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克壘原本有意折返回師部向赫義城取經,結果半路接了個電話,匆匆趕回了訓練營,只是給赫義城打了個電話,中心思想是想打通賀雅言這個環節,隨時掌握米佧的動態。
赫義城何等敏感,立馬抓住院長這個關健點,瞭解基本情況後,他有點同情地問邢克壘:“我是不是沒和你提過你嫂子有個院長表哥?”
“院長表哥?”邢克壘揉太陽穴,“老大,你說嫂子不會臨陣倒戈吧?那樣的話,會不會有損你高高在上的家庭地位?”
高高在上的家庭地位於赫義城而言沒什麼實際意義,可依他首長的身份,被部下質疑是件多麼面上無光的事情。所以結束和邢克壘的通話後,他直接給賀雅言打電話,以命令的口吻說:“明天去領證!”有了證就有了底氣,有了底氣,家庭地位什麼的,還會沒有嗎?
“誰愛去誰去,我是沒空!”提到領證賀雅言就來氣,如果她沒記錯,每次提領證的都是他,可每次缺席的也總是他。
赫義城噝一聲:“配合一下嘛,結婚這事兒又不是我一個人能搞定的。”
賀雅言打擊:“赫參謀長戰鬥力那麼強,還有你搞不定的事情?”
赫義城識趣地賠笑:“這不是考驗單兵作戰能力的時候,必須協同作戰。”
賀雅言刻意嘆氣:“我一個小文職幹部,哪有資格和首長協同作戰啊。”
赫義城趕緊給予口頭嘉獎:“術業有專攻,我家雅言是專業技術型人才。”
值夜班的賀雅言不吃他這套:“別貧了,有事快說,我這忙着呢。”
赫義城也不鋪墊了,直截了當詢問邵宇寒對米佧的想法。對於邢克壘的敏感賀雅言倒挺意外,她笑言:“這事你可別指望我幫忙,那可是我表哥,如果他真對米佧有什麼想法,即便我吃點虧要管小我幾歲的人叫表嫂,這親我也得認。畢竟大嫂也比我小呢,是吧小舅舅?”
就知道把外甥女嫁給未來老婆的親大哥是不明智的。看吧,女朋友居然管外甥女叫大嫂,這輩分亂得讓赫義城牙疼。尤其聽見賀雅言拿腔拿調地叫他小舅舅,他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赫義城咬牙:“等回頭收拾你!”
賀雅言好心情地笑:“隨時恭候首長大駕!”
得知賀雅言打算中立,邢克壘嘖嘖了兩聲:“在嫂子面前,您的地位很不穩固啊。”
赫義城想招呼他一個大巴掌:“穩不穩固的需要以事實說話,沒看見麼,你首長我的情感世界一向是一帆風順的。”
“一帆風順?”邢克壘朗聲笑,沒大沒小地回敬,“因爲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赫義城一口水噴出來。
實話什麼的,太扎心。
-------
溫暖漫溢的房間裡,米佧規規矩矩地站在角落處。
這麼大個姑娘了還被罰站,她表示很憋屈。
米屹東安然地低頭喝茶,面上沒有異樣,只是放下茶杯時用了力,令杯座和桌面碰出不算輕的聲響。然後,他緩慢開口:“聽說你的工作已經安排好了,哪兒啊?”
明知故問什麼的,米佧最害怕了。她心虛地垂下眼,沒敢接話。
米屹東將目光移過去,沉聲道:“問你話呢。”
米佧眼角下意識地跳了跳,微低着頭,囁嚅道:“陸軍醫院。”
米屹東以手掌拍桌面:“你還敢說!”
艾琳皺眉,素白的手覆在丈夫手背上拍了拍。
米屹東緩了緩,依然控制不住怒氣:“當初我希望你們姐妹倆哪怕一個選擇國際金融,畢業後也能到公司幫幫我。結果呢,你們一個差點和我脫離父女關係當了模特,一個又揹着我進了陸軍醫院,還消失一個月跑去軍訓!怎麼的,翅膀硬了,集體造反嗎?”
被遷怒了,身爲姐姐的米魚漫不經心地反駁:“我這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您就別提了吧。”
“是啊爸,她已經從良了。”等譚子越意識到口誤,小腿已經被妻子結結實實踢了一腳,臉上更是被岳父遞過來的犀利刀光掃了幾下。揉揉太陽穴,他拿眼神掃向米佧,像是在說“都是你個小姨子惹的禍”。
米佧噘嘴,可憐兮兮地向媽媽求助。
艾琳遞給她一記安慰的眼神,又看向丈夫:“一份工作而已,你就由着她吧。”
米屹東沒好氣:“我怕再由着她連房蓋兒都給我掀了。”
艾琳微笑:“讓一個本該拿手術刀的人去公司上班纔是掀房蓋呢。”
米屹東退了一步:“不去公司也行。可全市那麼多家醫院,爲什麼非得是陸軍醫院?”
米佧小聲嘟噥:“不都是醫院,一般人還不能被特召呢。”
“你還頂嘴!”米屹東損她:“你特別好看嗎特召?”
米佧怯怯地反駁:“特別努力,特別優秀不可以呀?”
“傻乎乎的還優秀,就知道讀書!”轉頭看看妻子的臉色,米屹東把火燒到譚子越身上去了,“還有你!不是說讓她去陪米魚嗎,怎麼住去新兵營了?合起夥來騙我啊?”
