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倩站直身子，對着門口微微頷首，“傅夫人，您來了，傅總正在裡面會見客人，要不要幫您通知一聲？”
“不用了。”舒慧手一擺，厲聲問，“我問你，她怎麼會來這個部門？”
“是傅總下的命令。”姚倩斂神回答道。
“他怎麼會下這種命令，我看肯定是你又在背後使出了什麼幺蛾子！”舒慧手指着葉楠的鼻子，一臉惡狠狠的模樣。
葉楠不慌不忙地將手中的箱子放在桌上，不卑不亢地說：“傅夫人，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您應該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沒有這樣的本事，干涉不了傅總的任何決定。”
舒慧冷嗤了一聲，“誰知道？你本事不是很厲害嗎？都能說服我們家老爺子把股份寫到你的名下。”
葉楠沒想到這口氣在舒慧的心裡還沒有下去，迎着幾名同事好奇的目光，她依舊不卑不亢，淡淡地微笑着。
這樣的態度，看的舒慧更加刺眼，好像她纔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一樣。
“葉楠，你別忘了現在這一切都是誰給你的，別給我吃裡扒外，整天和這個搞不清楚，和那個來點什麼曖昧的。”這些話，舒慧一直都想說的。
今天可算是逮着這個機會了。
葉楠凝了凝眉，“正常的男女之間的交往，傅夫人不應該說的那麼難聽吧？還有，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很清楚。”
“要想別人說的好聽，首先自身就得做的正。”舒慧不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冷哼道，“就你那品性……”
“就我這品性，我問心無愧。”葉楠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我品性不正，冤枉你，胡說你了？”
“那之前的那些新聞和照片，都是怎麼回事？別以爲手上有傅氏的股份，翅膀就硬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跟誰說話？”說着，舒慧舉起手，就要打葉楠，“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長個記性！”
“媽，你怎麼過來了？”辦公室門口傳來一聲清冷的男聲，舒慧的手停在半空中，沒有落下。
舒慧皺了皺眉頭，“薄笙，你來的正好，你怎麼想的，竟然把她調到總經辦了，你難道不知道她……”
傅薄笙是收到了姚倩悄悄發來的微信，才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沒想到正好阻止了舒慧的這一巴掌。
他沒讓她把話說完，“媽，你先去辦公室等着，有什麼事情我等會兒再跟你解釋。”
“可是……”舒慧氣憤地瞪了一眼，不肯離開。
“先去辦公室。”
這一次，傅薄笙的語氣強硬了許多，舒慧見自己兒子的態度，也不敢多說什麼，一臉不忿地往他辦公室走去。
傅薄笙面無表情環視了一圈，“上班時間不工作，都在幹嘛？”
那些原本還擡着頭好奇地看着故事的員工立馬紛紛低頭佯裝認真工作。
“還有你，剛來總經辦報道，就不安生！”他瞪了葉楠一眼，話鋒一轉，“還站着幹嘛，不趕緊去做事？”
葉楠也不辯駁，拿起箱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下頭不再去看他們，直到辦公室門重新被關上，她才緩緩地擡起頭。
隱約中，她似乎重新回到了初中教師的辦公室，她迷糊地將作業本落在了家裡，低頭接受着老師的批評，一聲都不敢吭。
一名高她大概半個身子的男孩，喘着粗氣從外面跑進來，將作業本放在老師辦公桌上，“老師，我剛剛跑去葉楠家裡拿回來的，她真的寫了，您就別在罵她了，以後她會注意的。”
就這樣，將她從老師的唾沫中解救了出來。
她記得，當時她一踏出辦公室，立馬就恢復了精神，一蹦一跳地問他，“薄笙哥，你怎麼知道我肯定寫作業了啊？”
“誰叫你這個迷糊蛋不會說謊？”傅薄笙揉了揉她的頭髮，陽光從他的身後投射過來，一切似乎都是這麼地美好。
可回到現實……
葉楠揚起脣角，一絲苦澀宣泄出來，自從三年前的那件事情後，他便從沒相信過自己，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脫口而出的第一句，必定是質問。
因爲，在他的心中，自己的人品已經是負數了吧。
***
舒慧接過茶杯就往茶几上一放，皺着眉頭焦躁地問：“薄笙，你到底怎麼想的，怎麼把葉楠調到總經辦這麼重要的崗位了？”
傅薄笙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淡淡一笑，“媽，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出來和朋友逛街，結果錢包落家裡了。”說完，舒慧咋吧了一下嘴巴，“誒，我剛問你，你還沒回答我，別給我轉移話題。”
