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顏佩神情有些驚慌,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焦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王爺,我們要儘快離開!”
話音剛落,就聽到周圍的侍衛一聲聲慘叫,兩人一驚,環視四周,只見那些侍衛像是被什麼纏住了脖子,一個個都鬆了手中的馬繮,丟了兵刃,從馬背上摔了下去,拼命地用手去扯自己的脖子,卻什麼也抓不住。
“遭了!”司顏佩低喝一聲,“他們來了!”
夜明瀾沉聲道:“什麼人?”
“南疆的那些人。”她說着看了一眼四周,跟來的那些侍衛顯然都是中了毒,躺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便一動不動了。
聞言,夜明瀾微微一怔,“南疆?他們爲何對我動手?”
司顏佩看了他一眼,“因爲他們已經知道,王爺只是利用他們,根本無心幫助他們復朝,他們見王爺這邊指望不上,便想要殺了王爺。”
夜明瀾驟然神色一怒,一把捏住司顏佩的咽喉,冷冷道:“你出賣我!”
司顏佩掰開他的手,咳了兩聲,冷冷一笑,“我倒是想要出賣你,想你這負心之人付出代價,可是……”
她驟然哽咽一聲,眼底淚光閃閃,“可是到現在我才知道,我根本下不了手……呵呵,很可笑是不是?我這樣一個滿手血腥的惡毒之人,竟然也有下不了手的時候,哈哈……”
她笑得很是淒涼,原本怒意中燒的夜明瀾不由緩和了眼神,“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司顏佩輕輕搖頭,“現在來不及解釋了,王爺,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想走?”話未說完就被人打斷,擡眼望去,只見一行五人穩穩落在三人的馬前,攔住他們的去路。
其中那個四妹撇嘴看了司顏佩一眼,搖頭嘖嘖嘆道:“你這個女人果然沒用,一夜**,就讓你忘了心中的仇恨了。”
聞言,夜明瀾心下不由微微一凜,朝司顏佩看了一眼。
呵!兩個時辰之前,他們還纏綿不已,而今卻又是何種境地!
司顏佩臉色一怒,瞪了她一眼,“事已至此,你們還是趕緊離開南陽吧,我會勸服王爺不再追究此事。”
“休想!”白衣男子冷笑一聲,“不殺了夜明瀾,我們不會走的。”
另一人道:“司顏佩,我們大哥早已料到你會出爾反爾,所以準備了第二道計劃,根本沒等瀾王府的人來,就已經提前在城中各處都下了毒,到時候就算不能陷害瀾王爺毒害玄王,也會讓他有來無回,死在這路上!”
司顏佩頓然神色一驚,瞥了夜明瀾一眼,狠狠咬了咬牙,“既如此,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言畢,她拿出一支短笛,吹出一支精短的曲子,曲聲剛落,便見一行二十來人從黑暗中走出,朝着五人撲了過去。
見狀,其中一人冷笑道:“司顏佩,你忘了,這屍毒可是我們教給你的,你竟然蠢得用他們來對付我們?”
司顏佩亦冷笑,“你們也忘了,我司家畢竟是醫門世家,你們以爲我到手的東西會不加以更改變動,就會派上用場嗎?”
聞言,五人驟然一驚,揚手灑出手中的藥粉,果然發現解毒的藥粉對那些死士根本沒用。
趁着他們對付死士之時,司顏佩掏出三顆藥丸遞到夜明瀾面前,“這一路上不知道被他們下了什麼毒,王爺先服一顆解毒丹,可以暫緩一段時間,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夜明瀾神色有些懷疑地瞪了她一眼,並沒與伸手接過。
見狀,司顏佩不由悽悽一笑,自己先捏起一顆服下,夜明瀾方纔與那隨從一人服下一顆,而後三人策馬離去。
熟料,剛剛走出沒多遠,只聽那隨從驚呼一聲,從馬上摔了下去,兩人都愣了愣,循聲望去,只見一隻有嬰兒拳頭大小的彩色蜘蛛正伏在那隨從的頸間,只消片刻,那隨從便沒了氣息。
隨即司顏佩的坐騎也慘叫了一聲,夜明瀾眼疾手快,一伸手將司顏佩拉到自己的馬背上,繼而便看到那匹馬嘶鳴一聲倒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死了。
司顏佩駭然,沒想到他們竟是連五毒都放了出來,當即從懷中掏出兩隻藥瓶,把藥粉灑在了她和夜明瀾身上,喝道:“快走!”
夜明瀾倒也不蠢,立刻一夾馬腹策馬奔去。
擁美人在懷,他似是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只是此時那藥效早已消散,只留餘香。
暗夜冷寂,除了急促的馬蹄聲,就只有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
夜明瀾心底沒由來的輕輕一顫,猶豫了一下,沉聲問道:“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聞言,司顏佩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冷冷笑開,她點頭道:“沒錯,很想,尤其是在你爲了雪衣而動手打我的時候,王爺可知你那一巴掌差點就把我的心打碎了?”
夜明瀾眸色微微沉下,“那你又爲何要救我?”
