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的感覺到有人把我扛了起來,壓迫的我的肚子特別難受,我很擔心,想叫,可最後卻抵不住那股濃濃倦意,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裡差不多行了,咱們也趕緊辦完事立刻走,別被追上來就麻煩了。”
“表哥你怕什麼,聽說裴夫人把裴敬堯的舊愛給找回來了,估計現在裴敬堯根本抽不開身呢,甚至都沒發現他的新娘不見了,誰還會管她啊。”
“話怎麼那麼多,你忘了裴夫人交代的了?辦完咱們的事,立刻拿着錢走!如果被抓到,那老婆子說的很清楚,可不會管我們!”
“行,這個……那誰來做啊?”那人有些遲疑。
過了會,另一人咬牙道,“我來吧,你這個慫貨,什麼事也幹不成!”
那人就嘿嘿一笑,說了幾句恭維的,緊接着我便感覺腹部被人狠狠擊打了幾拳,下身傳來一股溫熱的溼意,腹痛如絞,我‘啊’的一聲叫出來,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糟糕,她醒了!”
尚未來得及看清那兩人的樣貌,我嘴裡便下意識喊着救命,可能是太慌亂,就聽那人說了句,‘就丟這兒吧,夠遠了。’
然後我的身體被拋了出去,遭受到落地的撞擊後,就是低矮灌木的亂枝紮在皮肉上的疼痛,肚子更是一陣接一陣的絞痛,幾乎讓我暈厥過去,我聽到他們把車給開走的聲音!
“別走!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求你們了……”
冷汗如雨的落下,我虛弱的喊着,可沒有人回答我,顧不上被劃傷的肌膚,我低頭看自己的下身,雪白的婚紗已經被血染透了,一陣陣的疼痛告訴我,我的孩子有危險!
眼淚瘋狂的落下,我拖着劇痛的身體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抓住綠色刷漆的護欄,我想翻過去,可這對於現在的我實在太吃力了!而且我一用力,下體的血流的更快,我捂着肚子一手死死抓着護欄,卻絕望的發現這裡不是市中心的街道公路!居然是高速!
“誰來救救我的孩子!”
我痛苦的呼救,想起剛剛那兩人的對話,因爲意識模糊,很多話我並沒有太清晰的記住,卻冥冥中有種預感,裴敬堯不可能來救我了,他有更重要的是和人要陪着,要去見……
撕心裂肺的疼,卻不知道是肚子,還是心臟,我舉着手衝每一輛疾馳而過的車招手,又翻不過眼前這道屏障,所以根本沒人注意到我。
因爲失血過多,我的眼前陣陣發黑,抓着護欄的手也再也抓不住了,留下一道深深的手指血痕。
我絕望的想着,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跟寶寶一起離開吧,也省的我獨自一人傷心,都怪我沒有能力保護他,這樣……也好。
我體力不支的昏倒過去,重新滑進一堆灌木野草中——
***
“喬一一!你清醒點!你甘心就這麼死了嗎?你不報仇了嗎?你就這樣讓你媽死的不明不白嗎?”
恍惚中我聽到有人惡聲惡氣的急切喊我,我當然不甘心,可我的眼皮太沉重了,我沒辦法回答他,手無意識的擡起,半路被一隻溫熱的大手一把握住,我動了動嘴脣,說不出一個字,心裡好焦急,孩子……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他似乎懂了我的意思,大聲的說,“只要你撐住!我一定讓醫生救你的孩子!”
我皺了皺眉,艱難的吐出一個若有若無的字,“好……”
我被推進了手術室,周圍有很多嘈雜的聲音,聽的我頭痛欲裂,有人似乎在我胳膊上紮了一針,很快我的痛覺消失了,意識也被抽離出去,同時我也感覺到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從我身體裡被剝離了……
我突然想起裴敬堯,他在哪?爲什麼我們的孩子都要保不住了,他還沒有出現?
眼淚滑過眼角,湮滅在黑色的頭髮中。
我是被爭吵聲吵醒的。
只聽周圍鬧哄哄的,裴母的聲音特別尖銳,她說道,“賀先生,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嗎?不是你跟喬一一私奔,她能被你帶回來?我問你,孩子爲什麼好好沒了?是不是你們做賊心虛,害怕將來生下來被敬堯查出來?”
“裴夫人!請你說話注意自己的措辭!”這是賀裘年的聲音,聽起來他非常的憤怒,“裴敬堯!你是怎麼想的?你也這樣認爲嗎!”
黎薇薇的聲音有些不安,“伯母,事情一定不是這樣的,當時那服務員送來的東西似乎有問題,我們吃了後都暈了,繆彤吃得少,可能藥量小,發現一一不見了,是她打電話給賀先生的秘書,轉告給賀先生的,當時賀先生剛開完會,怎麼可能是他帶走的一一呢?”
