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只好裝笨一點,來迎合我的聰明吧。”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很好看,頭靠在意琛的肩膀旁邊,並沒有真的靠上去,有些事,她還是有顧慮的。
“你從前不是和我說過,如果讓你自己選的話,比如會選一個蠢的女子,現在也是這樣嗎?”
姝凰對此還是很介懷的,沒有人願意被人說自己是蠢的,可是如果條件不符合的話,意琛又怎麼會說出那番話來呢,明擺着就是自相矛盾。
意琛躺在臥榻上,看着天花板,上面的橫樑很高,就算是燈火通明的房間,也沒有辦法把上面的橫樑全部都照亮。
“也是如此。”
說到討女子歡心,意琛還有的好好學,他根本沒有在意過說出來的話,會不會讓姝凰不開心,只要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就好了。
果然,姝凰聽了以後,略微的皺了一下眉頭,打算坐起來,既然喜歡蠢女人的他,爲什麼自己還要放下身段,在他面前示好呢。
意琛見她要走,才後知後覺的拉住她,語氣帶着無奈和寵溺,正所謂女人心海底針,根本不知道哪一句話纔算是對的。
“我說實話,也不可以了嗎?”
“世子爺自然說什麼都行,只是姝凰自認爲自己不蠢也不笨,反而聰明得很;這樣的人,怕且也是沒有資格在這裡待下去,與其讓你開口趕我走,還不如我自己知趣一點離開。”
面對着尖牙利嘴的丫頭,少一分注意都不行,意琛何其聰明,稍微眨眨眼,就知道姝凰生氣什麼了。
“是是是,我錯了,行不?”
意琛也跟着坐起來,抓起姝凰的額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嬌貴的公子哥兒,手掌心並沒有如期那麼白嫩,反而在掌心的位置長出了細細的繭子來。
“姝凰,你是沒有喜歡過人吧。”
意琛就着燈火,看到明黃的火光映在姝凰白皙的臉龐上,透着朦朧的美。
姝凰倔犟的把頭扭到一邊去,誰說她沒有喜歡過人,上一世在宋府做婢女的時候,她覺得打雜的虎子哥不錯,後來跟着主子進宮以後,她又覺得整天偷小糕點給她的小桂子不錯。
不過那些,應該不是意琛口中的喜歡吧,喜歡分太多種,總有人分不清楚,誤會了自己的心意。
“在你還沒有找到真的願意過一生的人的時候,總是會幻想很多,事無鉅細,連單雙眼皮都幻想好;可是,當你一旦喜歡上的話,就算顛覆從前所有,都無所謂。”
意琛看着她,很認真的說着。
從前,意琛只想娶一個蠢女人,在家裡相夫教子就好了,甚至不需要她好看,得體,識字。
但是,在遇到姝凰以後,一切都變了。
那些自己訂下來的條件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姝凰有什麼,那就是什麼。
姝凰眨着眼睛,看着意琛,這些感情的事情,她從來不多想;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沒有太多時間去想這種事情。
其實,想想也不壞。
“那你呢?”
意琛看着她,對上她的眼睛問道。
其實
,仔細想想,他對姝凰很是不瞭解,第一次見到姝凰,實在女兒節那天的晚宴上,只不過是一個長得好看,性格卻懦弱到不行的小女娃而已。
反正意琛那時候想娶的是一個蠢女人,懦弱如同糯米糰子的姝凰,是他的最佳選擇,愚蠢而貌美。
再次見姝凰,是一年之後,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滿腹謀算,各種心計都有;可是讓他意外的是,姝凰的算計不是爲了害別人,而是爲了讓宋榮茂送她到偏僻的普華寺去靜養。
一個如果有手段的女子,怎麼會甘願離開繁榮的地方,去偏僻的寺廟呢。
從那時候開始,意琛就覺得,他看不懂姝凰了。
姝凰歪着頭,喜歡的類型啊,說沒有是假的,但是她喜歡的類型,似乎也和意琛大相徑異。
“很會砍柴,要懂得餵豬,不要喝太多酒,如果在冬天,能上山打兔子就更好了。”
意琛原本還很認真的聽着,可是在聽到打兔子的時候,就再也沒法淡定下去了。
姝凰這是故意的吧,這些話是故意說得吧,閨閣小姐的要求,怎麼回事砍柴餵豬打野兔?
“宋姝凰,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問着你。”
雖然說姝凰的要求,對他來說,不算是很難完成,但是不管怎麼聽,都不是正常的要求。
“我也是很認真的回答,你沒看到我很認真嗎?”
