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進家門,客廳里正鬧得正厲害。
莊堯已經兩天沒回家,跟家裡說在未婚妻那兒跟未婚妻說在家裡,結果未婚妻找上門,把忍了很久的,莊堯跟許唯一的事情給抖出來了!
紀茶之突然覺得這些大戶人家裡出來的女人各個都像是偵探出身,甭管自家男人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都能探知得一清二楚,簡直可怕。
“你們回來得正好。”莊堯的未婚妻擦着眼淚走過來,問紀茶之,“聽說姓許那女人是你老師?你跟大家夥兒說說他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姍!”
景婉雲剛準備提醒她,景丞丞已經冷了臉。
“下次如果說話不帶腦子,這個門兒你甭想再進。”
“你!”
“你給我過來!”景婉雲把她拽過去,老大不高興的沉着個臉,“你跟阿堯的事情,你扯到茶茶頭上去幹什麼?跟她有什麼關係?難怪小丞要說你,我也要說你!”
姜姍氣得不得了!
同樣是景家的孫媳婦兒,她跟紀茶之的待遇卻是千差萬別,景家人對她是客氣,對紀茶之那就是寵愛,不管有什麼好的他們都往那丫頭手裡塞,尤其景老爺子,她就這正月來那麼兩天就看到好幾回,她雖然不差這些東西,可心裡就是不舒服,憑什麼一個出身底層的黃毛丫頭卻像個祖宗似的給供着?
更何況這臭不要臉的許唯一還是她班主任。
姜姍覺得這就是紀茶之給莊堯介紹的!
“我們先上去休息,如果待會兒我下樓你們還在這鬧,別怪我把你們都丟出去。”景丞丞冷眼掃過衆人。
那幾位忙點頭。
景丞丞心情不好,倒不是因爲紀茶之和先生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先生如果想要得到這丫頭,絕對不會等他上手,他只是不願意紀茶之腦子裡出現太多跟別人有關的事情,他怕自己被擠出去了。
可是這種事情只能看破不點破,他有些憋燥。
紀茶之忘性大倒沒什麼,從書場回來後第二天就把這事給忘得乾乾淨淨,繼續研究她那本“小冊子”。
其實這事兒本來就是無心,但景丞丞生怕紀茶之再想起什麼,叫人把大院兒和懶園裡所有的唐代物件全都收了起來,就連平時說話也不許他們再提半個唐字。
景霈霖比莊堯先回來,什麼話也沒說,第二天就去了部隊。
紀茶之猜測着他是爲了楊枝被家暴的事情去了楊枝老家,不然楊枝怎麼可能纔剛從老家回來又回去?
不過兩人誰也不說,自然不會有人問。
正月十五一過,楊枝都已經回學校上課,夏晨曦那兒還是音訊全無,紀茶之有時候一衝動甚至會忍不住想叫景丞丞把玉拿去給季節算了。
長生不老藥又如何?
聽說這對玉合起來纔是一顆,一個人獨活於世有意思嗎?就像先生這樣,千秋萬載,永世孤獨。
心中沒有牽掛還好,如有所愛,這偌大的世界豈不是成了最開闊的監牢?
永遠擺脫不掉。
但她知道季節想要的並不僅僅只是這對玉,這話也就只能在嘴裡溜一圈後咽回去。
“茶茶,電話在響。”
景丞丞見她出神,揪了揪她的小辮子。
一個冬天下來,小丫頭的頭髮長長了不少,看上去比年前溫柔了不少,有了點大姑娘的模樣。
紀茶之丟下平板把手機接起來,也沒細看。
“你好請問你是李茵的女兒嗎?”
她本能的想說不是。
但電話那頭搶在她之前開口,“我是市醫院的護士,你到市醫院來一趟,你媽暈倒了剛被人送過來,需要繳費入院治療。”
語氣憤憤,好像在抱不平。
紀茶之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你說李茵病的很嚴重?”
“對,李茵,她年前來看過一次,胃癌,當時我們主任勸她住院,但她走了。”
“我不是她女兒,你找我沒用。”心頭莫名緊了一下。
“小姑娘,她手機上就你一個號碼,存的女兒,我不找你找誰?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怎麼這樣?身爲子女的就算條件再不好也不能丟下病重的母親不管不問吧!”
