不要娘不愛的孤女而已。最重要的是她想要高攀人家王府的世子，人家寧可頂着抗婚的罪名，也要逃跑，這種女人，除了一張狐媚的臉，還有什麼？”
福生把自己想要說的話一口氣說出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可以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連頓一下換口氣都不用。
“閉嘴，你給我閉嘴，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長生掄起拳頭，朝着福生的臉狠狠的揍了一拳，白嫩小生的福生，在家裡連一絲重活都沒有幹過，忽然間被打了一拳，整個人都矇住了。
“大哥，你打我？”
福生跌倒在地上，捂着臉呆蒙的看着長生，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長生指着福生大聲呵斥，爲什麼會演變成這種結局呢，長生想不明白。
“我走，我走行不行，你就算對這個女人掏心掏肺，她也不會愛上你。這種人，只不過是想要利用你而已，覬覦我們的家產，你的那一份愛給誰無所謂，但是我的那一份，始終是我的。”
福生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整個後背屁股都不沾滿了地上的灰塵。他走到門邊，把門打開，氣呼呼的走了出去。
因爲門被打開，所以從窗戶那裡吹進來的冷風打在兩個人的身上，刺骨的冷風，似乎也把長生吹醒了一點點。
他稍微回過神來，走到門邊把門關上，纔回過頭，看着站在那裡的姝凰，此刻不知道要說什麼。
“對不起，我不知道福生會忽然間會亂說話。”
長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姝凰，此刻的姝凰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這種冰冷的感覺，讓長生覺得害怕。
“沒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聽也聽膩了。”
姝凰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來到這裡這麼久還沒有坐下來，站着也累了。
“什麼，不是第一次了？”
長生一直都這不知道，他還一直以爲兩人相處得很好，雖然沒有什麼話說，也只是以爲福生有點靦腆而已。
“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姝凰眯着眼睛，只是臉上笑了一下，眼睛裡卻一點笑意都沒有。她不是沒有心的人，福生這樣說她，雖然她並不在意，可是不代表可以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姝凰……”
“我知道，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在努力，也許一開始煙水行是我創建起來的，但是那麼多年，我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如果沒有你的話，根本不可能有這一天。”
姝凰打斷他的話，今天她來這裡，這番話纔是她的目的，所以說，福生也算是間接的說出了她的目的。
長生嚥了一下口水，他似乎可以猜出來姝凰要說什麼，卻不想聽。
“就算現在我什麼事都沒有，也不可能總是操心煙水行的事，以後的話，更加不可能。但是這裡畢竟是我的心血，給了別人我寧可結了它，不過若是你的話，我就很放心了。”
姝凰早就打定主意，往後的日子她要面對的人是意琛，稍微掉以輕心的話，都會輸得一塌糊塗，所以她已經沒有多少心思管這裡。
既然福生覺得，這是他們周家的東西，那麼就給他們吧。
姝凰有這個本事，創建出皇城第一布匹行，那麼也能創建出第二個，所以她並不在意。
“我不要。”
長生梗着脖子，黝黑的臉漲得通紅。
“我幫你管着煙水行，並不是想要覬覦它，也不是想要從裡面想要得到什麼。”
長生繼續說道：“是我不好，沒有管好福生讓他亂說話，我保證以後都不會再說這種話，我會和他說清楚的。”
“不需要。”
姝凰伸手託着下巴，她如果想要讓福生知道，剛纔就不會阻止長生說下去。
“我是掌櫃這件事，不要和福生說。”
姝凰看着長生，見長生有些不解，只好解釋說道：“不管煙水行是誰的，在福生心裡，這裡是他的東西。如果讓他知道，其實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我怕會把他逼急，到時候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如果面對的是意琛，就不需解釋吧。
姝凰看着長生，忽然這麼想了一下，自己都愣住了。
爲什麼要想起那個討厭的人呢，最近是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腦袋了。
長生的心裡亂極了，福生的事讓他沒有注意到姝凰稍微呆滯的神情。
“我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這裡，煙水行就交給你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話，那你依舊是我最得力的下屬。”
姝凰搖了一下頭，試圖把意琛的影子從腦海裡趕出去。果真是瘋了，看來這次賜婚比起上次，對她的影響更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