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剛剛要落山的時候,許家揚和蘇黛終於趕了回來。
離着小區門口還有一段距離,蘇黛伸手扯了扯他的外套:“許家揚,我在這裡下來吧。別進去了。讓別人看到不好……”
許家揚慢慢剎了車,一腳點着地,一腳踩着車蹬腳,扭頭看着她:“那好,那你回去吧,回去早些休息,今天累得夠嗆。睡前別忘了按摩一下小腿,不然的話明早起來會疼的……”
蘇黛點了點頭,扶着他的腰下了車。
她低頭檢查了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妥,然後擡頭看着許家揚說道:“那我走了……”
許家揚點點頭。
“拜拜……”蘇黛說完轉身就要走,只是腳步剛一擡起,卻聽身後許家揚輕聲喚着她的名字。
蘇黛扭頭看着他:“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許家揚看着她不吭聲,眼神卻一下子變得溫柔起來。
蘇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不過是捨不得和她分開。前一天晚上許家揚去皇朝找她的時候,他握着她的手沒有表示反對,就說明她已經默認了和他的關係,再加上今天他親了她之後,雖然她生氣了,可是到廟裡的時候她就已經完全好了,若是她不是喜歡他,她一定不會這樣。
許家揚也不傻,心裡只想着。她承不承認她喜歡他都無所謂了,反正她的行動都表現出來了。
所以確定了她的想法之後,許家揚對蘇黛更是有一點不知道該怎麼喜歡好了,那種看着她就歡喜的感覺,真的是從心底裡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蘇黛紅着臉,扭頭四處看了看,嘴裡直說:“你到底有什麼事?到是快說呀!”
許家揚一臉微笑地看着她說道:“沒什麼事,我就是想問問你明天早上幾點走?”
蘇黛一聽他原來是問這個,輕聲說道:“自然是原來的時間,還是七點走……”
許家揚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回去吧,天黑了……”
蘇黛擡頭看了他一眼,沒再吭聲,轉身進了小區。
許家揚在門口等了六七分鐘。估摸着蘇黛已經進去了,這才騎着車子往裡走。
到家的時候,許家揚的媽媽範秀梅已經做好了晚飯,許家揚一進門就聞到了一陣陣的排骨香。
許媽媽一看到許家揚,忙走過來接過他的揹包,一臉關心地問道:“玩得怎麼樣啊?”
許家揚低頭換着鞋:“挺好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問道:“我爸呢,又出去喝酒了嗎?”
許敬山平時很少在家吃飯,他的應酬多,只是最近卻漸漸開始回家了,所以許家揚回來才這樣問。估以大扛。
範媽媽笑道:“沒有,在書房打電話呢,你這一回來就找你爸是幹什麼?”
許家揚伸手從她的手裡拎過書包來,輕聲說道:“有點事情想問問他……”
“什麼事啊?吃了飯再問吧,媽媽今天做的土豆燉排骨,你最喜歡吃的……”
許家揚一邊往臥室裡走,一邊淡淡說道:“我先衝個澡,身上熱得很……”
洗好澡出來的時候,許爸爸已經坐在餐桌前看起新聞來,許媽媽正忙前忙後的添飯,一看到許家揚出來,忙說道:“家揚快過來,開飯了……”
許家揚一邊擦着頭髮一邊走了過去,坐在椅子上扭頭看着許爸爸:“爸,我有件事情要問你……”
許爸爸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在正播放着的港城新聞上:“什麼事?”
許家揚放下毛巾,目光直直地看着許爸爸:“爸,上次齊叔叔送我那塊手錶,很貴嗎?”
許敬山一聽,扭頭看着他臉色沉了下:“怎麼問這個?”
“今天有個同學說我的表很貴,要是去專櫃買的話得三四千,爸,這塊表真的這麼貴嗎?”
他的話音剛落,許媽媽扭頭看着他不可思議地說道:“你那塊黑色的電子錶嗎?有那麼貴?”
許家揚點了點頭:“我一個同學是從港城轉過來的,一眼就認了出來,爸,真的有這麼貴嗎?”
許敬山沉着臉低聲說道:“你齊叔叔送的,肯定便宜不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出去別說那麼貴,就說是假的……”
許家揚一聽到這裡,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那算了,我等下我把那塊表給你,你還給齊叔叔吧,我同學說最好不要收這麼貴重的禮物……”
許敬山擡眼看着他:“你什麼同學?”
許家揚低了頭:“就是一起打球的男生,今天我們一起出去爬的山,他比較喜歡這些東西,我今天一戴,他就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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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山半天沒吭聲,許久才捏了筷子輕聲說道:“你不用管那些了,先留着吧,只是儘量出去少戴……”
“爸,我看還是還回去吧!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許敬山的臉越發的沉了下來,筷子一摔:“你懂什麼!這些年咱們家收了齊永詳多少東西!你一樣一樣還什麼時候還完,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用你多管閒事!”
