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打開,顯示的是一段視頻,出現在鏡頭裡的正是傅薄笙,杜澤兩人。
傅薄笙坐在病牀上,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看着與正常人並無異樣,絲毫看不出來他有胃出血該有的樣子。
而杜澤站在病牀旁,對着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手機,“我剛已經打完電話了,葉楠說等會兒就過來,你現在要不要躺下去啊?”
“等會兒吧,她過來應該還要一段時間的。”傅薄笙的聲音雖低,卻很清楚。
拍攝視頻的這個人也很聰明,挑了個角度,將傅薄笙的神情拍攝的清清楚楚!
抓着手機的手指關節慢慢泛白,葉楠瞪大眼睛,將這段視頻來來回回地看了不下十遍,剛剛還在電話裡說暈着沒有意識的人,現在卻坐在病牀上說着話!
她不知道杜澤和傅薄笙搞這麼一件事情目的何在,但是她知道自己被騙了,像個傻子一樣被耍的團團轉。
“小姐,你想好去哪裡了嗎?”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她,又問了一遍。
“醫院!”她倒是要去看看,傅薄笙搞這麼一出到底是什麼目的。
一路上,葉楠收到了好幾條杜澤發來的微信,問她到哪裡了,她都回復,還在家裡,有點事情耽誤了。
實際上,她已經站在了病房門口。
葉楠咬着下脣,伸手推開病房門的一剎那,她清楚地看到了杜澤和傅薄笙驚詫的神情,杜澤張大着嘴巴,“葉楠,你不是說你還在家裡嗎?”
“我不這麼說,能看到傅薄笙醒過來嗎?”她冷笑了一聲,走過去,“看上去還挺精神的,看來沒什麼問題啊。”
“是,是啊。”傅薄笙也緊張到了開始有些結巴。
杜澤驚詫過後,反應過來,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兩聲,“薄笙剛剛醒過來,葉楠,你來得實在是太巧了。”
“是嗎?”葉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翻出收到的那個視頻,放給他們看,“那這是什麼意思?”
杜澤一看,一拍自己的腦門,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懊悔,而傅薄笙卻是生生地壓住了震驚,勉強擠出一個笑臉,“葉楠,都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傅薄笙,你不會以爲你假裝胃出血,讓我來醫院,跟我說兩句道歉,我就能當做昨天晚上的事情什麼都沒發生過?”
她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聲音冰冷得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往傅薄笙的心頭戳上去,“沒想到你現在這麼低賤,竟然連這種方法也用上了。以前誰跟我說的,敢作敢當?說我做了不敢認,說我這種人最噁心,怎麼?幾年不見,你也變成這種人了?”
“葉楠,你這話說得太重了,傅薄笙這麼做是因爲……”杜澤緊皺着眉頭,開口幫他解釋,傅薄笙低喝了他的名字一聲,示意他別再說了。
葉楠面無表情地扭頭看他,譏諷地說:“怎麼?還想幫他說是有原因的?杜澤,積點口德,少說點謊,不然你的醫德恐怕都要消耗光了。”
說完,她拿回自己的手機,走了出去。
傅薄笙本就有些蒼白的臉,現在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了,他的心想被狠狠地戳了一刀,鮮血肆虐地流,只覺得從頭到腳開始冷,打顫,咬着嘴脣才能將這種感受強壓下去。
杜澤一向引以爲傲的腦子當場罷工了,“怎麼事情突然變成這樣了?”
“那段視頻就是在這門口拍的,你調查一下,究竟是誰拍的!”傅薄笙低沉着聲音,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選。
杜澤回來的很快,這間病房因爲是VIP病房,所以醫院在走廊外裝了監控,方便了他們的調查。
通過調取監控,杜澤看到了一名穿着保潔衣服的男人鬼鬼祟祟地出現在病房門口,左右張望,用手機對着他們拍了一段視頻。
“果然是他。”傅薄笙恢復了理智,冷笑了一聲,答案與他心中的猜測相吻合。
“要不要讓周皓查查他人在哪裡?”杜澤看他脫下身上的病號服,開始穿衣服了,以爲他是要去找陳默了。
傅薄笙搖了搖頭,“不着急收拾他。”
沈蘇剛接了陳默的電話,說他們的計劃很順利,親耳在病房外面偷聽到了葉楠和傅薄笙之間的爭執,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剛把手機放下,傅薄笙繃着一張怒氣滿滿的臉出現在她身前,“沈蘇,你到底想幹什麼!”
“阿笙,我怎麼了嗎?”沈蘇睜圓了眼睛,對於無辜的表情她已經拿捏的很好了。
擱在以前,傅薄笙是吃她這一套,現在看到只覺得噁心,更覺得以前自己的眼睛瞎了。
“怎麼了你自己心裡清楚!”他的聲音冰冷,用力一把捏緊她的下巴,擡起,聲音愈發陰霾,“警告你,別太過分!”
