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深夜,醫生才帶着滿臉的倦容出來,告知他們,葉沁兒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有些皮下出血,要留院觀察。
葉楠焦惴不安的心,總算是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忙打電話告訴了葉志恩,電話那頭的他也一直沒有睡覺,聽到回答,不由鬆了一口氣。
安致澤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看到她的眼睛裡滿是紅血絲,有些心疼,“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那我們就先回家休息一下,明天再過來。”
“好,安大哥,之前還說讓你早點休息,現在爲了我的事情,又讓你熬夜了,對不起。”她看到葉沁兒躺在病牀上,被醫護人員往病房推去,有心想要跟着去看上一眼,但想到安致澤的情況,還是硬生生地止住了本來已經有些邁開了的腳步。
“一起去病房先看下情況,再回去吧。”安致澤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搭着她的肩,往病房走去,“其實,你們三兄妹的感情,並不是這麼差。”
“或許吧。”現在,就連葉楠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了。
行至病房,葉沁兒已經被擡上了病牀,因爲注射了鎮靜劑,所以她並沒有醒過來,睡得很安靜。
葉楠走到旁,把她放在外面的手,放進了被子裡,看着一旁的安致澤,輕聲開口,“我們回去吧。”
話音剛落,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這安靜的病房裡顯得特別地突兀,葉楠怕吵醒其他病房的病人,忙拿出來,連看一眼都來不及,直接接了起來,“你好。”
“請問你是葉楠葉小姐嗎?”對方的聲音是完全陌生的。
葉楠皺了皺眉頭,這深更半夜的怎麼還會有陌生人打電話來找自己?
“我是,請問你是?”
“哦,我們這邊是西城派出所的,你是葉沁兒的姐姐把?現在有一出故意傷人事件,需要你過來配合一下調查。”
“什麼故意傷人?”葉楠額間的眉頭越皺越緊,看了一眼毫不知情,依舊深處在睡夢中的葉沁兒,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概,只怕是沈蘇!
難道說……
電話那頭,派出所的人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說讓她先過去一趟,到時候事情自然就會清楚了。
一進到派出所,就有一名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員將她和安致澤叫到了一個辦公室裡,詳詳細細地說了一下叫他們過來的原因。
她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
原來,他們接到舉報,說公園裡躺着一名女性,身上都是血,那人正是沈蘇,肚子上插着一把水果刀,渾身是血地躺在草叢中,警察們趕到後立馬把她送去了醫院,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而根據她的描述,這一刀是葉沁兒刺的。
沈蘇說葉沁兒無緣無故地衝到她家裡,就說要她不得好死,然後就用茶几上的水果刀刺了她,而她爲了自衛,也打了葉沁兒的腦袋,纔好不容易從家裡逃了出來。
一雙手,隨着警察的話語,漸漸變得冷冰冰的。
葉楠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但這些都是她的片面之詞,也有可能是我妹爲了自衛。”
“這我知道,我們會去調查的,所以今天晚上只是叫你過來,想要詢問一下,你知道葉沁兒和沈蘇之間有什麼過節嗎?”警察邊問,邊在本子上記錄着什麼。
安致澤看了葉楠一眼,趕在她開口之前,出聲,“據我們所知,是沒有的。”
“好,我們清楚了。”
隨後,警察又問了一些問題,便讓他們回去了。
從警察局出來,葉楠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安致澤,“安大哥,剛剛真的謝謝你。”
差一點,她就把沈蘇利用葉沁兒做的那件事說出來了,到時候,不僅僅是自己的名聲會陷入黑暗,只怕安氏和葉氏都將不得安寧。
“今天晚上,我已經聽你說了太多次謝謝,耳朵都要聽出老繭來了。”安致澤勾脣一笑,見她一臉疲憊,讓她在門口等着,自己去取車。
等到家,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只這一晚,註定無法入睡。
葉沁兒的脾氣雖然驕縱,但說她會做出用刀刺傷人這樣的行爲來,葉楠並不相信,而且,心中隱隱覺得,這件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
兩粒安眠藥下肚,傅薄笙好不容易睡着,覺得自己不過剛剛閉上眼睛,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了,一向吊兒郎當的周皓聲音透着幾分嚴肅,“葉家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傅薄笙聽到葉家兩個字,睡意便立馬消散,坐起來靠在牀頭。
自從葉楠離開以後,這八年的時間裡,他便一直讓周皓關注着葉家,一有什麼事情立馬告訴自己。
她不在,那他絕對不能讓葉家出任何事情,他要幫她守着這個家,等着她回來。
漸漸地,這件事情就像是平常生活中喝水一樣,已經成爲了他的習慣。
聽着周皓沉聲講着事情的始末,傅薄笙額間的眉頭越皺越緊,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冷聲道:“把沈蘇在的醫院名字和病房號發給我,我馬上過去。”
現在立馬趕過去,並不是因爲關心沈蘇。
她是死是活,現在對於傅薄笙來說,沒有任何的關係。
會去找她,純粹是不希望這件事情繼續惡化下去,否則只會對葉家造成不可磨滅的損傷。
一個頂着故意殺人的家庭和企業,只會漸漸被這個圈子輕視。
爲了葉楠,他絕對不會讓葉家陷入到這樣的境地當中。
“阿笙,你來啦,這麼遲了你還來看我。”沈蘇表現的很意外,可心裡卻是冷笑了一聲,她知道傅薄笙會來找她的,只是沒想到他來的這麼快,表現的這麼迫不及待。
越快,只能說明葉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越重要!
