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剛過,街上的年味兒就已經出來了,小粉紅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總讓人有種心頭捏一把的感覺,直到安然無恙的在大廈門口停下,紀茶之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楊枝今兒個面試。
按說不用她陪,可景老爺子安排了一場飯局要跟那位綠旗袍姑娘的家裡人正式見面,她堵得慌,便找了這藉口暫時躲出來。
景丞丞那兒還不知道,也不曉得待會兒他會不會回去。
她坐在走廊裡等,又是忐忑又是心揪,時不時拿起手機來看,可上面卻是一個電話一條短信都沒有。
隱約覺得好像就此就被驅逐出局了。
楊枝進面試室後很快便出來,身形偏瘦的她套上一身職業裝還顯得蠻精神,笑着朝紀茶之做了個“ok”的手勢。
她算是品學兼優,紀茶之也是後來才知道爲什麼家境普通的楊枝會被分到跟她一個宿舍,因爲成績好,方便她們抄作業。
倒是難得學校這麼費心安排。
紀茶之最後檢查了一遍手機,確定自己沒有設置靜音網絡也沒有任何問題,有些不捨的裝回包裡,“通過了?”
“嗯,面試官挺好說話,開學後也可以繼續在這兒實習,雜誌社的工作大部分可以帶回去做,對坐班要求沒那麼嚴格。”楊枝好心情的挽上她胳膊,“真的很感謝你幫了我這麼多,晚上一起吃飯?”
她剛想說好,包裡的手機總算沒有叫她失望響了起來。
“又溜哪兒去了?”
“陪楊枝面試”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來接你。”
“那什麼,晚上楊枝要跟我一羣吃飯來着。”
那頭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特意拉長的尾音將聲音主人的那幾分不愉快表現得淋漓盡致,“確定不回來?”
紀茶之鼓足勇氣道:“已經答應楊枝了,不過我保證吃完後會早點回……”
不等她把話說完,景丞丞已經把電話掛了。
認識這麼久,這還是頭一次。
“要不你先回去吧,吃飯咱們可以下回再約。”景丞丞的佔有慾楊枝從夏晨曦那兒早有耳聞,怕兩人鬧彆扭。
紀茶之卻搖頭,“不用管他。”
待會兒景家那場鴻門宴如果景老爺子請不動景丞丞自然還會把主意打到她頭上,她躲都還來不及呢!
兩人在雜誌社熟悉了下環境,纔剛準備下樓,紀茶之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三少奶奶您趕緊回來一趟,三少剛一進門就把桌兒都掀了……”
老管家的聲音纔剛從聽筒裡鑽出來,緊接着“砰”一聲,那頭就安靜了。
壞了!
剛纔景丞丞給她打電話是給她坦白從寬的機會呢!
紀茶之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拽着楊枝的手就往樓下跑。
她以爲景丞丞跟那女的關係親密就算不至於馬上答應起碼也有緩衝的機會,可沒想到人一進門就翻臉了,虧她還在這兒要死要活的矯情半天!
一想到景丞丞那暴脾氣她就頭疼。
可害怕歸害怕,她這心裡吧竟還有幾分小小的竊喜小小的得意。
景家院子裡,三三倆倆的站了不老少傭人,裡面這會兒正“熱鬧”,他們是寧可凍死也不敢再進去。
一個兩個看到紀茶之就跟見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似的,“三少奶奶您可算回來了!”
“滾進來!”
景丞丞在屋內一聲吼,嚇得她一哆嗦,趕忙往裡跑。
餐廳裡一片狼藉,餐桌上的東西已經被盡數掃到地上,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站了一屋,唯有景丞丞和一女人兩兩對視的坐着。
墨綠旗袍不再,魅力卻絲毫未減半分,尤其是那微微挑起的眼梢兒,精而媚。
“怎……怎麼了這是?”這話她跟後進門的景天諝幾乎是同時說出口。
“你就作吧!”