“葉楠上次和莫奕寒的照片新聞，都鬧得這麼大了，你居然還把她放在這個位置上，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對不起傅家的事情！”
“你爺爺也是的，歲數大了，腦子也不行了，就這麼把我們家的股份隨隨便便地給她。”舒慧越說越氣憤。
傅薄笙任由她說，也不打斷，自顧站起來繞到辦公桌，從抽屜裡拿出錢包，掏出一張黑卡，“媽，等會兒你拿這張卡去刷，密碼就是你和爸爸的結婚紀念日。”
舒慧站起來，走到他身邊，邊說邊把銀行卡往自己包裡一放，“別老是轉移話題。”
一副不說清楚就不依不饒的架勢。
傅薄笙搭在她的肩上，慢慢地往門口走，“越是這樣，才越要把她放在我看得見的地方，省得她折騰出什麼。”
舒慧想了想，“那也不用把她安排到這個總經辦啊，之前我聽說不是去了項目部嗎？那裡不是挺好的？”
他眸色深諳了幾分，伸手打開辦公室門，沉聲道，“公司的事情我心裡有數，媽，你去逛街吧，看中什麼買什麼。”
言外之意，關於葉楠的話題，可以到此結束了。
送走舒慧，傅薄笙回到椅子上坐下，滿臉疲態地揉了揉眉心。
項目部的確是個好地方，但和傅梓楠同處一個部門，顯然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類似兩個人待在一個辦公室裡，不知道說什麼的情況，發生一次就足夠了。
***
“怎麼回事？”
葉楠自言自語了一句，她已經按了不下五次啓動鍵，可車子總是剛一啓動就熄火了。
這輛車是傅老爺前兩天讓人送來的，讓她上下班用，沒想到這麼快就出現問題了。
沒有辦法，葉楠拿出手機，打電話給4S店的人，讓他們過來看下。
等了大概十五分鐘，工作人員過來，檢查了一下情況，說：“小姐，發動機出現一點故障，得拖回店裡去修。”
葉楠皺了皺眉，“那大概什麼時候能修好？”
“快的話明天應該就可以了，我現在已經通知我同事過來拖車了，小姐您看下，車上有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最好放一下。”
“好，麻煩了。”
傅薄笙剛從辦公室下來，驅車正準備離開，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葉楠站在一輛白色車旁，將一些東西往包裡放。
兩名穿着4S店的工作人員站在邊上各自打電話。
他瞥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腳下一踩油門，駛出了地下停車場，匯入了車流。
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
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擱在車窗上，緩緩地往前，卻讓他又看到了那個女人。
正站在路邊，伸手攔着出租車。
只是，人多車少，每停下一輛出租車，那幫人便會蜂擁而上，葉楠就站在邊上眼睜睜地看着車離開。
真是沒用。
傅薄笙在心裡嗤了一聲。
葉楠也沒想到，今天在這個路口等車的人這麼多，以前她都會往前走幾百米，到下個路口攔車，可今天穿的這雙鞋有些磨腳。
每來一輛車，邊上的人就會尖叫。
葉楠聽到尖叫聲，正準備擡頭，就看到一抹身影擋在她面前，傅薄笙皺着眉頭板着臉，冷聲道，“上車。”
“不需要。”葉楠往邊上退了兩步，探出身子繼續伸手攔車。
傅薄笙眯起眼睛，又重複了一遍，葉楠索性不作任何搭理。
這女人……
他直接拽着她的胳膊，稍一使勁，往自己這邊帶。
突如其來，讓葉楠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傅薄笙，你幹嘛？”
“我讓你上車，我送你回去！”
“我說了我不需要。”
看着她嫌棄的眼神，傅薄笙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下車來多管這個閒事。
馬路上，因爲他的那輛車直接停在車道上，後面的司機過不去，喇叭聲連天響，還有幾名脾氣粗暴點的司機，探頭出來，破口大罵，“誰啊，有沒有點素質，直接把車停在這裡，真以爲馬路是你自己家的啊？”
傅薄笙眉宇緊鎖起來，手腕一用力，不顧她的掙扎，將她往副駕駛一塞，關上車門，驅車離開。
車速很快，即便車流衆多，傅薄笙還是自如地轉動方向盤，超過一輛又一輛。
短短十分鐘的時間，葉楠已經不知道他究竟闖了多少個紅燈，而她也因爲過快的車速，有些反胃，臉色難看了不少。
這車又不是她堅持要上的，真不知道傅薄笙究竟在發什麼脾氣。
而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因爲葉楠剛剛的拒絕與嫌棄，就讓他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煩躁。