當他願意下水麼,那是沒辦法的好吧。一個多月前,通過了陸軍醫院面試的米佧興奮的像個小瘋子似的來找他串供,說是根據醫院規定要接受爲期一個月的特殊訓練,纏着他幫忙打掩護。
米魚當時就不贊同:“就你的道行,真以爲能瞞天過海?”
米佧很堅持:“我不過就是先斬後奏一下,等到木已成舟……”
“還敢先斬後奏?”米魚提醒她:“小心老米打折你腿。”
“你當模特也沒見他打你。”米佧不示弱:“都是女兒,不會只欺負我吧?”
米魚白她一眼:“那可沒準,誰讓你是後媽生的。”
米佧聞言就怒了:“親媽生的了不起啊?”
爲防米佧撲過去,譚子越適時拎住她衣領:“說正事呢小姨子,不帶急眼的。”
米佧孩子氣地把沙發上的靠墊踢到地上:“誰急眼啦,是她先說我的。”
見她氣鼓鼓的樣子,米魚就笑:“我說錯了?難道你不是我後媽生的?”
米佧揚聲:“我是你親爸生的!”又負氣的質問他:“你老婆欺負人你管不管啊?”
譚子越撫額。
米佧沒大沒小地拿抱枕砸他:“管不管管不管管不管?”
譚子越哭笑不得:“管管管,幫你打掩護還不行嘛。”
米佧頓時眉開眼笑,“大恩不言謝。”淘氣地朝米魚做了個鬼臉,樂顛顛地跑去換鞋。
譚子越起身:“等我送你。”
米佧揮手:“不用啦,耽誤你們造人我於心不忍。”
譚子越嘖一聲:“瞧瞧這什麼孩子!”
就這樣,譚子越纔不得不對岳父大人說了謊。如今東窗事發,身爲姐夫,他只能把一切承擔下來,小心翼翼地對米屹東賠笑:“這事是我沒辦好。爸您消消火,要是實在不解氣就踹我兩腳。”
姐夫如此仗義,米佧感激地拱手作揖。
譚子越態度誠懇地向岳父賠了一通不是,巧妙地把話題轉移到老人家關注的事情上去:“爸,我有個朋友,國際金融和經濟法雙學士,要是您不反對,我安排他和佧佧見一面?”
見一面的意思當然就是相親。以米佧的智商還沒明白話題是怎麼從她的職業規劃扯到終身大事上去的,已經梗着小脖子拒絕:“不見!”
“你給我站好!”米屹東以眼神把她定住,轉向譚子越,“說來聽聽。”
得到鼓勵的譚子越繼續:“飛程集團少東程博文,大學畢業後出國了一年,上個月纔回國,正準備接管公司。”
米佧聞言再次搶着發表意見:“商人不行,家裡本身就是商人了,不能再找個善於算計的回來。你說呢爸爸?”
米屹東沒回答,聚緊眉心的表情卻是在斟酌。
譚子越咳了一聲:“高叔叔家的立偉您有印象嗎?在讀博士,才三十出頭已經有幾個國家專利的項目了。”
“做學問的不行,那樣的男人太清高,臉皮薄的男人成不了大事。是吧媽媽?”米佧悄無聲息地蹭到艾琳身邊,一臉無辜的小表情。
與丈夫對視一眼,艾琳點頭。
這回換米屹東臉色不好了,成了大事的他彷彿在反駁妻子“說誰臉皮厚呢?”
艾琳柔柔一笑,米屹東扭過臉表示不高興。
“那什麼……”譚子越快破功了,卻還硬着頭皮說下去,“昨天見大木,他一屬下的堂弟在陽光大廈的寫字樓工作,發展前景不錯。”
米佧歪着腦袋,鎖眉做萬分深沉狀:“白領也不行,遇到金融危機飯碗就砸了,我們家不成扶貧大使啦?”
身爲受罰的人,她哪兒來的言論自由?盯着米佧,米屹東總結性發言:“我可以暫且不追究你去陸軍醫院上班的事,前提是你給我把子越提及的人一一見了。”說完,就和妻子上樓休息了。
等老爸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米魚就憋不住笑出聲了。
“小姨子!”譚子越一巴掌拍在米佧腦門上,“害我是吧?”
離開老米的視線,米佧也復活了,她抓起米魚的手撲過去打:“你才害我呢!沒事亂介紹什麼男朋友!聽見沒有,讓我一一見,一一啊!我行情很差嗎很差嗎還是很差?”
譚子越就笑:“你復讀機啊。”輕而易舉按住小姨子作惡的爪子,他攬臂摟過米魚,“老婆我們回家吧,再瘋下去估計我也快入院了。”
米佧跳過去打他:“小心我狂躁症發作蟄你啊!”
回到房間,米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不禁猜想:老米之所以反對她去陸軍醫院上班,或許就是變相逼她相親,要不怎麼這麼輕易就過關了?且不知艾琳早就事先做了米屹東的工作,否則依米屹東的火爆脾氣沒準真扒她皮。
唉聲嘆氣間邢克壘發來一條信息,寥寥兩個字:“小妞?”
米佧正鬧心呢,一看是他就想起了下午那個吻,她憤怒地回覆:“又幹什麼呀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