司顏佩悽悽笑着,她似是有些累了,將身體靠在夜明瀾懷裡,呢喃道:“爲何?我也想要知道爲何,可是下不了手就是下不了手,縱然我已經下定決定要殺你,可是在得知你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我還是捨不得,還是忍不住想要幫你……”
說着,她哽咽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出門之前,我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如果有人發現了我們,王爺你就……”
話未說完,突然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厲喝:“什麼人深夜縱馬狂奔?速速停下!”
兩人暗暗一驚,相視一眼,夜明瀾沒有停下,反倒是狠狠揮鞭策馬。
身後追來的人見他們不願停下,便又喝道:“大理寺辦案查人,前方之人速速停下!”
一聽是大理寺,司顏佩頓時慌了,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夜明瀾感覺到了,心中不由一陣疑惑。
繼而聽司顏佩壓低聲音道:“我着了雪衣的道兒,大理寺已經知道是我害死了姑奶奶。”
她突然輕輕笑了笑,“不過王爺放心,我沒有提起任何和王爺有關的事,沒有人知道這件事與王爺有關,王爺大可不必擔憂。”
聞言,夜明瀾心裡竟是閃過一絲愧疚,所有的話都被堵在喉間,說不出來。
司顏佩又道:“瞧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若是我們能逃了出去,王爺便拿我送交大理寺,就說是王爺查出了我是謀害姑奶奶的人,這樣也許聖上能爲王爺記一功,若是不幸落入他們手中,王爺便說是中了我的毒,受了我的挾制,身不由己……”
話未說完,她突然劇烈地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來。
“呵!都說用毒用蠱之人,遲早有一天會被毒蠱反噬,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夜明瀾心下一緊,“顏佩……”
“王爺放心,我不會連累王爺……”說着,她回身看了夜明瀾一眼,展眉輕輕一笑。
馬跑到了郊外便沒有了光亮,他們只聽得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重,人也越來愈多,想來是四周巡查的人得到了消息,紛紛趕來。
緊接着兩人感覺到身後有火光亮起,回身看了一眼,只見追兵已經點起了火把,大理寺的人和巡城的禁衛一批接着一批追上來,可是他們兩人的坐騎已經疲憊不堪,加之一路上似是吸入了毒煙,這會兒終於一聲嘶鳴,向前搶去。
夜明瀾心下一驚,一把抱住司顏佩掠下馬背,正想要再往前走去,卻藉着身後的火光看到,前方已經無路可走,他們竟是不知何時,已經被圍堵至崖邊!
司顏佩眼角是豁然的笑意,略有些苦澀,她看着漸漸涌上來的人,對夜明瀾道:“看來是我做了太多的壞事,天不容我。”
夜明瀾皺了皺眉,沒有應聲,看了看司顏佩,又看了看面前的懸崖。
懸崖很深,加之現在是夜間,下面漆黑一片,根本望不到底,若是從這裡摔下去,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王爺……”司顏佩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別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報仇!”
“你想幹什麼?”夜明瀾警覺地睨了她一眼。
司顏佩沒有說話,向後退了兩步,眼看着就要一腳踩空,夜明瀾驟然一驚,輕喝一聲:“顏佩!”
然而他伸出想要去拉她的手,終究還是在半空中停下。
司顏佩看得清清楚楚,臉上閃過一抹悲涼和落寞,她低頭笑着搖頭,“罷了,一個人活着總比兩個人都死了好,王爺,這也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話音落,她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遞給夜明瀾,“王爺把這個服下,一刻鐘之後藥性就會發作,屆時就算王爺落在他們手中,也可說是中了我的毒,被我挾持至此,而並非本願。”
夜明瀾捏起藥丸看了看,剛剛低頭服下,就見司顏佩又遞來一枚匕首。
“你……”
“殺了我。”
夜明瀾一怔,緊盯着匕首看了看,只是這一次他沒有伸手接過,而是蹙緊眉峰,“我夜明瀾雖不是什麼慈悲善類,卻還不至沒有人性。”
司顏佩似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心裡竟是閃過一絲欣喜,可是一擡眼便看到莫啓凌領着一隊人馬趕來,大理寺那人見了他,連忙下馬行禮:“莫將軍!”
莫啓凌揮揮手,沉聲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大理寺那人正要回話,突然只聽司顏佩喝道:“站住,全部都站住!瀾王殿下在我手中,誰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殺了他!”
衆人一驚,循聲望去,果見夜明瀾正被一名女子用匕首架在脖子上挾持着,有人眼尖地認出了司顏佩,忍不住驚呼道:“是司二小姐!”
莫啓凌不由臉色一沉,翻身下馬,一步步朝着二人走來。
司顏佩心知莫啓凌不是尋常之人,很難能騙過他,不由暗暗着急,突然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貼近夜明瀾耳畔,輕聲道:“王爺,你要好好活着,記得殺了雪衣,爲我報仇!”
夜明瀾心知她要做什麼,連忙伸手去拉她,卻被她手中匕首刺中肩頭。
身爲習武之人,在這種危急時刻本能地提氣運功,瞬間凝聚而起的內力將司顏佩震得連連後退了兩步,而後一腳踩空,墜落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