許敬山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壓力很大,脾氣也越發的暴躁起來,動不動就發火。
許媽媽的臉早就嚇得白了,忙拉着許家揚連聲說道:“好孩子,聽你爸爸的,你別管這些事……”
許家揚臉都氣青了,站在桌邊瞪着許敬山:“爸!你這是幹什麼!我是爲你好啊!”
“不用你爲我好!我還是你爸,我說什麼你就照着做!不要問那麼多爲什麼!”
許敬山說完猛地站起身子來,一臉踹了椅子就往外走。
許媽媽忙鬆了許家揚,衝過去一把拉住許敬山的胳膊:“老許!都吃飯了你要去哪裡!”
“鬆手!”許敬山伸手用力將許媽媽往旁邊一推,許媽媽腳下一踉蹌,猛地撞到了桌角上。
“媽!”許家揚嚇得忙彎了腰去扶她,“媽,媽,你沒事吧?你怎麼樣了?有沒有摔到什麼地方?”
許媽媽剛剛那一下撞到了腰上,許敬山的力氣頗大,又正是盛怒之時,這一下頓時就撞得許媽媽顯些上不來氣。
她咬着牙,心裡又驚又怕,身上又疼,可是又不敢對許家揚表現出來,於是用力擺着手:“沒事……沒事……”
許家揚一看她的樣子也不是沒事的樣子,扭頭看着許敬山氣得直哆嗦:“爸!你幹什麼推我媽!”
許敬山本是無意去推了她那一下,結果沒想到自己會用了這麼大的勁,臉上到是頗有些後悔,他白着臉看着許家揚,二話不說扭頭就往外走。
許家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伸手將許媽媽一把抱了起來,顫着聲音說道:“我送你去醫院……”
許媽媽額角流着汗,輕輕搖了搖頭,喘息着說道:“不用去醫院,我牀頭櫃裡有膏藥,等下貼一頁膏藥就好了,你爸沒使勁……”
事到如今,她還在難護他,許家揚咬了咬牙:“他沒使勁你會疼成這樣?”
許媽媽伸手揪着他的衣服:“家揚啊,你聽媽媽的話,別去跟你爸爸計較,他最近工作上壓力大,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也不能這樣!媽!爸爸這都多少次了!”
許敬山是典型的鳳凰男,當年遇到了下鄉當知青的範秀梅,用了無數的心思才把她留在了家鄉,後來接到返鄉通知,範秀梅的父親也就是許家揚的姥爺拼盡了關係,把已經成家的兩人接回了城來裡,結果到了城裡沒多久,許家揚的姥爺就按排人把許敬山調到了春江鎮的小學裡,許敬山從小學老師開始做,一路做到了教委主任。
範老爺子活着的時候他還好些,範老爺子一去世,許敬山纔算翻了身,逢人就說當年岳丈待自己不好,三說兩說,這事到成了真的,畢竟離着港城遠,又是個鎮上,熟了之後大家都以爲他如今的地位都是自己拼來的。
所以到襯得範秀梅頗配不上他。
只是這些事情範秀梅卻從來不知道。
許敬山這十年來春風得意,對範秀梅也越發不如從前,從剛結婚時的百依百順,到前些年的相敬如賓,再到現在的不耐煩,範秀梅也是慢慢的被他給磨的沒了什麼脾氣。
許敬山年輕時就風度翩翩,上了中年,人越來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味道來,而她卻因爲連續多年的主婦生涯而徹底的變成了黃臉婆,這種時候,她自己也想通了,只要他還顧慮這個家,那她怎麼樣也無所謂。
她把心思都放在了許家揚身上,寵他慣他,就盼望他長大了,能有出息。
因爲有了希望,所以對許敬山的這些冷暴力也能忍受。
可是許家揚卻已經忍受不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明明都是爲他好,可是他不領情不說,還對媽媽這樣粗暴,想想他之前就有意無意的冷落媽媽,給她臉色看,許家揚心頭的怒火更盛起來。
許媽媽一看許家揚的樣子,知道他也是真的生了氣,她躺到牀上的時候,伸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上哪去?你在這裡陪我,哪裡也不要去!”
“媽!你這是幹什麼!”
“你不準去找你爸爸,你聽話,在這裡陪我,讓你爸爸出去散散心……你別找他……媽媽沒事……”
他是範秀梅一手養大的兒子,她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他已經不是小孩子,有好幾次看他那個樣子都是要發火了,都是被範秀梅給生生按了下來。
他雖然叛逆點,可是卻聽她的話,如今一見範秀梅白着臉又來哀求他,心裡頓時就不是滋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