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悅一聽這個聲音,嚇得頓時就呆了一下,她僵着脖子扭過頭去,看着班主任結結巴巴地說道:“她……呃……呃……她肚子疼……”
這時候的女生都還算靦腆。往往來例假不好意思請假都說是肚子疼。這一招百試百靈,幾乎已經成了慣例。
所以班主任孫得發一聽,一臉瞭然地說道:“那也不至於哭啊,蘇黛,好了,別哭了……”
蘇黛現在心裡難受得要死,哪裡還管什麼班主任不班主任的。孫得發話說完半天,她仍舊趴在桌子上哭個不停。
陳悅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地看着孫得發,試探着問道:“孫老師,你看她疼得這麼厲害,要不然我帶她去衛生室看看吧?”
孫得發皺眉想了想,然後擡手看了看錶:“算了,你帶她去看看吧……”
陳悅一聽孫得發這樣說了。忙伸手去拉蘇黛的胳膊:“蘇黛,你起來,我陪你去衛生室看看……”
蘇黛低頭哭着站了起來,陳悅忙一把就扶住了她,扭頭對孫得發說道:“孫老師,那我們就先走了……”
孫得發點了點頭,然後伸手從皮夾裡掏出一百塊錢來遞給了陳悅:“我看她疼得不輕,你先拿着這錢,買藥打針用。若是不夠的話,你再過來問我要……”
蘇黛的家庭背景在那擺着,孫得發也不敢怠慢。
陳悅伸手一把將錢接了過來,扶着蘇黛就往外走。
蘇黛往外走的時候,還在哭,路過其他的班級,到引得正在上着課的同學紛紛扭頭觀看。
終於走到教學樓後面的醫務室門口,蘇黛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陳悅左右看看沒什麼人,於是嘆了口氣跟着她蹲了下來:“你說說你,至於嗎?你們纔好了多久啊,你就這麼的撕心裂肺……”
蘇黛哭着說道:“我真的替他難過,我覺得對不起他……”
陳悅點着頭:“你替他難過是應該的,可是你可沒有對不起他,他要是在這件事情上回不過味來,那是他自己有問題。跟你沒有關係……”
她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拍了拍蘇黛的後背:“聽我說,蘇黛,真的,你別傷心了……我覺得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幫幫他就幫幫他……而不是在這裡哭來哭去哭得我心煩……”
蘇黛聽了她這話,擡着一臉淚水的眼睛看着他:“我怎麼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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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悅輕輕嘆了口氣:“你想一想,他現在最需要什麼幫助?我是不知道,我也不瞭解他,我給你出不了什麼主意……”
蘇黛哽咽地說道:“現在他媽媽住院了,需要人去照顧,可是……我實在是沒有空去照顧她……我還要上課……我……”
“我知道你沒空,我也不是讓你去醫院照顧他媽媽,可是你總要過去看一看吧?”
蘇黛伸手擦了擦眼淚,低聲說道:“他說他恨我,因爲恨我爸爸所以連我也恨了,他不會喜歡我去的……”
陳悅瞪了她一眼:“你這人怎麼就是榆木腦袋呢?他不喜歡你去看他媽媽,可是你真的去了,他還能把你打出來,再說了,他現在處在這種情況下,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他原來那麼喜歡你,怎麼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現在這種時候,你去看看他和他媽媽,他嘴上不願意,心裡也會對你稍稍原諒一點的……”
蘇黛低頭想了想,眼圈一下子又紅了起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陳悅,我打死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陳悅嘆了口氣:“有什麼想不到的,你爸爸是負責那個工作的,而許家揚的爸爸這些年來做的事情在春江有幾個人不知道,新校區那邊,不是因爲他執意要把工程委託給姓齊的,也許現在咱們已經在新校區裡上課了,你知不知道,新校區原本定的是去年年底使用的,你說這麼大的事情,被追究責任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蘇黛咬了咬牙,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可是,我真不想讓我爸爸參與這件事情……”
“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蘇叔叔做的是對的,蘇黛,是許主任自己的問題,跟你們都無關……”
蘇黛自然知道陳悅說的都是實話,可是她的心裡始終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偏偏是自己的父親查了他的父親,即便許家揚沒有生她的氣,她也覺得自己對他有愧疚。
她低着頭,顫着聲音說道:“你幫我去跟班主任請個假,我今天下午要去醫院看看許家揚的媽媽……”