傅薄笙走到病牀旁,見沈蘇手上使勁似乎想要坐起來,忙按着她的肩膀,柔聲道:“傷口是在肚子上吧?別坐起來了,到時候裂開了又會很痛。”
“阿笙,謝謝你還這麼關心我。”
說着,豆大的淚水從沈蘇的眼眶裡滑落了下來,她緊緊地咬着下脣,“我又一次讓你失望了,我以爲你不接我電話,不允許我去你公司裡找你,是不會再讓我見到你了,沒想到你聽到我受傷了還是來找我了。”
這話,傅薄笙現在聽到,只反胃想吐,但嘴角卻是掛着一絲心疼又不捨的弧度,“傻瓜,怎麼可能會不理你,白天我是真的有點忙。”
“真的嗎?”沈蘇用不敢置信很好地掩去了眸底的不屑。
傅薄笙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嗯,怎麼這麼遲了還沒睡?”
“傷口太痛了。”沈蘇指了指被子下的某個地方。
“這件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傅薄笙拉過椅子坐下,另一隻手被沈蘇緊緊地握着,始終不肯鬆開。
此後的長達二十多分鐘的時間裡,沈蘇詳詳細細地說了一下葉沁兒來找她的經過,詳細到傅薄笙聽不出當中任何的紕漏。
當然,從始至終,沈蘇都是受委屈的那一個人。
傅薄笙把她的手拿開,沈蘇又在下一秒重新緊緊地握住,“阿笙,如果不是好心人發現我,幫我報警,沒準我已經失血過多去世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放心,不會的,這件事情我會幫你處理的。”
傅薄笙做這麼多,就是想讓她將這件事情的處理權交給自己,到時候不管最後的調查結果如何,他纔有機會可以幫助葉家。
但沈蘇想也沒想,直接一口否決了,“阿笙,我麻煩你的事情已經夠多了,這件事情警方已經開始處理了。”
態度堅決,似乎任憑傅薄笙說什麼,也不會鬆口,所以他索性也就不再開口了,靜坐了片刻後便從醫院裡出來了。
驅車到了安家,坐在車裡,剛好可以看到二樓有一個房間還亮着燈光。
葉楠,是你的房間嗎?你是因爲擔心這件事情,所以還沒有睡嗎?
不要擔心,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會幫你解決的。
此時,葉楠因爲躺在牀上渾身不舒服,所以起身走到窗邊站着,她隱隱聽到了剎車聲,但不知道,是傅薄笙來了。
她雙手環抱在胸前,看着窗外的月色,心中突然有了幾分的惆悵。
夜晚,似乎容易將人心中那一點的悲傷放大,放大,再放大。
第二天一大早,葉楠便去了醫院,葉沁兒已經醒過來了,看到她,冷漠地把臉扭到了一旁。
她把帶來的湯放在了一旁,“說說吧,昨天的事情到底怎麼回事?”
“不用你管。”葉沁兒冷漠地回了一句。
聽着這語氣,一陣怒火止不住地從心裡往上躥了起來,葉楠緊皺着眉頭,聲音清冷而又嚴肅,“能不管,我絕對不會管的,但你別忘了,你姓葉。你要是出了點什麼事情,葉家也逃不了干係!如果不是爲了葉家,你覺得我稀罕管你這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葉沁兒賭氣,把枕頭扔到了地上,“你現在口口聲聲地爲了葉家,那以前你怎麼不爲了葉家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