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茶之懶得理他,權當沒聽見。
自打上車後就一直自己貼着窗戶坐,雙手交疊抱在懷裡,一隻手一直小幅度小幅度的去拔右手中指上的鑽戒。
“如果再被我看到你把戒指取下來,下次我就用502給你粘上。”
紀茶之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忙又把戒指推回原處,扭頭去看身邊的男人。
明明還是閉着眼睛……
“我有事情要問你。”她說。
“嗯。”景丞丞依舊眯着眼,輕聲哼哼了一下。
或許是因爲閉着眼的緣故,他看上去有些疲憊,臉上神情淡淡。
就像是日月忽然間黯淡了光輝,莫名叫人心疼。
她很想伸手去摸摸那鬱結的眉心,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右手摁着左手,以一種相對抗拒的方式坐着。
“怎麼不說話了?”
景丞丞微微擡了擡眼皮子,見視線中的人兒仍舊安然無恙的坐在他身邊,這才露出些許會心的笑,又緩緩閉了回去。
紀茶之頓時有些被抓包的窘迫,假裝別過臉去看窗外。
“你答應過我會放過季節的。”
“難道我沒放過他嗎?”他一聽這話,笑了,答得理直氣壯。
“算了,當我沒說。”紀茶之有些氣結,反正在景丞丞看來,就算是找四個男人輪了季節也不過是樁樂子,這樣事兒他難道幹得還少嗎?
就算真的問出來什麼又如何?難不成還指着他去道歉?
“我沒動過他。”
她沒吭聲。
景丞丞心裡也不痛快,這丫頭實在太不信任他,聽風就是雨。
可又有什麼辦法?
以她這種涼薄的性子,那點子爲數不多的信任早就讓他給禍禍光了。
兩人都不說話,車上的氣氛就有些沉悶了。
景丞丞怕她自己又胡思亂想,最後這結越結越大,可問她吧,她就是不搭腔,最後沒法子,只能打電話問夏晨曦。
掛了電話後,景丞丞又問她:“你自己好好兒想想,我到底騙過你什麼沒有?”
紀茶之本能的想說有,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心虛了。
其實還真沒有。
景丞丞雖然瞞了她很多事兒,但是在大事兒上從來沒對她撒謊過,因爲每次遇到他不想說的事他都會直接跳過去。
“沒有對不對?”
他見她這模樣,心裡總算順暢了點,“我不需要騙你什麼,更不需要顧忌什麼,就像剛纔在酒店門口,我明知道揍他會讓你生氣,還是這麼做了,並不是不在乎你的想法,只是想讓你知道,一個男人想要維護他的愛情他的家庭,絕對不需要躲在後面做小動作,他完全可以理直氣壯的去驅逐情敵。”
這話讓紀茶之完全無從反駁。
只要不是景丞丞乾的,這事兒也就不是她所關心的了。
“我餓了。”她說了一句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眼睛一直盯着窗外。
路邊是一排排燈火輝煌的海鮮酒樓,正是小龍蝦旺季,幾乎每個招牌上都畫着一隻大大的紅色小龍蝦,看上去挺是誘人。
“你小龍蝦過敏。”景丞丞淡淡瞥了一眼。
小算盤被打破,紀茶之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她原想趁着龍蝦過敏,然後找機會去醫院脫身,或者可以有機會讓傅雲崢可以來替她看病。
但她沒想到景丞丞對她瞭解得這麼細緻,就連唯一一次因爲小龍蝦過敏而進醫院的事情他都知道。
“我們去吃點別的好不好?”
“不吃了!”
“雲崢三天後就會回美國。”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
紀茶之急了,反正這層窗戶紙已經捅破她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一把揪上他的衣領,“你不可以這樣!如果你真的愛我,你應該讓我解掉身體裡的藥,而不是眼睜睜看着我淪爲藥物的傀儡!”
