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7章 生死隔冥河 以血下賭局（上）
難怪那劍靈突然發狂，是因爲“千里霜華”之劍落入冥界手中，方纔引起了那般大的震動！
只是烈青陽一時難以相信，吸了氣道，“那‘千里霜華’是盟中鎮盟之寶，怎會……”
“我亦不知道冥界如何知曉我存放那柄劍的所在。”江愁餘側眸看向滅滄瀾二人，微微一抿嘴脣凝起目光。烈青陽正想再問，卻被滅滄瀾輕輕擋住胸膛，只見他微微搖頭，眸中光華如同最寒冷的煙霧。
只聽滅滄瀾沉聲問道，“‘千里霜華’既是非同一般，防衛必定森嚴，就算冥界知道放劍的所在，又怎會得手？”
“……你可知道冥界有一樣秘術，便是化虛之法？”江愁餘頓了頓，拂袖嘆道。
“化虛之法……”“知道。”烈青陽話音剛起，滅滄瀾已然沉沉應答，他不禁有些驚訝地轉頭看向同伴。
“哦？”江愁餘轉身走向滅滄瀾，極近地與他四目相對，意欲從他眼中看出一絲動搖，“你怎麼知道？”
“我與冥界交過手。”滅滄瀾淡淡道，眼前彷彿又騰起了遍地血浪和火光，“他們毀滅青蓮宗的時候，就用了化虛之法。將一切物質從內裡化爲虛空，最後形質全部化爲虛無。”
“……我如何相信你？”江愁餘緊緊盯住滅滄瀾的眼神，卻發現他並無一絲動搖，本來江愁餘心中亦是懷疑滅滄瀾並非是毀滅青蓮宗之人，只因聽聞這少年極爲磊落，一路之上未曾顯出心虛之態，然而眼下卻是不得不找尋他說謊的破綻。
“爲何不能相信？”滅滄瀾挑了眉，反而傾過身去，離江愁餘更近了一些。
“你碰上化虛之法，怎能全身而退？”江愁餘冷笑一聲，“就算你有上古邪魔功體，眼下的修爲也沒到那種程度吧？”
“我只是佔了功體初開力量鼎沸的便宜。”滅滄瀾微微一笑，擡起右手五指張開，那魔眼緩緩地在掌心鼓動起來，發出一圈腐爛般的血黑斑跡，“還有它。”
“這是……”江愁餘看了一眼那魔眼斑跡，竟是止不住地一陣眩暈，彷彿看到無數斑斕的幻象擴散開來，瞬間又化成黑白色刷然散去。
“盟主若是想知道，等我想告訴你時自然會說。”滅滄瀾心知眼下並不是和盤托出的時候，其實任何時候都不可對人翻出心底，便收了手笑道，“總之青蓮宗滅門兇手是冥界之人無疑，眼下再看盟中情形，便可知冥界的動作越來越明顯了。”
“……哼。”江愁餘將身子抽回，實在找不到滅滄瀾一絲動搖的痕跡，轉身嘆了口氣道，“冥界之人便是用了化虛之法，將存放‘千里霜華’的地方從裡到外化成虛空，無形無質之處如何破解？因而便拿走了那柄劍……”
“就連盟主的修爲也……”烈青陽皺眉困惑道。
“也怪我只專注武學，對術法並不開竅。”江愁餘搖搖頭道，“那化虛之法屬於一切術法的最上乘，單憑武學無法破解，我看冥界早已計算好了這一點。”
“……可惡！”烈青陽陡然大怒，狠狠一捏拳頭髮出清脆響聲，只見他面露怒色鋒眉如刀，“太囂張了，人界名劍豈容冥界的雜碎辱沒！”
“他們拿走‘千里霜華’，只怕是想……”江愁餘輕撫美髯，恍悟地吸氣道，“怪不得還要抓走晴兒……！”
“冥界到底是爲了什麼？”滅滄瀾看了一眼怒氣難遏的滅滄瀾，又見江愁餘滿腹心事，一句話將兩個人神思同時拉回。
“‘千里霜華’的劍氣中有純粹的烈氣，冥界想用這烈氣催生出極致的煉獄之火，從而將‘千里霜華’改造成一把魔劍。”江愁餘長嘆道，“若不趕快拿回……”
“既然如此，只拿走劍便可，爲何還要抓走令千金？”滅滄瀾步步緊逼，眼下不是心情不好便不說的時候，他已然感覺大事臨頭。
“改造魔劍需要人祭，你可懂得？”江愁餘倏然轉身，明目如劍一般直刺滅滄瀾，“我的晴兒是純潔的少女之體，又戴着和‘千里霜華’精氣相同的墜珠……所以冥界要用晴兒做人祭，來完成‘千里霜華’的改造！”
“這……”烈青陽心吃一驚，連忙按住滅滄瀾連連看那兩人道，“這只是……江前輩你的猜測吧？”
“不是，冥界有此計劃已是許久。”江愁餘淡淡搖頭，望向頭頂星河眼神飄渺，彷彿回到了遙遠的記憶之中，“十年前，人界與冥界、魔界大戰，幾乎摧毀了冥界的大半勢力，因而冥界便退回幽暗之地重整旗鼓，魔界更是十年了無動靜。
但是冥界地域黑暗，少有物資，若想煉造絕世武器，便掠奪了人界的強大武器加以改造。從前只是小動靜，不過是江湖中只屬中乘的武器被掠，但我早有預感會輪到我天道劍盟的絕世好劍，因此才加倍增強了對‘千里霜華’的守護……沒想到那至邪之招‘化虛之法’，竟然又被冥界重新掌握了！”
“真會撿便宜！”烈青陽咬牙切齒道，“那‘千里霜華’威力非凡，若是改造成魔劍，豈不是成爲冥界反過來威脅人界的武器了？”
“嗯……”滅滄瀾若有所思，只見那霍青虹低着頭走到江愁餘身旁，一臉強忍眼淚的飛紅。
“叔父，都怪我非要帶楚晴出去……請您責罰我吧！”霍青虹一聲抽泣，猛地單膝跪下。一見那身姿，滅滄瀾不禁心中一動，那少女雖然是大小姐的姿態，但禮節卻是武者風姿，想來也是來自那山海大陸中一處尚武之地。
“……起來吧。”眼下丟了愛女，江愁餘卻還能保持冷靜，心知罰了霍青虹也無用，她一介女子在冥界面前確也無能爲力，“過幾日我便把你送回山海大陸，任由你爹親處置你吧。”
“他……謝叔父。”霍青虹大約是又想說一句“那不是我父親”，只是強行忍下，咬了嘴脣低頭行禮。
“現在的確不是追究是誰責任的時候。”滅滄瀾心中暗暗佩服江愁餘，身爲一盟之主，看眼前實事而不空發脾氣，果然有一股領袖氣度，“眼下首要之事應是儘快取回‘千里霜華’，不然冥界改造完成，將成爲人界大患。”
他微微擡頭，直對江愁餘轉過來的眼神道，“我雖然不甚瞭解那柄劍的威能，但既是此處鎮盟之寶，其力必是不凡。”
“年紀輕輕，心懷大局……爲人界着想，你反而不在乎你被天下圍殺的事了麼？”江愁餘暗暗挑眉，似是有幾分無法相信地看向滅滄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