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晚晚的身子不住地顫抖,喘着氣,她虛弱無比的眸子靜靜地睜着:“不,不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小的時候,我小的時候,我媽媽明明是……”
明明是愛她的。
媽媽常常抱着她,常常哄着她,常常溫柔地親着她的小臉蛋兒。
媽媽說她是小公主,媽媽說,晚晚是最漂亮,最可愛的小公主。
媽媽說……
媽媽她很愛晚晚!
所以不對,一定不對,全都是錯的!
她的記憶,那些關於媽媽的記憶,是她這一輩子最最珍貴的東西,在她被方雨柔虐待的時候,在她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是那些僅有的回憶溫暖了她破碎的心!
容薇伸出顫抖的指尖,觸碰在喬晚晚滿是淚水的臉龐,緩緩開口:“晚晚啊……可是媽媽從來沒有愛過你,從來沒有。”
她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
聽起來很冷,也很悲涼,好像壓抑着許多情緒。
她笑了,笑着,便又流下一行清熱的眼淚。
她的手指從她臉上移開,慢慢蜷曲起來,緊攥成拳頭。
背過身,她沒有再看她,微微閉着眼睛,她自言自語似的,低聲說話:“我的人生,不該是那樣的。”
“我的丈夫……他應該足夠優秀,足夠強大,足以配得上我。”
她的人生,不該出現喬寒光。
當時她與喬寒光的婚姻,是迫於父母的壓力,是迫於家庭的困境,在那樣的處境之下,她別無選擇,只能成爲他的妻子。
那時的她,還那麼年輕……她沒有任性的能力,也沒有反抗的資本,妥協和屈服,向現實低頭,是她唯一可以做的。
待在喬寒光的身邊,做他的喬太太,衣食無憂的同時,她每日每夜忍受着內心的煎熬與折磨,也包括喬寒光對男女之事的那些惡俗趣味……長相醜陋的男人,也許都是那麼陰暗與噁心的!
其實她有想過,既然喬寒光如此愛她,既然她的清白已經被喬寒光糟踐。
那麼幹脆就這樣吧,就安心當他的喬太太吧!
結婚沒有多久後,她就懷孕了,喬寒光欣喜若狂,對她百般疼愛與寵溺,大事小事全都依着她高興。
其實想來,那時候的喬寒光對她真的很好。
然而,直到那個孩子出生,她的內心依然厭惡着她的丈夫,她不喜歡他的靠近與碰觸,她極度反感他身上那股類似消毒水的味道,聞着,就讓人想吐的味道!
就連多看他一眼,她都不想。
可是那小小的生命,終究讓她冰冷絕望的內心有了一絲觸動。
她試着去接受那個孩子,試着去愛她的孩子……她會擁抱她,她會親吻她,她會躺在她的身邊給她講故事,她會仔仔細細地凝望着她的眉眼。
那個孩子一天天長大,她也變得越發像一個母親,一切看似很風平浪靜。
直到——
直到那次宴會,她遇見夏兆年。
他是帝國酒店的老總,傳聞他的身價是全國數一數二的,他就好像萬衆矚目的星光,他站在擁擠的人羣中,他被那麼多女人簇擁着,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他搶走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他——
那麼得迷人!
那時候她忽然覺得,站在那種男人的身旁,那纔是屬於她的人生,那纔是她想要的人生,那纔是她的位置!
安靜的周遭,只剩下容薇隱忍的哭泣聲,很壓抑的聲音。
緩緩轉過身來,容薇看着喬晚晚,眼底泛出細細碎碎的冷意:“你也是可憐啊……喬寒光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你知道嗎?你瞭解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不知道。”
正是因爲她手中握有喬寒光的把柄,所以那時候,喬寒光雖然不甘心,但還是放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