景丞丞多想告訴她:我不敢,我怕你不要我了,因爲我不確定你現在對我的這點感情到底是因爲心還是因爲藥。
本來她現在已經滿打滿算的要離開,如果連最後一點牽念都沒了,他們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但是他沒說話,就任由她鬧任由她發泄。
他怕自己一張嘴,卻被她給說服了。
紀茶之見他不爲所動,什麼念頭都沒了,憤懣的拍着窗玻璃,“小蔣停車。”
“三少奶奶……”蔣尋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景丞丞,見他搖頭,也沒敢真停下來。
“我讓你停車!”
她氣急敗壞的伸手去掰車門,景丞丞怕她待會兒摔出去,用力的箍着她,“再等一段時間好不好?只要藥融化了,你就會變回正常人,它不會再對你產生任何影響。”
“這藥融化了,這裡面的女乃就能收回去?我現在真的不敢對着鏡子照自己,我才十七歲,可是我的身體卻比女支女還要婬蕩!它讓我覺得恥辱!”她抓過他的手,摁在自己的月匈上。
不會有任何一個未婚少女喜歡拿着吸女乃器對自己做那種事兒的!
“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那你要我怎麼說?我不說不代表我傻,景丞丞,你到底是想要個愛人還是想要個別致的玩物?我到現在都不清楚自己對你的感情到底是因爲真的喜歡還是藥的作用,你覺得我有可能會爲了這種不定性的感情而義無反顧嗎?”
答案是否定的。
景丞丞忽然就沉默了,僵硬的抱着她,有些手足無措。
話題被擺上明面,逼着他不得不面對。
他當然是希望他們之間能擁有真正的愛情,可這就是個賭,勝敗五五。
“小蔣,停車。”
“三少……”蔣尋有些猶豫。
這時候心軟,三少奶奶肯定不會回家的。
“停吧。”
“是。”
邁巴赫緩緩靠着路燈停下,紀茶之正準備下車,卻見他已經先她一步打開車門。
“送三少奶奶回懶園。”
“那您呢?”
他沒答,卻揉揉紀茶之的腦袋,“給我點時間,嗯?”
她錯愕之際,他已經關上車門走了。
紀茶之從車窗裡探出腦袋,看着他的背影,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蔣尋把她送到懶園後就走了,紀茶之幾次想開口問問他是不是去找景丞丞,但最終都沒問出口。
本來就是她趕着他走的,還矯情什麼?
“三少奶奶,剛纔三少打電話來說您沒吃晚飯,怕您餓着,特意讓我給您準備了宵夜。”
沒一會兒,小張在外面敲門。
“他還說什麼了嗎?”紀茶之蹲下去把跟他一起過來的小鹿抱起來。
這纔多少功夫沒見,原先胖嘟嘟的小鹿變得瘦巴巴的,手往背上一捋,脊椎骨分明,她有些心疼,在它背上多順了幾下,小張有眼力見兒,放下托盤後趕忙去拿了些嫩葉過來。
紀茶之捏了片葉子遞到小鹿嘴邊,小鹿仔細嗅了嗅她手上的味道,大概是認出熟人了,這才小口小口的嚼了起來。
“您瞧瞧,還得您在才成,不然都得相思病了,就像咱們三少最近都沒怎麼正經吃過東西,一天連三小時都睡不到……”
紀茶之想起剛纔在車上看到景丞丞的時候,他的一臉倦容。
把小鹿遞還給他,“都幾天沒睡的人了,還有精神出去瘋!”
小張一聽這話反倒笑了,“是是是,我這就去給三少打電話,讓他趕緊回家來,三少奶奶心疼他了!”
“胡說八道!”她在後面嗔罵,卻沒有攔着。
小張出去後就一直沒回來,紀茶之自己坐着吃宵夜,耳朵卻一直聽着院子裡的動靜。
一直到她洗了澡景丞丞也沒回來,她又把小張叫過來,也沒好意思明着問,就指着桌上的碗筷問他,“你哪兒去了,我等着你收拾了好睡覺的。”
“那什麼……那三少奶奶您早點休息。”
小張端起托盤就準備開溜,紀茶之擋着他的去路,“電話打了?”
“沒……沒呢,我這就去。”
一看就是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