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慕夜白四目相對,誰也沒有說話,他的眼神凌厲兇狠,秦霜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那個,不好意思,是不是我打擾到你們了?那我等下再來。”
她不敢往裡面看,甚至有些害怕那個女人突然從他的身後竄出來,微笑着說,親愛的,是誰來了?
所以她轉身欲走。
結果一轉身,就聽到慕夜白的厲喝聲:“站住!一晚上還沒在外面呆夠是吧,還準備去哪裡!”
看着她決然離開的模樣,他的怒氣,勃然而生,毫不客氣的怒喝。
秦霜的背脊挺得筆直,身體僵硬的站在那裡。
慕夜白的眼神似乎要在她背後灼燒出兩個洞來:“你的鑰匙呢。”
“在這裡,需要我現在還給你嗎?”她從包裡摸出了鑰匙來,臉色訕訕的。
慕夜白聽着她的一舉一動,差點被氣的肺炸:“你說什麼?你有鑰匙,按什麼門鈴。”
聞言,秦霜訕訕的更加明顯:“我……我怕打擾你們。”像昨天一樣,就很尷尬了。
慕夜白雙目死死盯着她,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東西!打擾他們?
怒氣在他心中翻滾,像一枚燃燒的原子彈,真的幾乎將他整個人給炸了,臉色越發的難看。
秦霜以爲自己回來的太早,真的打擾到他們,才讓他如此生氣,所以她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她突然覺得好可笑,手上拎着的行李箱也變得如此的礙眼。
慕夜白一定會嘲笑她沒地可去吧,又回到了這裡來。
她咬了咬脣,堅定的說:“其實,我是想來問問江夏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馬上要過年了,我……”
“所以你是爲了江夏纔回來的?”
慕夜白的語氣驀然輕了幾分,溫柔了幾分,秦霜心頭一怔,莫名傷感,果然,他還是不希望自己回來的吧,因爲江夏回來的,說完了她就會走,不會打擾他們,這樣纔是對所有人都好的安排吧。
她擡起頭,衝着他微微一笑:“是啊,你答應過我的,會把江夏弄出來的,所以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的,說完了這個事情,我馬上就走了。”
她努力想笑,笑啊,千萬不要怯場,千萬不要把自己的心思暴露出來,千萬不可以讓人看扁了,她一遍遍的鼓勵自己,那笑容就苦苦支撐着。
慕夜白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着她的笑,就覺得很諷刺,無比的諷刺:“所以你已經做好了功成身退的準備了?所以我該感激你的大度成全是嗎?”
秦霜比他突如其來的暴怒嚇着了,怔忪在那裡,顯得非常無措。
“難道,不該是這樣的嗎?”
“秦霜!”
慕夜白真是恨不得一口將她給吞了。
秦霜受驚,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慕夜白卻一把扣住她的雙肩,狠狠搖晃起來:“秦霜,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腦子的!”
他真是要被氣死了!
“你別晃了,頭暈。”秦霜還沒有吃早飯,被慕夜白這麼劇烈的搖晃,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暈頭轉向,甚至站都站不穩了。
但慕夜白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放鬆,秦霜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暈,發黑,整個人頓時軟軟的,倒了下來。
幸好慕夜白抓着她的雙肩,要不然她肯定整個人摔在地上了。
不過她這個樣子還是把慕夜白嚇了一跳。
看她緊閉着雙目臉色發白的樣子,他立刻彎腰,將她打橫抱入了屋內,放在沙發上。
好一會兒,那暈眩總算過去了,秦霜睜開眼,慕夜白已經去了廚房。
她朝臥室方向看了一眼,慕夜白正好端着牛奶出來了,冷着臉說:“不用看了,房裡沒人。”
……秦霜無比尷尬的看着慕夜白,面上頓時浮現出兩朵紅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心思就這麼輕而易舉被他看穿了,也有些難堪,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慕夜白將手上的牛奶遞到她手上,面無表情的吩咐:“喝了。”
牛奶是溫的,秦霜就是因爲昨晚上晚飯吃的不多,早飯又沒吃,所以纔會身體受不了。
“謝謝。”把牛奶喝下去之後,秦霜感覺好過許多。
明明是她的家,可不知道爲什麼,一時間,她卻感到了滿滿的疏離感,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入侵過,便不再屬於她了。
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秦霜纔開口:“那個,江夏的事情……”
“如果不是爲了江夏,你還不打算回來是吧。”
秦霜看着慕夜白,手指緊抓着玻璃杯,內心的掙扎顯而易見。
慕夜白卻一瞬不瞬,等着她的回答。
“我——怕我回來打擾你和季小姐。”秦霜將目光從他的臉上挪到一旁的茶几上面,視線彷彿一瞬間放空了,失去了焦距,“我知道,她就是你心裡的那個女人,她長得真的很漂亮,你的眼光很不錯。”
還有那些被他塵封在畫室裡的畫,滿滿的,都是季菱的肖像。
慕夜白這樣的人,要麼不愛,愛了,必定是深愛。
現在季菱回來了,想必他的內心也是無比煎熬吧。
慕夜白盯着秦霜,卻是欲言又止,想解釋,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只能說:“你想多了,我和季菱,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餓了,去做早飯。”
秦霜傻坐在那裡,反應不過來。
慕夜白加重了語氣:“去啊,不想就江夏了是吧,想救江夏就去做早飯!”