陳悅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就說你請假回去打針了……”
蘇黛回宿舍拿了錢換了一身衣服,便坐車直奔鎮中心醫院去了。
春江鎮一共有兩所醫院,一所是中心醫院,另一所是鎮中醫院,中心醫院的設備比較先進點,所以一般重病都會去那裡,她上次陪媽媽去過一次,因爲對那邊也比較熟悉,所以她決定先去那裡找找。
坐了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車,終於到了醫院大門前停了下來。估撲餘號。
蘇黛下了車四處看了看,心裡盤算是不是應該買點東西帶上去,可是這個念頭剛一動,立時想起許家揚今天早上說過,他的媽媽還處在昏迷的狀態,一想到這裡,蘇黛又忍不住的難受起來。
她下意識摸了摸兜裡僅有的四百元錢,想了想,覺得還是把錢給他比較實用。
她沒再猶豫,擡腳就進了醫院,到醫院前臺打聽了半天,終於打聽到了許家揚媽媽所在的病房,還好,讓她猜中了。
到了七樓加護病房後,她正伸着手對着那個701的門牌在猶豫,忽然聽到裡面有腳步的聲音響起來。
蘇黛嚇得忙縮回手來,身子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病房的門打開,一個醫生推着一臺白色的儀器走了出來,一看到蘇黛,愣了一下,然後又低頭往外走。
“請問……”蘇黛忙上前一把攔住他,白着臉小聲地問道:“醫生,我想問一下,這個病房裡住着的人是不是叫丁麗娜……”
醫生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是她的病房……”
蘇黛忙道了一聲謝謝。
醫生走後,她站在病房前猶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病房的門。
隔了一會兒,纔有人走了過來。
蘇黛一聽那腳步聲,估計大概就是許家揚了,於是忙站直了身子,摒息靜氣地等着他開門,只是一顆心早已經緊張得要飛出來了。
病房的門緩緩打開,許家揚蒼白的臉慢慢顯現出來。
一看到是蘇黛,許家揚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愣了一下,繼而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憤怒和悲傷,不過這表情也是一閃而逝,他的臉上又回覆到平日的冷漠起來。
他伸手握着門把手,盯着她的眼睛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蘇黛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紅,低頭像個犯人一樣:“我過來看看阿姨……”
許家揚沉默了一下,然後冷冷說道:“不用了,你走吧,我媽她還沒醒呢……”
蘇黛咬了咬牙,伸手從衣兜裡掏出那四百塊錢來:“許家揚,我沒買什麼東西,我的錢也不多,這四百塊錢你拿着,給阿姨買點補品什麼的……”
許家揚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一下,他皺着眉,冷聲說道:“不必了,你自己收着吧,我還有錢……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他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往病房裡面走,反手就要將門關上。
蘇黛一下子急了,她伸手一把握住門框,焦急地小聲說道:“許家揚!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你身上多點錢可以從容點……你不要誤會我……”
許家揚一聽她這話,緩緩轉過身來,盯着她的臉一字一句地問道:“我身上多點錢可以從容?蘇黛,我多點錢是可以從容,可是你這四百塊錢我不差……你回去吧,我不會要你的錢,也請你以後不要再過來了……”
蘇黛咬着牙,顫着聲音說道:“許家揚,我知道你現在討厭我,不想見我,可是我真的,我只是想來看看阿姨……這點錢,就算我替我爸爸給的,你拿着吧,好不好……”
她知道他們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最先凍結的一定是個人存款賬戶,他雖然嘴上說不差她這四百塊錢,可是這四百塊錢雖說不多,但是也能支撐一下。
她伸手一把拉過他的手來,哽咽地說道:“你拿着,給阿姨買點補品,你既然不願意我提我爸爸的名字,那這就是我個人的心意,許家揚,這錢你一定要收下……不然的話我不會心安的……”
許家揚低頭看着那四張嶄新的鈔票,臉上瞬間變得鐵青,他伸手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生生地拖了出去,然後伸手一把將門帶上。
“蘇黛!我說了,我不要你的錢!”
他瞪着眼睛將蘇黛一把按在了牆上,然後將那四百塊錢一下子扔在了地上。
他的臉色鐵青得可怕,低頭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再說一遍,你聽好,以後不要再來,也不要給我什麼錢,我不需要!你聽好!我不需要你的錢!”
他說完,猛地站直身子,伸手指着電梯口處:“現在,拿着你的錢馬上給我走!馬上走!”