姝凰不甘示弱的揚起下巴,對上意琛的視線,真是一個難伺候的男人,和他說假話的時候,就那麼相信,和他推心置腹反而換來不信任。
“不信的話,你去抓一個婢女問一下,她們的要求是不是也這樣。”
不管怎麼變遷,最初的心思都不會改變,對姝凰來說,她只是一個孤女,被賣入宋府,當然只有最質樸的想法。
那就是嫁個平凡人,過着平凡的生活,那些所謂的皇親國戚,從來都沒有如果她的眼簾。
“你是婢女嗎?”
意琛被她氣得咬牙切齒,不過見姝凰眉宇凜然,根本就不像說謊的樣子,難道聰明的女子,要求都那麼奇特嗎?
“如果能討你歡心的話,從此厚德苑的柴火,我來砍也行。”
那麼多世子之中,也許就只有他是混的越來越差,而且還是心甘情願的那種。
“也行。”
姝凰眨眨眼,她實在是沒有辦法想象,意琛挑水砍柴是什麼模樣,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她一定會被傳唱成慘無人寰的母夜叉。
意琛苦笑着搖頭,他這樣做,簡直就是挖坑給自己跳下去,還是心甘情願的那種。
“夜深了,就不要再繡了,先回房休息吧。”
意琛把那些殘次品,半成品,還有說不上是不是品的絹布收拾好,也許等姝凰繡好,真的要到深秋。
只是,他們能不能等到深秋呢。
姝凰看着意琛很利索的爲自己鋪被褥,房間裡雖然已經不生火盆,可是夜晚依舊寒涼。
意琛把被褥鋪好,擡起頭見姝凰還站在面前,並沒有打算進去寢室裡面,柔柔笑了一下,帶了一些戲謔的語氣說道:“怎麼,難道你想
和我一起擠臥榻嗎?”
僅供午休的臥榻,並不是兩個人一同窩着睡覺的好選擇,稍微不慎,就會摔下去,雖然不痛,可是終歸不好。
看着他利索當然的樣子,姝凰竟然有少少的失落感,這女人心那麼複雜,她自己有時候都搞不懂。
“我還以爲,你會和昨晚那樣,糾纏不休。”
姝凰說出了以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她這樣說不是明擺着,讓意琛也學着昨天晚上那樣麼。
意琛擡起頭,看着她,好一會兒以後,才重重的嘆息一聲。
“姝凰,你喜歡我嗎?”
姝凰張了張嘴,有一些話想要脫口而出,可是卡在喉嚨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如今亂世,連明天都保不住,談何喜歡。
見她沒有回答,意琛的目光黯淡下來,他把被褥放在一旁,站起來走到姝凰的面前,伸出雙手把她抱在懷中,很輕的摟着,只要姝凰稍微一掙扎,絕對可以馬上逃離。
“笨蛋,你再不走開,我就不保證我還能忍着多久,別以爲每個男人都是吃素的好不好。既然你心裡沒有我,那我也不能傷害你。”
這便是意琛的矛盾,他想要把姝凰據爲己有,可是卻不能那麼自私,如果到了最後,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也無法得到姝凰的心意,那麼還是要放她走。
姝凰聽得臉都紅到耳根上面,這種事情,她不是男人,怎麼會知道呢。
“還是說,你就算是不喜歡我,也願意讓我……”
意琛把嘴走到姝凰的耳邊,輕聲的說着,但是還沒有說完,姝凰就把他推開。
“別讓我討厭你好嗎?”
姝凰按捺着火氣,難道他們就不能哪怕是好好的說話一會兒嗎?
“去睡吧,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呢。”
意琛站在那裡,目光淡然,低聲說了一句,便轉身回到臥榻上,很熟練的給自己蓋上被子。長此下去的話,他應該會變得很適應臥榻上的生活,想到這裡,意琛就忍不住哀嘆一聲。
姝凰低頭回到房間,很安分的躺在牀上,牀褥被子都是新換上的,帶着太陽曬過的味道。可是就算是這樣,她也覺得不舒服,寬大的牀褥,竟然比不上窄小的臥榻。
姝凰覺得,她也跟着瘋了。
意琛說過的話,一直迴盪在她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因爲一晚上都想着意琛的話,姝凰一晚上都睡不好,本想閒着無事睡到餉午,可是一大清早就被闌珊和巧妮等人的尖叫聲驚醒。
能讓她們驚訝的事情並不多,所以姝凰就算是很困,還是掙扎着站起來,拉上外套,出去一看究竟。
院子裡,圍着很多人,幾乎整個厚德苑做事的家僕婢女都圍在那裡,各種錯綜複雜的聲音響起來。
木樨眼尖,首先看到走過來的姝凰,連忙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人羣中間去。
“少夫人,世子他瘋了,你快來看看。”
姝凰被木樨拉到人羣中間,看到意琛在四月天的早上,穿着短打,手腕纏着布條,拿着斧頭,然後在砍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