秦霜傻傻進了廚房,卻顯得心不在焉。他說,他和季菱不是她想的那種關係,那是何種關係?
一男一女,除了男女朋友關係外,難道還真的有純潔的友誼嗎?
不過她和宋子墨不就是這樣?
可是慕夜白對季菱那麼心心念唸的,她實在想不透,除此之外,他們還能是何種關係。
她在淘米,淘着淘着水就滿出來了,她啊一聲,連忙收斂心神。
大概半小時後,早飯就做好了。
她餓得感覺雙手都有些顫抖了,因此招呼了慕夜白一聲,就不顧粥的燙,連忙喝了兩口。
“你是餓死鬼投胎嗎?”慕夜白看着她哼哧哼哧的吸氣聲,皺眉道。
秦霜含糊不清道:“餓。”
慕夜白盯着她狼吞虎嚥,眉頭都打了結:“你昨晚沒吃飯嗎?”
“吃了一點點。”
“跟誰吃的。”
“一個人。”
她專心應付着手上的粥,他問,她答,倒也配合默契。
慕夜白聽到她說一個人,表情略微鬆弛。
“昨天季菱淋了雨,我只是帶她上來換個衣服而已,你的睡袍待會兒去買新的就行。”
秦霜驀然擡起臉來,看着慕夜白。
慕夜白板着臉:“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臉上有花?”
“沒,沒什麼。”秦霜立刻低下頭,內心卻很驚異,慕夜白這算是跟她解釋嗎?
她嘴角輕輕扯了扯,一瞬間,好像心情都好了起來。
不過她也沒忘了江夏,問道:“那江夏怎麼樣了,現在能出來了嗎?這麼長時間了,我真的很擔心她啊。”
慕夜白依舊面色不佳,不過卻說:“把碗洗了再說。”
秦霜面色一喜,這麼說,江夏能出來了?
她二話不說,立刻站起來:“得令,我馬上去啊。”
她以最快的速度,將碗筷桌子收拾乾淨。
慕夜白已經換好衣服出來,對她說:“跟我走吧。”
“去哪兒。”
“去見你心急火燎想見的人。”
“我們去接江夏嗎?真的嗎?”秦霜頓時被巨大的喜悅籠罩了,一個勁兒在旁邊追問他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慕夜白鬱悶了一晚上的心情竟也歡暢了不少,對秦霜說:“你很煩啊。”
秦霜拍手:“我是高興的,太好了,江夏總算能出來了,我都要擔心死了。”
呵。總算有個東西能拿捏住她。
要不然,她肯定也不會這麼乖乖回來吧。
慕夜白側目,看了一眼她滿臉笑意,輕哼了一聲。
看守所。
江夏已經被關了那麼長時間,她甚至都已經絕望了,認命了,她都不敢想家裡的父母變成什麼樣了,她這麼長時間沒有消息,他們是不是要急死了,她絕望的想着,自己真的要坐牢了,真的要在牢裡過年了。
看守所的日子並不好過,好在,她沒吃什麼苦,她知道,是有人在關照她,她知道是秦霜找人的,可她也知道,秦霜能力有限。
所以她真的絕望的任命了。
可就在半小時前,突然有人進來,喊了她的名字,對她說:“江夏,出來。”
江夏驚得一哆嗦,顫聲問道:“要帶我去哪裡。”
“不想出去?還想在我們這裡吃晚飯的年夜飯?”
“出去?我能出去了嗎?”江夏愣愣的,面部因爲長時間得不到陽光,顯得十分麻木。
預警呵了一聲,回答:“是啊,能出去了,這次是你運氣好,人家都撤訴了,以後好好做人啊,別又進來了,年紀輕輕的,幹什麼不好,非得幹些違法犯罪的事情呢,去換衣服,拿好你的個人東西,走吧,你朋友在外面等你。”
“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