“是啊,賀總怎麼可能做這種事。”繆彤的聲音怯怯的,還帶着憤怒。
病房裡安靜下來,過了會,一個清亮柔和的陌生女聲說道,“我看還是等喬小姐醒來,聽聽她怎麼說吧,畢竟我們都不知道事情始末,怎麼說,也都是揣測而已,可別誤會了喬小姐。”
“倪朵說的沒錯,等一一醒了自然就知道了,唐琳,你跟着瞎摻和什麼,還嫌今天不夠亂嗎!”
這是裴父的呵斥聲,唐琳是裴母的名字,至少還是有人替我說話的,我感到一絲安慰,正要睜開眼,卻聽裴敬堯開了口。
“我只想知道,婚禮前喬一一爲什麼會出現在高速上!是不是跟你私奔,卻半路出了事故,不得不回來醫治,這還有待查證!”
裴敬堯的聲音冷冷的,似萬年寒川未融化過一般,也瞬間凍結了我傷痕累累的心。
我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和裴敬堯冷厲的眼神撞到一起。
對視了兩秒,我先垂下眼瞼,雖然能感覺到身體裡的缺失,我還是伸手摸了一下,原本已經隆起的肚子,沒了,我的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女人輕聲的詢問,我轉頭看去,是一個穿着白裙子,披着長髮,氣質典雅充滿韻味的漂亮女人,她明眸皓齒,淺笑溫煦,身上還一股淡淡好聞的香味兒。
柔軟的手伸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說道,“你還好嗎?不要傷心,孩子一定還會有的,只是……現在大家都有很多疑惑,你能不能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爲什麼會被賀先生送回來?”
病房裡只有她開口說話,每個人都在看着我,善意的,惡意的,都有。
我望向怒目瞪我的裴母,又慢慢移開視線,低低‘嗯’了一聲說,“當時我暈了,他們打了我的肚子,把我扔在高速上,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忍着酸澀的淚腺,我一字一句平靜的把話說完,從我半昏迷時聽到的那些對話,隱約似乎是提到了什麼夫人,但因爲當時並未徹底清醒,所以我也不敢斷定一定就是裴母安排策劃的,加上我沒有證據,就算把懷疑說出來,也一定沒人信我,反而會被裴母反咬一口。
“敬堯……”那女人遲疑了一下,嘆口氣,“看來她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不管怎麼樣,她現在沒了孩子心裡一定不好受,反正你們已經領證了,婚禮以後再補就是,先讓她好好休養身體吧。”
聽着她親切的叫聲,我忍不住怔了怔,擡起眼看他們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女人看着裴敬堯的眼神,特別的溫柔。
裴母看到我的注視,立刻過來說道,“哎呀倪朵,你纔剛回國,就讓你跟着遇到這種事,真晦氣,讓敬堯陪陪你吧,你們不是好幾年都沒見了嗎?”
倪朵——
這個名字似曾相識,我的耳邊忽然炸開了,那晚裴敬堯抱着我,卻叫着朵兒……我還因此心裡鬧了許久的彆扭。
曾經第一次見賀裘年,他也提到過這個名字,隱隱約約,似乎他們之間的恩怨,也是跟這個名字的主人有關,我轉眸去看賀裘年,正好看見他不甘心移開目光憤憤的樣子。
所有的一切似乎讓我明白了什麼。
“還是算了,喬小姐都這麼樣,再讓敬堯陪我多不好,改天吧,你們好好談談。”倪朵溫婉大方的笑着,對裴敬堯說,“那……敬堯,我先回去了,纔回國我還沒來得及回家見爸媽,聽說今天你要辦婚禮,怕錯過就先來了。”
“嗯。”
裴敬堯似乎有什麼心事,視線放在我身上,心思不在這兒的‘嗯’了一聲,似乎是在想着什麼想不通的事,正在揣度着。
倪朵沒了聲,看向裴母,裴母趕緊湊過來擋住裴敬堯的視線,說道,“嗯什麼,你去把倪朵安全送回家,人家大老遠的纔回來,還有行李需要搬呢。”
“說什麼話!一一是敬堯的老婆,她現在都這樣了!敬堯還能走開嗎!”裴父面露不愉,瞪了裴母一眼,對我道,“一一,你放寬心,我們沒有怪你,孫子嘛,以後再給我們抱就是,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我看了眼漠然審視我的裴敬堯,點了下頭,我心裡卻想,不可能在有了,他不會讓我兩次懷孕的,而我也不願意這種噩夢在重新上演,既然留不住,就當是命吧。
這樣也好,兩年後……不,或許現在,我就能全身而退,不帶走一絲牽掛,畢竟他等的人,已經回來了。
我望向裴敬堯和倪朵,嘴角牽起一抹淡的看不出的笑,滿是苦澀。
裴母還要在說話,裴父怕她說出些什麼不中聽的刺激到我現在虛弱的身體,立刻扯住她的胳膊道,“行了閉嘴!跟我回去,敬堯,你在這好好照顧一一,晚飯我讓廚房準備好,派人給你們送來。”說罷拉着掙扎的裴母先走了。
黎薇薇跟繆彤對視一眼,給了我一個眼神,找了個藉口戴上墨鏡和帽子也一起走了。
病房裡只剩下我們四個人,空氣中似乎都是侷促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