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是我,這不是我——”季菱手上的鏡子被她丟棄在一邊,瘋狂的喊道,“這不是我,這不是我。”
她不能忍受這樣的自己,真的無法忍受,她的臉是她最驕傲的資本,如果她的臉都毀了,她還有什麼,而且這樣一張臉,她以後要怎麼出去見人。
“不是,這不是我,絕不是我……”她瘋狂的吶喊,將手邊所有東西掃落在地,就連手上的針頭,也被甩了出去,手上的血,瘋狂的流出來,看着什麼嚇人。
秦霜站在一邊,差點被飛濺過來的一個熱水瓶波及,幸好身後竄出來一隻手,及時將她拉開了,看着去而復返的慕夜白,秦霜有些怔忪,他怎麼回來了。
季菱又哭又鬧,那樣子嚇壞了一邊的護士,慕夜白上前,一把將她按住:“季菱,你冷靜點!”
但效果不大,季菱一直哭啊鬧啊,全然不顧身上的傷。
”季菱!這沒什麼,現在醫學很發達,稍後我就安排你去國外動手術,你的臉會沒事的!”慕夜白用了十分的力道,才蓋住季菱的嘶吼聲,讓她似乎看起來冷靜了一些,但她臉上還是掛着眼淚,然後突然一把抱住了慕夜白:“夜……我現在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我現在只剩下你了,你別離開我,夜……”
慕夜白身體有些僵硬,然而現在季菱這個樣子,他又不能把人推開,他蹙了蹙眉,對她說:“你先冷靜點,讓護士給你處理下身上的傷。”
“那你別走,夜。”
“好,我知道,我不走。”慕夜白只能先哄季菱冷靜下來,可秦霜聽着他的話,心裡卻非常不是滋味。
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她的,是嗎。
之後,護士給季菱處理身上和臉上的傷,慕夜白便一直陪在身邊,同來的,還有兩個警察。
原來慕夜白是走了,但是在門口遇到了前來做筆錄的警察,所以又折回來了,沒想到看到這一幕。
季菱終究是無法接受自己現在的模樣,不過換了誰,一時之間恐怕都難以接受。
好不容易等她上完藥,重新包紮好,把病房恢復成原樣,警察也終於得以說話:“季小姐,關於昨晚上發生的事故,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對方司機醉酒駕駛,撞上了你的車子,造成你意外受傷,對方已經被我們警方控制,稍後他的家人會來醫院處理相關事宜,但我們還是要向你做一份筆錄,可以嗎?”
季菱眼底的淚,就沒停止過,她這麼大吵大鬧過後,身體已經很虛弱了,慕夜白見此想說話,但季菱卻拉着他的手,對旁邊的警察說:“可以,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秦霜一個人悶悶從病房退了出來,心底好像堵了一團棉花,怪難受的,甚至突然一陣噁心,竟然還有些想吐。
她皺眉趕緊朝洗手間走去,但真的到了洗手間,又吐不出來,只好在臺盆前漱了漱口。
“秦霜?”
“陸醫生。”秦霜擡起頭,在鏡子中看到了穿着白大褂的陸謹言,露出了微微笑容,“這麼巧,在這裡遇到你。”
“是啊,你怎麼在這裡。”
“……那個季菱昨晚上出了車禍,我來看看。”
“昨晚上出車禍的人是她?”昨晚上陸謹言不是夜班,今天早上來了只聽說昨晚有車禍,沒想到這麼巧竟然是夜菱。
秦霜點了點頭:“警察在做筆錄,慕夜白在裡面陪着呢。”
陸謹言本就是個性子冷淡之人,也不會說什麼安慰人的話,但看着秦霜,還是忍不住說:“你別放在心上,夜不是那種人,你們都結婚那麼長時間了,你要相信夜。”
秦霜聽了,道謝謝。
想起上次看到的韓紹宇,便狹促了一句:“那麼你和韓醫生呢,是不是也要給我們發請柬了啊。”
陸謹言白皙的面容上,難得浮現出一絲紅暈:“不可能的,他心底有人。”
“是在爲人啊,我不是也把人打敗了。”秦霜打趣,“你要相信自己。”
“那我也謝你吉言,對了,剛纔我看你吐了,說不定懷孕了,你要不要去測一下。”
“不可能吧。”秦霜說,“我還有兩天呢,再說哪有孕吐這麼早反應的,我估計我就是早上沒吃東西,所以有些胃不舒服。”
“這樣,那還是希望你心想事成。”
和陸謹言聊了幾句,秦霜的心情好了一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能嗎,懷孕。
當然不可能。他們可是做了措施的,現在她還在上學,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她不想因爲懷孕而耽誤,畢竟這是她喜歡和嚮往的事業。