蘇黛剛剛被他用力地摜到了牆上,後背疼得都麻了,如今一聽他這話,忍不住一下子哭了起來:“許家揚!你幹什麼呀!你這是幹什麼呀!”
“我就是讓你走!蘇黛!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我看到你就討厭就生氣!你走!你走!”
許家揚氣得聲音都變了調,他彎腰一把撿起那四百快錢,伸手拉過她的手來,強行塞過去,然後拉着她就往電梯處走。
“回學校!馬上回學校!那裡纔是你該呆的地方……”
他的力道大得幾乎要把她拉脫臼,一路上頭也不回地往前拖着她。
蘇黛哭得已經失控:“你別這樣對我……許家揚……你別這樣……”
許家揚如同聽不到她說話一樣,只鐵青着臉往電梯的方向拖着她,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他伸手按了下樓的按鈕,然後一把將蘇黛拖到了胸前。
他擡頭盯着不斷上升的電梯,整個人氣得直哆嗦。
蘇黛站在他的胸前,用力轉過身子來看着他:“許家揚……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你不要這樣……”
電梯叮地一下停住,緩緩打開了門。
許家揚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低頭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回學校!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握着她的兩個胳膊將她往後推。
蘇黛哭着用力踩着地面,她扯着他的衣服,滿臉是淚地低叫着:“你別這樣,許家揚,我真的是很擔心你,我也只是想過來見見你……許家揚……許家揚……”
許家揚卻根本就不聽她的,只咬着牙用力往後推着她。
好不容易把她推進了電梯裡,許家揚鬆了手扭頭按了一樓的按扭轉身就要走,蘇黛卻緊緊地扯着他的襯衣不撒手:“許家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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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是用力全身的力氣去扯他,一扯之下,許家揚的身子被她扯得一晃,許家揚臉色一變,忙伸手用力去撐着電梯扶手,另一隻手卻下意識地扶住了蘇黛的腰。
剛剛她的那一下,顯些將他扯得跌到她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反應迅速的話,也許現在蘇黛會被他生生撞倒。
“你瘋了!”他瞪着眼睛低頭看着她。
“許家揚,你聽我說說話……”蘇黛倚在電梯牆壁上,仰頭看着許家揚,哭着說道,“我真的很擔心你,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明白我的心嗎?”
電梯門緩緩關上,許家揚閉了閉眼,輕輕鬆開了她的腰,半天才啞着聲音說道:“你回去吧,該說的話我都說了,謝謝你替我擔心,不過不需要,蘇黛,你是你爸爸的女兒,他害我爸爸被抓了進去,我媽媽又這樣,我是不可能原諒你的,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轉身按了五樓的按鈕。
蘇黛一聽他這話,眼淚流得更洶,伸手自他背後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哭着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許家揚,我這麼喜歡你,你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跟你一樣難受,真的,我跟你一樣難受……許家揚,我只是想幫幫你……求求你了,不要推開我……求求你了……”
自他們認識以來,蘇黛是頭一次這樣主動大膽說出了她喜歡他這句話,可是一切都晚了,這句話在沒出事之前,許家揚聽到的話,也許會欣喜若狂,可是現在聽到,只覺得全身麻木。
他媽媽自那天昏倒之後,他就像瘋了一樣的打電話找醫生,然後兩天兩夜沒睡在病房裡守着剛剛做完手術的媽媽,他極累極累的時候會想起蘇黛來。
他原本是真的恨她,尤其是看到新聞上,蘇錦樑坐在辦公到裡接受採訪彙報這次打擊貪腐的工作,他很平淡冷靜地一一介紹了被捕人員的相關情況,這其中就包括他的爸爸。
蘇錦樑是那麼的從容淡定,可是他卻不知道,一個家庭就被他這樣給毀掉了。
一夜之間,爸爸被捕,媽媽病重,他成了一個人人街知的貪腐犯的兒子。
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裡有多難受,即便是蘇黛,她也不會知道他心裡的絕望和害怕。
他伸手用力扣開蘇黛的手,轉身看着她,咬牙說道:“好了,就這樣吧,蘇黛,你喜歡我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從今天以後,我不認識你這個人,你也不要再來了……”
他說完,一把甩開了蘇黛的手。
他正在盛怒之下,手上的力道一下子重了些,蘇黛被他推得一下子撞到了電梯牆壁上,整個人一下子有些懵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許家揚咬了咬牙,轉身直接走了出去。
蘇黛伸手撐着電梯,低頭狠狠地咬着嘴脣,半天,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她現在的心裡有多難受,好像有一顆巨石橫亙在她的胸口上,壓得她都喘不上來氣。
她倚着電梯牆壁緩緩滑到了地上,抱着雙腿哭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她只知道哭,只知道哭,有人拍着她的胳膊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擡頭,也不回答,只一味地哭。
電梯上了下,下了又上,終於一個清冷的男聲在她的耳邊淡淡地響起。
“蘇黛,你怎麼了?”