沈蘇心狠狠一扯,勾起嘴角嘲諷一笑,“我也就是告訴一下葉楠事情的真相而已。騙人,始終是不對的嘛!”
“有意思嗎?”他陰冷地瞪向她。
“當然。”她嘴角的笑容倏地變得更盛,在傅薄笙還沒反應過來,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了他,下巴正好抵在他的肩膀上,聲音嬌媚動人,“阿笙,我也是,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哦。”
葉楠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扭頭朝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沈蘇的眼眸裡充斥着滿滿的得意和囂張。
傅薄笙緊皺着眉頭,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臉嫌棄地甩開沈蘇,一句“你有病”剛溢到脣邊,他正好看到了葉楠呆呆地站在咖啡店的門口。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交匯,下一秒,葉楠轉身,往外面跑。
傅薄笙連忙追上去,從後面抓住她的胳膊,“葉楠,你聽我跟你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這是你們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葉楠拼力掙扎,想要甩開他的手。
生活有的時候就是湊巧的令人覺得可怕。
她從醫院裡出來,因爲傅薄笙故意欺騙的事情,心情難免有些低落,所以在樓下的石凳上坐了一會兒。
準備回去的時候,看到這家咖啡廳,就想着進來買杯咖啡,沖沖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和念頭。
卻沒想到,踏進來竟然會正正好看到沈蘇和傅薄笙兩人秀恩愛。
見傅薄笙不放手,沈蘇屈膝,直接對着他下面提了一下,在他痛的鬆開手的那一剎那,迅速地攔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
沈蘇看着他逐漸陰沉的面孔,一步步向他走過來,不鹹不淡地問:“被踢這麼一腳,感覺怎麼樣?”
現實可真是諷刺,都說風水輪流轉,沈蘇以前並不相信,總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傅薄盛的喜愛,那麼就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
以後只有她嘲笑別人的份。
事實上,她也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了。
一邊享受着傅薄笙對自己的溫柔體貼,一邊看着葉楠的難堪和辱罵,那時候,她心中是高興且得意的。
誰說出聲低微的人,一輩子都要仰視別人?看看,葉楠的出身比她好,現在還不是不管什麼事情都被自己踩在腳下,隨意欺負。
那時候,她也曾天真地以爲,這種情況可以持續一輩子。
不過現實是,幾年過後,她和葉楠對調了。
看着當初守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着急地想要跟葉楠解釋清楚,那副模樣,彷彿就要失去整個世界了一般,那麼小心翼翼,沈蘇心中那叫一個恨!
傅薄笙瞥了她一眼,強忍着疼痛,站直,絲毫沒有表現出來,不鹹不淡地說:“沈蘇,你覺得很好玩?”
“當然。”沈蘇冷笑一聲,“阿笙,葉楠都這麼對你了,你何必還要求着跟她解釋呢?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下賤的啊。”
“下賤……”傅薄笙拆開兩個字低語了一遍,笑了,眼眸帶着不屑和嘲諷,“那你還貼着我這個下賤的人不肯放手?”
說完,他離開,沈蘇站在原地,滿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最後只能對着邊上的垃圾桶使勁踢,被經過的行人指指點點,完全當成了一個神經病。
她想讓傅薄笙知道,在葉楠面前得不到任何迴應,他應該重新將目光放回在自己身上。
可最後呢……
葉楠一臉失魂落魄地從出租車上下來,忘了給錢,直接往屋裡走,出租車司機忙下車追上去,嘴裡一邊喊,“小姐,你等下,你車費還沒給我。”
她被司機拉住,停下來,一臉茫然地看他,“還有什麼事嗎?”
司機師傅喘氣,“車費還沒給,小姐,你不會是想做霸王車吧?”
安致澤此時正好帶着兜兜回來,看到一男人拉着葉楠的胳膊不放,以爲遇到了什麼事情,連忙跑過來,一把推開司機師傅,“發生什麼事情了?”
“這位小姐坐車不給錢,我問她拿個錢,有錯嗎?”司機師傅一臉不滿。
葉楠尷尬地扯了一下嘴角,“安大哥,是我忘了。”
她想從錢包裡拿零錢給司機師傅,結果不知道在想什麼,把包裡的一包紙巾給了他,司機師傅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你耍我呢?”
安致澤低頭看了她一眼,眸光黯了黯,拿出一張一百給師傅,“不用找了,不好意思。”
他抓着葉楠的肩膀,轉過來,讓她對着自己,沉聲問:“小葉,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個狀態有些不對勁。”
“我……沒事。”她緊咬着下脣,搖了搖頭,嘴上說着沒事,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裡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