看了眼依舊大門緊閉的病房,秦霜去找了殷夢解悶。
***
秦霜到的時候,殷夢正跟人發生糾紛。
殷夢性子是心直口快的,但絕不是暴躁之人,尤其是對病人,她從來不會亂髮脾氣,然而眼前這個病人,除了對她百般刁難之外,竟然還向醫院投訴殷夢收受紅包。
醫護人員有明確規定,不能接受病人賄賂,一旦被發現,後果是很嚴重的。
眼前的這位病人三天前已經出院,當時也沒什麼事情,跟殷夢還算相處愉快的,但今天早上,突然就帶着家裡人上門來,指控殷夢收他們紅包,說她不配當一個醫護人員,要求醫院開除她。
殷夢對於這種無中生有的指控當然是不可能承認的,她問人家,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她收了他們紅包了,他們說是在病人裡,殷夢一個人的時候。
殷夢被氣的眼眶發紅,問他們:“證據呢,說我收你們紅包,證據呢。”
“這種事情,都是私底下進行的,哪來什麼證據。”
“好,就算是私底下進行的,口說無憑,那我說我沒有收,是不是也可以。而且給醫生塞紅包還可以理解,你們給我一個護士塞什麼紅包,你到時說出個讓大夥兒信服的理由來啊。”殷夢的聲音也高了上去。
旁邊幾個護士還是相信殷夢任憑的,都幫腔:“對啊,我也有份照顧你,你怎麼不給我塞紅包,就偏偏給了殷夢呢。”
“你……你們……好啊,原來你們醫院護士都這麼黑心,都要公開成羣結隊收紅包的,聽到沒有,他們是都要收紅包的。”看圍觀人羣多,那人乾脆直接就這麼嚎了起來。
這下幾個護士都着急了,醫生護士長也紛紛趕了過來,秦霜找到殷夢,殷夢氣的渾身都在發抖:“霜霜,你怎麼來了。”
“原本找你解悶,沒事的,別擔心,沒有做過的事情不用擔心。”秦霜看着在那邊鬧的一大家子人,其中的幾個人,好像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
主任讓他們去辦公室調節,那家子還不依不撓:“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清楚,爲什麼要到裡面去說,你們想對我們做什麼。”
仗着人多勢衆,他們大聲嚷嚷着,醫生也沒有辦法,試圖讓他們冷靜下來,但不知怎麼的,就發生了衝突,主任被他們推倒在地。
幾個醫生護士見了,便趕緊上前去,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他們是針對殷夢而來,殷夢又豈能倖免於難,殷夢被人扯了一把,差點摔倒在地,秦霜跟在她身邊,差點也跟着被帶倒。
這一團混亂,直到保安來將他們分開爲止。
殷夢身上的衣服都亂了,護士帽也掉了,秦霜有些擔心看着她:“夢夢,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呢。”秦霜的手背上,有一條細細的抓傷,不嚴重,但很破壞美感,“你受傷了?”殷夢驚呼。
“這有什,沒事的。”
殷夢見狀,冷着臉瞪着那羣人:“你們這些人能不能講講道理,說我收了你們的紅包,又沒有證據,那不是污衊是什麼,但凡你能證明我拿了你的錢,我立刻辭職。”
“第一次見到收紅包的還這麼理直氣壯哎。”有人開口說道,大概是因爲她的說話聲比較有特色,秦霜電光火石間終於想起自己到底在哪裡見過他們了。
是在許巖和張倩的婚禮上面。
這羣人是張倩的親戚?!這個念頭從秦霜的腦海中躥起,這絕不是她想多了吧。
秦霜小聲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殷夢。
殷夢眉心一蹙,她當然不可能收了他們的紅包,因此,她大聲指着他們道:“你們幾個,是張倩和許巖那對賤人派來的是吧。空口無憑污衊我是吧,好,我現在就報警,咱們一起到警察局說個清楚吧。”
恰好,秦霜的手機響了,是慕夜白打來的電話,慕夜白出門沒有發現她,就問她在哪裡。
秦霜告訴了他殷夢的時候,他便說馬上過來。
殷夢拿着手機報警,立刻有人搶了她的手機,丟在地上給踩扁了。
“你們……”這樣的行爲,簡直是不講道理喪心病狂。
周圍人也都看不下去了。
殷夢真是氣紅了眼,對旁人喊道:“立刻給許巖和張倩打電話,讓他們把人給我帶回去,真是太不要臉了,竟然還指使人幹這種事情,根本就是道德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