蘇黛好像產生了幻覺一樣,仍是低頭哭個不停。
關澤蹲在她的旁邊,微微皺了皺眉,伸手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將她一下子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蘇黛,你到底怎麼了?爲什麼在這裡哭……”
蘇黛被他扯着一下子歪到了他的身上,她本來就在那裡蹲着哭得腿都麻了,他這一拉,她幾乎僵着身子就歪了過去。
關澤伸手一把扶住她,皺眉看着她又問道:“到底怎麼了?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蘇黛這次終於聽清他是誰了,一見到關澤,儘管跟他還不算熟,可是蘇黛還是忍不住地跟他哭訴起來:“關澤哥,我好難受,我心裡好難受……”
關澤挑了挑眉,蹲在她的面前低聲問道:“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哪個同學,或是親戚出什麼事情了?”
蘇黛流着淚搖了搖頭:“不是……不是……”
電梯門一下子開了,外面的人一看到關澤和蘇黛這狀態,頓時都有些驚訝起來,爲首的女人張了張嘴,然後擡腳就要往走走。
關澤緩緩站起身子來,看着那個女人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出去……”
他一邊說着一邊彎腰握着蘇黛的胳膊將她一把提了起來。
蘇黛本就蹲得腿麻了,被他一提,身子就僵硬地要往前倒,關澤皺了皺眉,伸手一把扶住了她的腰,最後乾脆腰一彎,將她一把打橫抱在了懷裡。
蘇黛嚇得一下子停止了哭泣,擡頭一臉錯鄂地看着他,臉上還掛着晶瑩的淚。
“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他一邊說着一邊擡腳抱着她就往外走。
蘇黛伸手下意識地去揪下的襯衣,可是一揪之下,卻覺得有些冒犯的意味,忙又把手伸了回來。
關澤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怎麼回事?爲什麼哭?”
他不提這個話題還好,一提之下,蘇黛的眼淚又浮了上來。
她低了頭,眼淚噼啪地往下掉,一句話也不說。
關澤的腳步一下子停住,盯着她的頭頂看了半天,才又擡起了腳。
他想了一下,心中便已了悟,她不方便說,那就有可能是許家揚的媽媽了。
春江本不大,他又開的是ktv,每天最流通的就是消息,這兩天關於打擊貪腐的新聞鋪天蓋地,他也有所耳聞,他前天就已經知道許敬山被抓進去了,他的老婆當場暈過去,住了院,不過他倒是不知道許敬山的老婆在中心醫院,他今天是來看朋友的,沒想到下樓時正好碰到蘇黛在電梯裡哭。
她還穿着那晚去唱歌時穿的那一身衣服,再加上身量和聲音都有些像她,所以他才能不看她的臉就認出她來。
他問她到底爲什麼哭,她不說,他就只能猜着她是因爲許家揚了。
他沒再說話,而是抱着她徑直走到了停車場裡。
到了車跟前,他開了車門將她往到副駕駛上,然後低頭問她:“下午是不是請假了?”
蘇黛只低着頭哭。
關澤沉默了一下,接着說道:“去我那裡坐坐吧,我才新進了一批好茶,你幫我試喝一下……”
他說完,關了車門轉身走到了駕駛座旁。
上了車之後,他偏着臉掃了一眼蘇黛,然後傾過身子去,從她的一旁扯過安全帶,低頭給她繫上。
蘇黛自始至終都不說話。
關澤皺了皺眉:“蘇黛,你這麼傷心,他可不知道……”
他的一句話未落,蘇黛紅腫着眼睛去看他,啞着嗓子問道:“你知道是誰?”
關澤挑了挑眉:“你不好意思說的那個人,不是許家揚嗎?”
蘇黛一聽許家揚這三個字,心裡一酸,哽咽着說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關澤笑了一下,隨手發動了車子,然後看着前面低聲說道:“他的爸爸剛進去,媽媽又住了院,偏偏那晚我又看到他去接你,如果不是他,你還會爲誰哭得這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