護士一句話,紀茶之不吭聲了。
倒不是因爲怕被人戳脊梁骨,只是單純的對這句“她手機上就你一個號碼,存的女兒”有所觸動。
大概就像李茵先前對她說的“有心了”。
如果擱以前,恐怕就是李茵只剩一口氣她都不會去見她最後一面。
“好,我現在過來。”她收了手機,把事情跟景丞丞說了一下。
去市醫院前,景丞丞叫了傅雲崢一起。
六人病房裡有些吵鬧,只有李茵一個人孤零零的躺着,氣色很差,瘦得有點脫相,眼眶都凹進去了。
景丞丞沒進門,直接讓人給換了vip。
小姑娘的心意他明白,要是真無心,她就不來這趟了。
也好也好,有心起碼會惦記人,惦記別人也惦記着他。
紀茶之是在李茵換到樓上病房後才進去看的她,給了她一張支票,只說讓她好好活着,她的罪還沒贖完,其實她還有什麼罪要贖?
紀茶之自己都忘了。
剛纔給她打電話的護士又忍不住義憤填膺,但沒敢說出來,只是表露在臉上。
回家後小姑娘明顯興致不高,老爺子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塊老懷錶給她,她也沒多大興趣,看了眼就塞回去了,往院子裡走。
“怎麼了這是?”景老爺子拉着景丞丞問。
奉獻了這麼多東西出去,這態度怎麼反而倒退了呢?
景丞丞把李茵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老爺子瞭然。
“爺爺。”紀茶之出去又進來,手裡抱着一根金絲楠木的龍頭柺杖,“這個送您。”
她把柺杖遞過去,“這是上回給您買的禮物,我一直幫您收着,您給了這麼多保管費,這東西歸您了。”
其實這麼多天過來,她早就不氣景老爺子了,畢竟景老爺子當時這麼做也是爲了景丞丞好,但景丞丞一直不讓她鬆口,今天看到李茵,她突然感觸良多,突然覺得應該珍惜眼前。
景老爺子笑呵呵的接過去,心情好得很明顯,把舊柺杖夾在胳膊下拿着新柺杖左看右看。
“小丞去陪你姑姑他們打會兒牌,我跟茶丫頭下會兒棋,上次我還跟卓老頭兒吹咱們家丫頭棋藝好來着,這麼久沒下,也不知道退步了沒。”
“好。”景丞丞伸手去拿老爺子的舊柺杖,“我幫您收起來。”
老爺子卻把新柺杖遞過去,“倆小祖宗送的,捨不得用哦,收着吧。”
“爺爺,您就用新的,以後每年我都給您買新的。”
紀茶之把舊柺杖搶過去遞給景丞丞,景老爺子笑得直抹眼淚。
其實這丫頭要說懂事那是真懂事,就算真生不出來估計也是他們家小丞的命,就當個曾孫女兒養着也罷,一家子和和氣氣的比什麼都好。
“爺爺好。”
姜姍不合時宜的出現讓景老爺子臉上的笑僵了一下。
“小姍來了,快過來坐。”
莊堯一直沒回來,前幾天姜家老頭兒也打電話也問過,家裡派出去找一直沒消息,他還不知道怎麼回話。
他現在是一看到姜家這脾氣乖戾的姑娘就頭疼,越發覺得她不如他們家茶丫頭,茶丫頭性子好說話也討喜。
“小丞,去把你小姑姑叫出來,我跟茶茶去書房下棋。”
“爺爺您要跟三弟妹下棋嗎?帶上我吧,我在家裡就常跟我爺爺下棋。”姜姍剛坐下,又站起來。
“啊,我突然想起來我上回釣了幾尾魚還在後院兒缸裡養着。”景老爺子給紀茶之遞了個眼色,“要不你們倆過來幫我抓魚吧,晚上讓廚房給你們燒魚吃。”
姜姍嫌棄的翹了翹脣,“那什麼,我找媽還有點事情,我媽在偏廳對嗎?”
景老爺子看着她走得飛快的背影直搖頭。
真搞不懂婉雲到底看中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