景丞丞一指頭戳到她腦門,戳得紀茶之的頭慣性的往後仰去,景天諝扶了她一把,走向坐着的那女人。
“七七?到底怎麼回事兒?”
“怎麼回事兒?”景丞丞譏笑一聲,冷眼掃過一衆人,“一個個想法設法的讓我娶你心上人呢,二哥你說我這兒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輕飄飄一句話,卻像是重重一記耳光,不僅扇了紀茶之也扇了景家蘇家一衆人。
“天諝,七七是你……”景老爺子拄着柺杖,老臉上全是震驚。
這事兒鬧的!
這回真是要無法收場了!
“不是,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我決定了就嫁給丞丞。”蘇七七皮笑肉不笑的望向紀茶之,“謝謝你把這麼好的男人讓給我。”
她這滿肚子的火氣大概只有景丞丞能夠感同身受了。
被誆來做客,卻不料飯局上被告知這是特意爲商量她跟景丞丞的婚事來的!如果不是她偷着給景丞丞打電話,估計這幾個老東西這會兒已經拍板了。
憋屈!
實在太憋屈!
紀茶之被她看的心裡一陣發毛,心虛的別過臉不敢去看她那雙精明的眼。
她是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怎麼也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是景天諝的心上人……
“你們到底要搞什麼!”景天諝一腳踹飛面前擋着的那把椅子,從部隊裡趕回來的他還沒來得及換掉身上的迷彩服,怒氣一上來,更顯得暴戾。
“一個兩個唯恐天下不亂!小丞已經有老婆了非要給他相哪門子親?我可告訴你們,誰要是敢把我的事兒給我攪黃了,你們也甭想再過一天安生日子!”
“已經黃了,我同意七七的主意,都等着喝喜酒吧。”景丞丞起身朝蘇七七招招手,“走了,凌陌組了牌局等着咱倆。”
“你們倆一起打牌?”紀茶之突然響起那天那個視頻。
景丞丞跟她說去打牌,結果卻跟蘇七七一起出現在蕭凌陌的酒店,莫不是兩人一塊兒打牌?
天了……
她錯愕的捂上嘴。
“不然呢?我還能跟她睡?”景丞丞十分自然把手搭上蘇七七肩頭,出門前目光復雜的看了眼紀茶之,“不過接下來會如你所願。”
他說過,送一個來掐死一個,既然這位不好掐,那就大家一塊兒不痛快吧!
這小東西也確實欠收拾了!
“小丞!”景天諝追出去。
“冤孽!”景老爺子氣急敗壞的錘了錘柺杖,怒呵紀茶之,“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故意給我這兒搗亂呢吧?”
紀茶之被氣得無語,轉身欲走。
“站住!”
“您還想怎麼樣?”她背對着衆人而立,肩頭微微輕顫了一下,“我說過我不會纏着景丞丞您不相信,能做的我都做了,現在如您所願丞丞已經有了新的結婚對象,我沒什麼欠你們的了!”
還是第一次,紀茶之用這樣生硬的語氣跟他們說話,這丫頭脾氣好自打進門後就一直乖順着,總算,綿羊也被逼成了餓狼。
景婉雲嘆了口氣,朝景老爺子苦笑,“爸,這下您滿意嗎?從前看不慣溫暖現在嫌棄茶茶,您自己要做惡人也就算了非得逼着我們也一起,您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把這小兩口子拆散了小丞能死給您看!萬一茶茶能生了,您還有臉抱您的曾孫嗎?”
後面這兩句,每個字都像塊大石頭壓得景老爺子喘不過氣兒來。
景霈霖進門,紀茶之紅着眼與他擦肩而過。
院子裡小粉紅沒了蹤影。
“我的車呢?”紀茶之問楊枝。
楊枝給她遞了張紙巾,什麼話也沒問,只是指指大門口,“剛纔你老公把它開走了。”
“我送你們。”景霈霖追出來。
“不用了。”紀茶之握上楊枝的手,“我們自己打車回吧,謝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